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最簡單又最困難的事

文 | 夏九九

這是一本書的名字,也是美國最具影響力的十大畢業典禮演講,來自美國作家大衛.福斯特.華萊士。這是他一生唯一一次公開演講,關于如何擺脫生命中循環的無聊,獲得內心自由。

嚴格說,這不是一本書,更像是繪本,一場演講內容+應景插畫組成的繪本。書頁簡潔清爽,紙質手感很好;文字簡單卻擲地有聲,能讀出其中的深刻,也能給人清涼的智慧與力量。

總之,是一本可以放在枕頭底下,時常警醒自己的漂亮書本。


1.

兩條小魚在水里游泳,突然碰到一條從對面又來的老魚向他們點頭問好:

“早啊,小伙子們。水里怎樣?”

小魚繼續往前游了一會兒,其中一條終于忍不住了,他望著另一條,問道:

“水是個什么玩意?”

這個魚兒的故事要表達的觀點很簡單:最明顯、最普遍、最重要的關系,往往是最難發現,最少談論的。

這句話說出來也許是陳詞濫調,但事實是,在成年人的日常之中,即便是陳詞濫調,也可能攸關生死。

教育本身的意義是人文價值,人文科學教育并非知識填鴨,而是讓我們學會如何思考。這又是一條陳詞濫調,你可能不愿聽到這樣的話,反而覺得這樣的話語是一種侮辱,因為你們已經無需任何人來教你們如何思考了,你們早已懂得如何思考。

但我們在大學里應當接受的真正有意義的教育并非關乎思考能力,而是對思考內容的選擇。

教育的真正價值與成績、學位無關,只與生命的自覺和警醒有關,自覺于什么是真實及重要的。

這種自覺就隱藏于我們身邊平淡無奇的生活中,但“在繁瑣無聊的日常中,日復一日地保持自覺與警醒,困難得不可想象”。


2.

在阿拉斯加一個偏遠郊外的酒吧里,坐著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信徒,另一個是無神論者,他們正借著四杯啤酒下肚后的那股激烈勁兒爭論著上帝存在與否的話題。

無神論者說:聽著,我不相信上帝,也并非全無道理。

我也曾做過向上帝祈禱之事。

就在上個月,我在露營的時候,被一場可怕的暴風雪困住了,什么也看不見,完全迷了路,當時溫度有零下45°,所以我便試著祈禱。

我屈膝跪在雪地里,大喊著:上帝啊,我在暴風雪中迷失了方向,如果你真的存在,求求你,救救我,否則,我就要死在這里了!

于是乎,酒吧里的那位信徒望著那位無神論者,一臉迷惑地說道:“那么,你現在肯定相信了吧。畢竟,你坐在這兒,活得好好的。”

無神論者眨巴著眼睛,像看白癡一樣看著那位信徒:“我可不信。我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為又兩個愛斯基摩人碰巧路過,引導我回到營地的方向。”

從人文的角度來看這個故事,很好理解。兩個人若是擁有兩種不同的信仰模式,會用兩種不同的方式從經歷中獲得意義,即使是一模一樣的經歷,他們也可能收獲完全不同的意義。

我們鼓勵互相包容,鼓勵信仰多元化,因此我們絕不會說某個人的理解是正確的,而另一個人是錯誤的,或是不好的。

只不過,這些個人模式和信仰從何而來?或者說,從這兩個人內心的哪個地方而來?

似乎,一個人對世界和對自身經歷的意義的解讀方式,就好像身高或者鞋碼一樣,是天生的;又或者像語言那樣,是從文化中吸收的。

我們對意義的構建,似乎并不是出于個人自覺的、刻意的選擇。

而是源于傲慢自大。

那位無神論者十萬分確信,愛斯基摩人的出現與他的禱告沒有任何關系。

當然,許多有信仰的人似乎也都對自己的理解無比自信。

在此,華萊士想說的是,這便是人文教育中“教我們如何思考”的真正含義:少些自大,多些對自己和自己所確信之事的“批判意識”……

因為,有許多我們不假思索便確信的事,結果卻是大錯特錯的。

比如很多人,包括華萊士自己,都曾對一件事深信不疑:我絕對是宇宙的中心,是世界上最真實、最鮮明、最重要的人物。

我們很少去思考這種自然而然出現的自我中心意識,但它又確確實實地存在于我們所有人的內心深處。

這種意識,是我們自出生起或有意識后就存在的默認設置。

你想:在你所有的經歷當中,有哪一個不是以自我為絕對中心的?沒有吧!

在你的經歷中,世界在你的前面、后面、左邊、右邊、在電視上、在手機里……

雖說他人的思維和情感也以某種方式與你相交融,但你自己的思維和情感才是最直接、最迫切、最真實的。

知道了這一點,接下來的事無關乎“美德”,而關乎你的選擇。

選擇以某種方式來改變或者擺脫我們與生俱來的默認設置,即完全以自我為中心、并以自我中心的眼光看待萬事萬物。

那些能夠以這種方式來調整自己的默認設置的人,常被譽為“適應性好的人”。


3.

也許教育體系中最危險的事,至少對華萊士而言,便是它會讓人喜歡上過度推理,讓人迷失于抽象思維之中,從而忽略了眼前之事。

甚至忽略了內心之事。

想必你已明白,隨時保持警醒與專注,而不被頭腦中持續不斷的獨白催眠,實在難。

但更難的是,你未必明白這種斗爭的利害得失。

華萊士在畢業后的二十年里,漸漸明白了其中的得失,明白了人文教育“教你如何思考”這一陳詞濫調,實則是一個深沉而重要的真理之簡說。

“學習如何思考”,其實是學習掌控自己思考的方式和內容。

是讓你以充分的自覺和警醒去選擇關注的內容,選擇從經驗中構建意義的方式。

因為,倘若你在成年生活中不能或不愿練習這種選擇,那你將會被徹底打敗。

因為,思維是“優秀的仆人,可怕的主人”。

華萊士認為,我們所接受的人文教育應當具有實實在在的價值在于:在你們舒適、富足、體面的成年生活中,如何擺脫日復一日的重復單調,避免自己成為思維的奴隸,成為“如帝王一般獨一無二的自我中心”這一默認設置的奴隸。

實際上,臺下即將畢業的學生,完全不知曉“日復一日”的真實含義。而這恰恰是成年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而大多數畢業典禮的演講卻從未提及。

其中一部分便是厭煩倦怠、例行公事和微小的挫折,還有枯燥沉悶、灰心喪氣、繁忙勞碌……

華萊士描繪了很多我們都切身體驗過的生活實例,比如下班后的交通擁堵、超市購物擁擠的過道、結賬時的大排長龍。并替絕大多數人表達了對這些事的反應和心聲。

不過,這不是重點。

重點在于,像這樣細微瑣碎、令人厭煩的無聊破事,正是你做出選擇的時機。

如果你真正學會了如何思考,如何關注,那么你就會明白,你還有其他的選擇。

那么,你將會擁有這樣一種能力,把剛剛那幕擁擠煩躁、緩慢耗時、如同地獄般的購物情景變得既充滿意義,又神圣無比,與點亮星星的神奇力量共同閃耀:同情、愛以及萬事萬物深層的和諧。

神秘的事物不見得一定是真的:唯一絕對的真實是,你可以決定自己以何種視角去看待事物。

華萊士認為,這,就是真正教育的自由,以及學會如何更好地適應的自由:你會有意識地決定什么有意義,什么沒有。


4.

人人皆信仰。

我們擁有的唯一選擇,就是選擇去信仰什么。

由你來決定信仰什么……

如果選擇去信仰某個神靈,或靈性之類的事物,你信仰的任何其他事物都會將你生吞活剝。

如果你愛慕金錢和美食,覺得這才是生活的真正意義。那么,擁有多少都不夠。

如果迷戀身材、美貌及性感魅力,你永遠都會嫌棄自己的丑陋。

如果崇拜權利,你會感到軟弱與恐懼,為了逃避這樣的懼怕,你將需要更多更大的權力。

如果你崇拜智慧,努力在別人眼中樹立智者的形象,你終將會覺得自己愚昧,欺騙了眾人,隨時都有可能被他人揭穿。

但這些不同形式信仰的陰險之處,并不在于它們有多么邪惡或充滿罪惡。

而在于它們都是無意識的。

它們是先天的默認設置。

正式這些日復一日漸漸形成的信仰,使你在還沒察覺自己究竟在干什么時,就對所見所聞以及價值判斷充滿挑剔。

我們現今的文明世界,產出了非凡財富、舒適安逸和個人自由。這種自由,成為我們頭腦王國的主宰。這種自由值得推崇。

當然,自由又各種不同的類型,而最寶貴的那一種,在這個以勝利、成就和炫耀為基準的花花世界中,很少被人提及,甚至完全忘記。

華萊士說,真正重要的那種自由,意味著專注、自覺、自律、不懈努力,以及真誠地關懷他人,并且每天都以無數瑣碎微小而乏味的方式,一次又一次地為他人犧牲奉獻。

這便是真正的自由。

這便是學習如何去思考。

和這種自由相對的,是沒有自覺、默認設置、永無止境的激烈競爭,始終處于一種持續不斷的擁有和失去的痛苦之中。

《紐約時報》認為,“該書讓我們看到了力量、良善和寬容,而這些品質,是那位頭腦王國的主宰(思維定勢)永遠都無法打敗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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