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西席提前了一個半小時出門的時候,看到了站在晨曦里的陳柯,早上的霧氣籠罩在他的頭頂,發角似乎還有著凝固的水珠。
紅著一雙眼睛,臉卻凍得發白,看到梁西席的那一刻,身體晃了一下,張了張有些干的嘴唇,聲音沙啞地說,“你還要躲我到什么時候?”
梁西席的心像被蚊子叮了一下,有點疼有點癢,她拎著便當的手有點僵硬,腳下的步子卻再也邁不動了。
“西席,別躲著我行嗎?”陳柯一邊說一邊向她走過來,馬上走到她面前的時候,梁西席才抬手把便當遞到他面前。
“好好吃飯,你以后別這么早起來了?!?/p>
“那你呢,如果我今天沒有早早的站在這里,是不是你明天還會起得更早?”
“陳柯,你別這樣。”
梁西席的眼淚在眼圈打轉,恨不得下一秒都撲到他的懷里,將這幾天的委屈都說出來??墒撬幌?,她更想聽從他嘴里說出來的解釋,無論理由多么不可理喻,她都愿意相信,但他卻什么都不說。
“我明天不會再等在這里,你也不要起這么早。好好睡覺。”陳柯接過便當,嘴角一抹苦笑,嗓子似乎有把火在燃燒一樣嘶啞。
他說完,推著自行車就往小區外走。梁西席看著他瘦削的背影眼淚“唰”的流了下來,這十天他好像瘦了很多,寬松的校服在他的身上似乎裹著風都撐不起來。
她真的害怕,害怕她越來越依賴陳柯,而他會像他爸爸一樣,出了這道門就再也回不來了,比起那樣,她寧愿再也不去靠近。
兩天過去了,梁西席再也沒在樓下看到過陳柯,他的自行車孤零零的在車棚里等著它的主人,車后座專門為她準備的卡通坐墊似乎都落了一層灰。
她把盒飯放在車筐里,默默地往外走。她想清楚了,與其擔心未來的失去,不如把握好現在。
這么一想,腳步都不由地輕了起來,正好今天是莫生去體育館助唱的日子,她要找陳柯把這件事說清楚,她不想自己難過,更不想看著陳柯難過。
晚上一放學,梁西席立刻往陳柯班級跑。他們班級的門緊緊地關閉著,隔著一段距離都能聽到老師開著擴音器講課的聲音。
她抬著腳小心翼翼地往后門的窗戶移過去,伸頭隔著玻璃往里面看,靠窗倒數第三排的位置是陳柯的位置,梁西席目光鎖定的直接向那里看去,卻發現陳柯的位置是空的。
轉而把目光轉向了其他位置,甚至踮起了腳往靠墻這邊的位置看,陳柯不在班級。
教室里的人敏銳地察覺到了后窗,慣性地警惕了起來,紛紛裝作不經意的朝后門看過來??匆娛撬?,似乎舒了口氣,直起的背又松弛了下去。
這時口袋里的手機震動,她從后門閃開蹲在邊上掏手機,短信是楊鑫發來的。
他說,陳柯今天提前一節課就走了,好像說是有很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嗎?梁西席翻動了腦袋想今天是什么日子,除了是莫生助唱的事情外,真的再沒有其他的事了。
想到這里,她的心一下子就跌倒了谷底,她給莫生打電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接通。
梁西席聽到電話后邊強烈的電擊樂的聲音,她“喂”了好幾聲,莫生才聽到,“西西,我在后臺準備了。我和你說,場面超大,你不能來好遺憾的!”
“那個……那你準備的怎么樣了?”
代替莫生回答的是吵鬧背景下的別人一聲喊,“莫生,你留的內場的人來了,你要不要過去?”
“西西,我和你說,陳柯來看演唱會了,你今天在畫室活動好好弄哦,我要出去看一下!”
沒等梁西席說什么,電話就被掛斷了。跟著掛斷的還有梁西席那還有希翼的心。
莫名其妙的臉上一涼,她以為是誰在她頭上滴水,伸手摸了摸才發現是自己哭了。她狼狽的從地上站起來,用另一只手擦臉,眼淚卻越擦越多。
仿佛是一瞬間的事,失去了朋友和喜歡的人,她晃著身體一步步的下樓,身后的班級下課了,學生一窩蜂地往外涌,好幾下差點把梁西席撞倒,她低著頭對著撞她的人說“對不起”,一邊說一邊哭,嚇得對方什么話都不敢說,繞到旁邊趕緊走。
身后有人叫她,她也不停,繼續走。她不知道自己原來還可以再狼狽一次。
晚上陳柯來找她的時候,她正在臥室畫畫,陳柯在外邊一邊敲門一邊問為什么,梁西席攥著畫筆的手緊了緊,像沒聽到一樣繼續畫,可畫板上哪里有畫,只有烏七八糟的一團黑。
梁西席的媽媽跑到客廳,走到她房間門口用力地踢她的門,“你們兩個人吵架能不能別影響我休息?”
“你房間音樂開的那么大聲,能不能不要多管閑事?”梁西席對著門喊。
“死丫頭,就知道頂嘴,你快點出來,不然我開門讓他進來了!”
梁西席打開臥室門的時候,她媽媽正叉著腰一臉“和我斗你還嫩了點”的表情看著她。
“無恥?!绷何飨瘎恿藙幼齑?。
“你說誰呢?沒大沒小慣了是不是?!”梁西席媽媽一聽,火氣一下子上來,抓著客廳的花瓶“啪”的摔在了地上,不解氣地把茶幾上的東西全部劃拉到地上。
梁西席也不理,徑直朝門口走出去,身后一個煙灰缸朝著她飛了過來,她只感到了身后有一陣風,轉過身的時候,煙灰缸直接磕在了她額頭,然后她就看見她媽媽驚慌失措的尖叫。
溫熱的血順著額角流了下來,梁西席頭暈乎乎的抹了一把頭上的血,嘴角一扯,“你終于忍不住動手了是吧?”
身后的門更用力的敲著,陳柯焦急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西席,我知道你在里面,發生什么事了,你快點開門?。 ?/p>
梁西席從柜子里抓過一條毛巾也不管還在流血的頭,直接用力地擦了一把,毛巾用力地甩在地上,腳毫不留情地從上面踩過去。
打開門后,焦急的陳柯還維持著敲門的動作,看見還在額頭還在流血的梁西席嚇得一時之間腦袋里剛剛想的問題全都忘記了,干巴巴的一直問,“怎么回事,頭怎么了,快,我帶你去醫院?!?/p>
梁西席張了張嘴,想告訴他沒事,眼睛一黑,直接就順著門邊倒了下去。
失去意識前,她就在想,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一定要這么狼狽的存在在這個世界呢?
她爸爸走的時候,為什么不把她也一起帶走呢?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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