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題作文,純屬虛構)
? ? ? 由于經營不善,魯旺夫婦把自家的老面館連同兩間舊門頭房轉賣了出去,這事獨獨瞞著七十多歲的老父親。面館是魯旺父親一手創辦的,耗費了老魯頭半生的心血,是老人家的一點心理依靠。魯旺同意優惠一萬元出讓面館的前提是買主要繼續經營蓋澆面生意至少兩年,以免哪天老魯頭溜達到這里發現面館改弦更張起疑心。
? ? ? 盤下面館的小伙白亮是單親家庭長大的,父母離異后,母親靠擺攤賣煎餅果子和涼皮謀生計。如今母親年齡大了,白亮不忍心她再風里來雨里地出去擺攤,所以娘倆合計了一下,用這些年攢下的父親給的撫養費和白亮打工掙的錢買了這處門頭房。
? ? ? 話說這一天,老魯頭出門閑逛,來到面館前面,發現里面換了伙計。于是大喇喇地踱進去,揀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離中午還早,店里沒有幾個人,老魯頭扯著嗓門喊道:“伙計,來碗西紅柿雞蛋蓋澆面。”白亮見有客人上門,還是位老爺子,不敢怠慢,趕緊下廚忙活,不多時一碗熱騰騰香噴噴的雞蛋番茄蓋澆面就端到了老魯頭面前。
? ? ? 老魯頭邊吃邊皺眉:“雞蛋和柿子炒得太咸了,面條也煮馕了,不夠勁道。”白亮聽著,心里不太受用,轉而去招呼另兩位進門的顧客。剛把新來顧客的點餐端上,白亮發現剛才吃面的老頭已經走了,面吃了一半,還沒付錢。他有點沮喪,但是想著一碗面成本也就五六元,那大爺歲數也不小了,讓他白吃一次算了。
? ? ? 沒想到隔了兩天,下著濛濛細雨,老魯頭撐著把破傘又來了。他還是選了靠窗的座位坐下,毫不客氣地向里間喊道:“伙計,來碗茄子打鹵面!”白亮這次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把面條少煮了一會兒,鹵也調稀了一點。因為下雨,離飯點也早,店里沒有別人,白亮就倚著柜臺站著,抄手看老頭吃面。
? ? ? 老魯頭扒拉了兩筷子,又挑剔開了,“這面沒煮透,夾生!茄子鹵調淡了,佐料用得不對,茄子腥都沒蓋住……”老魯頭回頭,看見白亮正盯著他,便招手讓他過來。“大爺,您還要點什么?”白亮耐著性子問。“你們掌柜沒教你調鹵嗎?”“教?…我自己看著菜譜學的。”“有些訣竅菜譜上學不來的,要靠幾十年經驗的摸索…你們這些年輕的,覺得讀兩本書就啥都能學會…錯嘍!干什么事都要實踐…實踐,懂不懂?……”老魯頭一打開話匣子就沒完沒了,透著一股自大和教訓人的口氣。
? ? ? 白亮想著他昨天的面錢還沒付,今天卻在這里作大,哪有心情聽他嘮叨,“老爺子,我去給您倒杯茶,您先潤潤喉嚨再說。”他轉身去了里間,跟正在搟面的老媽嘮了兩句,慢悠悠地找了只玻璃杯,沖上茶葉端了出來。店堂里空無一人,老頭腳底抹油溜啦!這次茄子鹵剩了半盤子,面條沒了。待要出門去追,外面雨絲飄飛,卻不見那個舉著破傘的身影。白亮不由懊悔不迭,這次又讓他揩油了。
? ? ? ? 隔天是周六,白亮去菜場采購完菜蔬,騎著摩托回來時發現,那老頭又厚顏無恥地坐在那里端著一碗雞絲面,跟自己母親嘮叨,大概是嫌雞絲面炒得太老了。有個年輕人剛進去看菜譜,聽老頭抱怨這家面館的澆頭做得不太會好吃,轉了一圈又出來了。
? ? ? 白亮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心想倚老賣老也不能這樣蠻橫,待要去攆走那老頭,又礙著自己的母親,只好去后堂先卸下菜蔬,下決心今天一定留神看住他,不能讓他再白吃了。老頭吃完面,果然又沒有付錢的意思,踱到門口就要開溜,被白亮一把攔住:“老爺子,你還沒給面錢呢!”“面錢?”老魯頭一愣。白亮以為他又要挑剔面館的面做的不好吃,借故不給錢,正在心里盤算怎么懟他。孰料老頭一句話讓他沒脾氣,“面錢你找我兒子要去!他是你們掌柜!”
? ? ? 白亮突然想起買房的時候,前店主曾經優惠了一萬多塊錢希望他繼續經營面食。敢情老頭是原店主的爸爸,還不知道面館已經易主。“小伙子,告訴你們店主,他這么經營,這面館早晚得黃嘍,還有,一定讓他教你怎么調鹵!”“我就是…”白亮剛想說自己就是店主,想想要照顧老爺子的感受,忙改口道:“我們店主很忙,沒空呀!”“忙!忙!…忙什么,這鋪子不是他的主業嗎?他還有什么天大的事?”老頭吼了一句,火冒三丈地走了。
? ? ? 周天早上六點鐘,白亮母子正在后面忙活,面館還沒有開張,就聽見前面響起猛烈的砸門聲。白亮打開門,老魯頭正站在門口,微微氣喘。“老爺子,太早了,小店還沒開張呢!”“昨天我想了一宿,既然你們店主不教你,我來教你調鹵,這個店當初是我老頭子做主的,咱不能讓它黃了。”老魯頭熟門熟道,徑直溜到灶間,擼起袖子開始干活,什么和面、抻面、調鹵、炒菜…他是樣樣全能!
? ? ? ? 從那天開始,老魯頭每天都去面館幫忙,將自己幾十年的做面經驗毫無保留地悉數傳授。白亮母子著實感激,每天都給老頭準備最好的茶水和午餐,有空三人就拉拉家常。白亮母子得知老魯頭老伴走得早,如今一個人住在老房子里,抽空就上門幫忙打掃打掃衛生,清洗收拾衣物被褥,老魯頭的生活變得井井有條,也找回了年輕時的活力。白亮從小缺少父愛,突然遇到這么一位熱情傳授自己手藝的長輩,心里熱乎乎的,學習起來也格外認真。不到半年,面館的生意漸漸紅火起來,三個人也成了彼此的依靠……
? ? ? 再說魯旺夫婦,原想著賣掉面館做別的賺錢生意,誰知道做了兩樁都不成功,本金也漸漸消耗,最后不得不找了個超市給別人打工。魯旺害怕父親發現真相,抱怨自己賣了面館,很少回去探望,只在節假日買點禮物上門敷衍一下,好在老魯頭也沒有提面館那茬。
? ? ? 過了兩年,魯旺突然接到一封信,打開一看居然是父親寫的:兒子,我知道你平時很忙,年齡大了也不想拖累你,你媽走得早…我前年遇到一個同鄉,挺說得上話的…今年春天領了證,沒有征求你們的意見…但我想著和他們娘倆一起搭伙過日子,彼此有個照應,也免得你們記掛…這個禮拜天打算宴請一下周圍的街坊鄰居,你們也過來大家一起聚聚,就在咱們家面館……”魯旺看了信登時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