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夏,臨近畢業我選擇到首都一家教育機構實習。一天晚上收到十七歲就來北京打工的堂哥的信息。
妮子,你現在有沒有開始考慮終身大事。哥這里有一個好主,想給你介紹一下,人很好,就是不愛說話,將來你在北京,工作房車都沒問題。
從四線城市農村出來的我,聽說這件事,頓感自己像踩在了棉花上一樣,暈暈乎乎的,甜蜜到心坎里。
定好周末上午見面,前天下午我便先去了附近高校的理發店理了頭發。理發店的女老板收了七塊錢,卻把我的腦袋當做一件工藝品不停地修修剪剪,其他部位被無視,讓我感覺自己身體的零部件只剩下一顆腦袋。雖然最后劉海修得如錯位的狗牙一般。
倉皇逃離了女店主的殷勤后,我便坐地鐵去了堂哥租住的公寓。住了一晚。第二天,堂哥帶著堂嫂還有孩子,以及我這個待價而沽的商品前去相親。
路上,堂哥大致介紹了一下男方。三十不到,首都某區區長的兒子,因小時候出國踢足球受到家庭阻礙,養成從小不愛說話的毛病。這個理由在當時我這個剛出校門的毛頭學生來看,沒半點毛病。
路上走了大概一個小時的路程后,我們一行來到一個外表看起來比較樸素的小區。車停在樓下,接通電話后,上面放下了電梯。
一進門,房間與外面的樸實簡直天壤之別。房間內分上下兩層,清一色明黃。屋內陳設古樸典雅,同時透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森嚴味道。
簡單地寒暄之后,男方母親在果汁機前鼓搗了一陣子,端過來七八種原味水果汁,放在茶幾上。
男方就坐在我的對面。穿著毛格子襯衣,干凈整潔,面容溫和。面對一個陌生人我盡管有些緊張,但還不至靦腆羞澀。在母親的示意下,他隔桌弓腰給我遞過來一杯果汁,我看到他握著紙杯的手在微微發抖,袖口隨著手的抖動微微顫動。
在大人的示意下,我提了一個塑料短凳在他的帶領下,去了樓上。而大人留在樓下進行他們之間的對話。
在房間里,他一直安靜地坐著,并不主動和我搭話,比我長兩歲的他,從神情看上去更像是一個聽話的嬰孩。我問他平時都干些什么,他說除了上班時間,就在家里打臺球。我注意到樓下的客廳里有一臺一人高的電子屏幕,上面正上演著英國皇家臺球比賽。
我說你平時空閑時間也不出去兜風?你有這么好的地理優勢,首都有那么多的名勝古跡。他搖搖頭。
樓上同樣是干凈的明黃色,但我突然感覺到窒息,也意識到坐在對面的是一個心靈干凈的自閉癥患者。也隱約察覺到堂哥,不過是男方父親權勢下尋求庇護的一個普通小老百姓。
我的第一次相親就這樣結束了。回去的路上堂哥得到我清晰的反對意見后,一路抱怨著跑這么一趟得花多少油錢。半年之后,堂嫂暗示我男方一家還在打聽我的消息,而我已經擁有了自己的美滿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