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PBL作業明天再寫吧!
這禮拜這句話在我腦子里重復了五遍。
還有一句是“寫這么多差不多了”,最后一句是“再不寫就完蛋了”。
我的拖延癥張老板是有所耳聞的,每次坐在主教前面的臺階上和張老板長談時他都會義正詞嚴地督促我糾正這種拖延的行為。我當然也沒有忽視張老板的指正,只是決心下定后實施的有些拖沓,久而久之張老板也懶得教導我這些老生常談的大道理,他只是安靜地說:“你說,你的作業平時該有多難過。”
這句話真正的觸動了我,我被觸動不是因為聽出了張老板平淡語調后難以抑制住的悲憤,也不是害怕張老板看不慣我的不求上進選擇與我分道揚鑣,而是因為我好像突然發現了這被我一直拖延下去的作業內心想必的確難過。
我是個善良的人,所以從來見不得別人難過,他們都夸我人挺好的。“好人”這種模棱兩可的評價雖然并不討我喜歡但也還可以接受。一直都見不得別人難過的我卻不知不覺讓一份說不出話來的作業斷了腸,這讓我很難受,我發現我好像做錯了什么。于是我問它,是不是因為我一直不寫你你才這么難過呀?它沒有回答。
它不說話的樣子像極了沉默不語時的張老板,我覺得它一定不那么開心。心里的那一點點愧疚讓我寢食難安,知道一個人因為自己始終無法展露笑顏對我這種“好人”真的是件很沮喪的事。像超市蔬菜價格與老太太的心態緊密掛鉤一樣,我的生活現在好像也跟這個無人搭理悶頭哭泣的作業休戚與共,他倘若開心,我內心一定會好受一些。那么為了擺脫這份內心的負擔看來只有一條路要去走了。
哄一個人開心顯然是間不容易的事,聽說如果那個人是你的女朋友哄她開心的難度就要陡升,我不敢想象如果我要去哄一個不會說話的人要付出多大代價,不過看在這事能緩解我內心的負擔——那總值得一試。我心中暗暗起誓,今天晚上一定要完成這份PBL作業,這作業內心如此敏感一定是能看出我的想法的,事實也如我所料,他又開心了起來,陽臺的風吹動攤放在桌子上的紙張,露出他爽朗的笑聲。
不過他的喜悅好像轉瞬即逝,沒有別的原因,只是我的電腦比起他好像更離不開我。
我起誓了很多遍,他每次都是傻不隆冬的笑逐顏開,而結局也總是他的一廂情愿。我漸漸不愿搭理他的喜哀無常,他也開始低三下四的詢問我“何時有空”之類的我不樂意見到的問題。我說服自己有更重要的東西要去陪伴當然無法陪他,有時不愿明目張膽的拒絕他的請求我只能甩出些諸如“等等”“還忙”之類明眼人一目了然的托辭。我早已暗下決心先不再理他,等到退無可退再作了斷也不是不可,可我每一次見到他的低聲下氣還是有一絲心軟,便再下決心希望他明白有一天他終究會被完成。這之后我就不忍看他的笑容和真相大白后的沮喪。
至于許下的諾言何時兌現?只有先行拖延下去了。
在收拾書桌的時候我聽到了他又一聲喊叫:
“既然不愿寫完你又何必對我許諾,給我希望?”
我笑笑,只好對他許下又一個“今天完成”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