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書是唐代司空圖著作,二十四詩品的功績首先在于對唐詩的各種風格和流派進行了大規模的匯集、整理和分類,把詩歌分為雄渾、沖淡、纖秾、沉著、高古、典雅等二十四品。今天主要分析前六品,作者把雄渾放在第一位。
雄渾
大用外腓真體內充返虛入渾積健為雄具備萬物橫絕太空荒荒油云寥寥長風超以象外得其環中持之匪強來之無窮。
作者認為美學價值較高的是雄,其次才是健,勁健之美可以是詩美的一個品,但雄渾之美才是詩美的一個類,唯超以象(表象)外得其環中(事物本質),方能形成雄渾的詩風,要掌握雄渾風格不能勉強也無法勉強,它是反虛和積健的結果,是具備萬物的結果。
沖淡
素處以默妙機其微飲之太和獨鶴與飛猶之惠風苒苒在衣閱音修篁美曰載歸遇之匪深即之愈希脫有形似握手已違。
我國古代哲學家有一種理論,認為虛靜才能認識客觀事物的妙理,《荀子.解蔽》“人何以知道?曰心。心何以知道?曰虛一而靜。”司空圖在認識論上深受這種觀念的影響,他是一位內儒外道者。沖淡詩境的形成,當隨人生修養而達,勉強去擺弄,反而離你更遠。
最后論述達到沖淡風格的方法和途徑,作者認為,沖淡詩境的獲得全憑“自然遇合”,不能靠勉強湊合,依靠鏤心刻骨冥思苦搜,不僅無法達到這種境界,可能愈騖愈遠。從我國古代詩歌歷史上看,陶淵明的某些作品最能體現沖淡詩風的特色。
纖秾
采采流水朋蓬遠春窈窕深谷時見美人碧桃滿樹風日水濱柳蔭路曲流鶯比鄰乘之愈往識之愈真如將不盡與古為新。
本章一二兩節完全用寫景來摹狀纖秾風格的特點,讀者從這幅充滿生氣的色彩美麗的典型春景圖中,可以想見纖秾風格的狀貌。纖秾是指纖秀秾郁的藝術風格,楊庭芝《詩品淺解》說,纖是指作品紋理細膩,秾是指色澤潤厚。藝術美來源于自然美,表現自然美,也高于自然美。作者指出,自然中蘊藏著發掘不盡的詩境,詩人愈是深入地觀察體驗,就愈能把握纖秾這種詩美的真諦,開拓出新的美妙的詩境,生生不已,永葆青春。即使古人已經寫過的題材也能“與古為新”不斷再創造新的意境。作者強調自然是詩美的源泉,強調從觀察體驗自然中創新。
沉著
綠杉野屋落日氣清脫巾獨步時聞鳥聲鴻雁不來之子遠行所思不遠若為平生海風碧云夜渚月明如有佳語大河前橫。
纖秾之后繼以沉著,是一張一弛,交替出現對比的色彩,纖秾展示的是歡快清新生動活潑的春日,在這樣的春日里感受著春天的美麗,張揚青春的活力。而沉著中出現的則是夏日傍晚的明靜雍和,詩人邁著健實的步子,盤點人生道路上的遭遇,正在沉吟不語之時,忽而海風吹來,霎時又展開一片壯麗的景色。
高古
畸人乘真手把芙蓉泛彼浩劫窅然空蹤月出東斗好風相從太華夜碧人聞清鐘虛佇神素脫然畦封黃唐在獨落落玄宗。
高古與凡庸相對立,是指一種超凡脫俗的藝術風格。在司空圖的詩品中,從思想內容說,高古與飄逸鄰近,隱含著對當世士大夫中阿附權貴、追逐名利的淺薄之風的鄙棄,從藝術風格上看,它是對唐末詩壇輕靡華艷詩風的糾正。最后兩句結語是對高古風格的評價,作者贊美道,高古風格正如并世無雙的皇帝、唐堯之于后代,千百年來一直是人們崇拜的對象,學習的榜樣(這種不切實際的過高評價,恰好反映了司空圖本人世界觀中虛情幻想的成分)。作者指出,只有具備了高古的精神素質,才能夠獲得高古的風格,脫盡淺陋和凡庸的弊病。《江西逢僧省文》一詩,玩起了神仙游戲,便入惡道,可見提倡高古之風,須得謹慎。
典雅
正壺買春賞雨茅廬坐中佳士左右修竹白云初晴幽鳥相逐眠琴綠蔭上有飛瀑落花無言人淡如菊書之歲華其曰可讀。
典雅對粗俗而言,指斯文優雅的藝術風格。本章所描寫的典雅之境,是古代士大夫閑居時理想的生活方式,表現他們自以為高雅的藝術趣味。典雅與疏野曠達高古飄逸鄰近,同樣反映了士大夫失意隱退時的心理狀態,但是疏野主要從率性適意中尋求自我滿足,曠達以及時行樂來排解內心的悲哀,高古和飄逸則企圖超脫現實人生從玄虛的幻想中得到慰藉,典雅基本上立足于人間,既沒有沾染道家思想的虛無神秘色彩,也沒有流露明顯的消極悲觀情緒。典雅反映了作者對于唐末上層統治集團荒淫腐朽生活的不滿和批評。當然,這種批評是很膚淺的,不用深究人們就可以看到,司空圖所描寫的典雅之境并不表現高尚的情操,它不過是士大夫們享樂人生的一種比較高明、比較雅致的方式而已。
這一章的三個小節,分別以一年里春夏秋冬四個季節中,高雅之士的生活場景來摹狀典雅之風的特點。
總之,高雅之情閑逸之趣淡泊之志是司空圖典雅的基本含義,這雖然不是作者詩美的理想,但也是他肯定的詩風之一。因此在結尾處評價說,只要把這種情景寫入詩篇,就值得讀者欣賞和品味。但是內容的淺薄貧乏決定了這類作品的價值不高。白居易“知足保和,吟玩情性”的閑適詩的價值與其“為君為臣為民為物為事而作”的諷諭詩比較起來,價值相差也很大。
可見衡量一種風格的價值,總是離不開作品的具體內容,離不開它們反映現實的深度和廣度,從這一點看,司空圖推崇典雅風格的意義是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