每天清晨,必定先要罵聲娘,然后在胖胖迷迷糊糊的助推下才得以起床。早上六點半的光景,睡覺的大好時光啊!我卻不得不強迫自己打起精神,然后開啟一天睡不醒的旅程。
每天的早餐,必定是灌餅加八寶粥,從不改變,持續(xù)了一年之久。我不是個喜歡變化的人,在這點尤其明顯。走到灌餅攤位前,朝著灌餅老板柔聲細語要一份兒灌餅。灌餅老板人極為和善,個頭不高,頭發(fā)稀疏,滿臉堆笑。那笑并不讓你覺得做作,很真誠,也很溫暖。
和老頭一起的,有時候是他的愛人,一個同樣老的阿姨;有時候是他的兒子,一樣的個頭不高,卻陽光帥氣,青春煥發(fā)。有時候因為起得猛了,心里有說不出的怨氣,可遠遠一看到老頭一家忙碌的身影,心卻忽然平靜了下來。大家都在努力奮斗著,為了有一個好的生活。你并不能借了自己是一個多覺之人就隨意地對待生活,活著就要認(rèn)認(rèn)真真,任勞任怨。
今早,從灌餅老板手里接過餅,順便抬頭看了一眼他的臉,覺得怪怪的,再定睛一看,原來他的雙眼布滿了血絲,鮮紅色的血絲在眼睛里面,像是張開了嘴對我挑釁,像是傲慢地嘲弄我。我想,他一定比我起得早,睡得比我晚。不要小看這一個灌餅攤。灌餅吃著雖香,做起來非得三四點鐘準(zhǔn)備材料不可。老頭一家雖然辛苦,早出晚歸,卻掙得缽滿盆滿,有了好生活,這點辛苦又算什么?
突然想起爸爸媽媽曾經(jīng)開過的一個小飯店。每次遇到老人起早貪黑出來打工,我便想起我的爸爸媽媽。想的最多的是爸爸,因為爸爸身體不好,卻是最能干的那個人。每天天不亮,三四點鐘的光景,爸爸便要在鬧鐘的催促下,睡眼朦朧地起身熬粥,煮豆?jié){。他熬的粥,香濃可口,附近的工人們都贊不絕口;他煮的豆?jié){,爽滑味美,也是小飯店里大家的最愛。但是,你可知道,要把粥與豆?jié){熬的這樣好,需得下足功夫,沒有三四個小時是熬不成那么香甜的。
那時候我們遠在外地求學(xué),偶爾放假歸來,安安心心地睡了一覺,開開心心的起了床,然后到飯店去吃早餐。那粥真香,仿佛能夠從粥里面看到爸爸的心血與辛苦。那個時候并不懂什么是辛苦,因為上大學(xué)本不是一件辛苦的事兒,或者對我來說,上大學(xué),只是一個體面的,干凈的,沒有油煙,也無需多么操勞便可以完成的事兒吧?
可是,爸爸媽媽的命運則不同,他們肩負(fù)著對子女的責(zé)任,不辭辛苦,不舍晝夜地忙碌著,受人排擠,受到委屈,卻從不抱怨。他們的心里,憧憬著美好的未來,等待著一天兒女們飛黃騰達,把自己的日子過好。然而那一天,還沒有到來,那一天,卻還沒有到來……
我常常對婆婆的一些行為感到匪夷所思:每時每刻,必定看到她在屋里來來回回地穿梭,有時候是刷碗,有時候是洗所有人的衣服,有時候是大掃除。很少見她休息,也很少見她容忍屋里有沒刷的碗,未洗的衣服。出于好奇便問她,媽你歇會不成嗎?不累嗎?她總是略帶惱怒又勉強擠出笑容地答道,我閑不住啊!我不做,也沒人做啊!每每聽到這話,我就十分想笑,碗暫時不刷不會長毛,衣服暫時不洗不會發(fā)臭,屋子暫時不打掃不會坍塌,你急什么呢?
后來我試著用她的思維開始思考問題:他們那個年代的人,吃過的苦,受過的累,不是我們這代人可以理解的。家庭不富裕,生活處處捉襟見肘,那么辛勞,便成了唯一的法則。所以,我們父輩的人,都給我們這樣一種印象:干活從不喊累,從不生病,披星戴月,任勞任怨,駕著馬車走四方。
現(xiàn)在時代變了,很多年輕人卻失掉了那一種勤勞淳樸的精神。有的昏睡一天,有的玩兒一夜游戲,租來的房子里烏煙瘴氣,沒有整潔的那一天!我知道社會是在進步的,科學(xué)是在發(fā)展的,但是我總在惴惴不安,倘若父輩們都不在了,只剩下我們這一代,以及我們的后輩,我會多多少少地感到失落。那一群人,不知辛苦,從不抱怨,他們的精神不該被淹沒,作為晚輩的我們應(yīng)該替他們,也為自己,將這美好傳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