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自我救贖的毒雞湯《海邊的曼徹斯特》

上個周末,終于看了心心念念的《海邊的曼徹斯特》。名字很浪漫吧,初聞片名,我還以為是部浪漫的愛情片,遼闊的海邊,海鷗掠過安靜的海面,戀人甜蜜想擁。開始想去看只是單純地覺得片名超美,后來想去看是想看看男主的人生到底有多喪。

人到中年的男主Lee做著管道工的工作,簡單,重復,機械。面無表情,機械木訥,對客戶的投訴不屑一顧,對老板的批評不屑一顧,對酒吧美女的搭訕毫無興趣。開頭的幾個場景就形象生動地刻畫了一個面癱,易怒,對生活毫無熱情,對周圍所有的一切都毫無感知或者說不想感知的男性形象。

于是開始好奇作為男主的Lee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嗎,還是生活把他改變成了這樣。影片回憶與現實的穿插讓我有些錯亂,表示開始有些理不清看不懂,所幸最終是理清楚了的。

Lee接到哥哥去世的電話通知,沒有強烈的情緒,沒有泣不成聲,情緒平靜到會讓你誤以為他接了一個超級無關緊要的電話。稍微安排了一下自己在波士頓的事務,起身回到哥哥所在的也是他曾經生活的小鎮——曼徹斯特。

隨著影片中回憶出現的越來越頻繁,男主以前的生活畫面間斷式地重現,我內心的疑惑開始慢慢有了答案。

Lee曼徹斯特時期的生活雖然也生活在重擔之下,但起碼還有漂亮的妻子,活潑可愛的三個孩子。這個時期的他是鮮活立體的,會和妻子開玩笑,嬉鬧,耍賴皮,下班回家會哄孩子,會被女兒投以嫌棄的眼神,會和自己的“狐朋狗友”聚會,吹牛,打鬧。年輕時的他隨哥哥出海,會和侄子討論上鉤的大魚。

可一切都在那個Lee“胡鬧”的夜晚結束。凌晨兩點, 他和朋友們還在家里喧鬧,一點到沒有要結束的意思,吵到了孩子睡覺,妻子忍無可忍,“粗魯”地趕走了他的朋友。隨后妻子上樓睡覺,他外出買酒,回來看到的就是房子里燃起的熊熊大火,被消防人員拉扯著的妻子面目扭曲聲嘶力竭地哭喊“我的孩子還在里面”。當消防員抱著三個孩子的焦尸出現的那一刻,觸動心靈。Lee的內心也許在那一刻就死了吧。

警察局里,做筆錄,Lee回憶著那天晚上的一切,起火原因是怕家人冷自己外出買酒前在壁爐里生了火,而自己忘記了蓋上壁爐的蓋子,而且走到半路懷疑自己沒蓋想著這么點兒時間應該不會有事所以徑直走向超市而沒有返回。想想如果他沒有外出,或者疑惑是否蓋好了蓋子的那一刻及時返回,可能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估計他是恨死自己了吧,所以當警察說“你可以回去了”的時候,他愣了,“就這樣?”他是希望警察可以處罰他的他是恨不得自己下地獄的。走出筆錄室,生無可戀地搶過警察的槍瞄準自己的太陽穴扣動了板機,然而因為槍沒有上膛而沒能如愿。因為他的失誤,三個孩子鮮活的生命自此畫上了句號,妻子躺在醫院里,而他安然無恙沒有受到任何懲罰。死而不得,所以就這么渾渾噩噩行尸走肉般地活著,是他對自己的懲罰。

當Lee在哥哥的葬禮上與前妻重逢,看著懷孕的她身邊站的是另外一個男人,心里估計是五味雜陳吧,會想起以前的日子,會想起孩子,會想起所有的美好與不美好。Lee在街角偶遇推著孩子出來的前妻,前妻對他說了抱歉,抱歉當時對他說了那么多不好的話,抱歉她的話讓他至今還沒有走出過去,抱歉自己感覺當時很痛苦,忘記了當時的Lee也同樣的痛苦。最后她哭著說了I love you.前妻不一定有多愛現在陪在他身邊的那個男人,可她選擇了重建家庭重新孕育一個新的生命,她選擇向前走了一步,留Lee自己停留在過去。兩個依然愛著的人,因為回憶太痛而不可能再次在一起。影片始終沒有給出Lee和前妻出事后的爭吵畫面,這種情緒留白讓觀眾自己體會會更好吧。

Lee不愿意遵從哥哥的遺囑做侄子的監護人。在與律師的對話中,看到了他強烈的拒絕。律師說“我從沒意識到這會是一個問題,我以為死者和您商量過”。Lee“他沒有和我商量過,因為他知道我不可能同意!”這里,我疑惑了,為什么哥哥會不和他商量呢?這不像周到細致的哥哥做出來的事情。為什么對于做侄子的監護人的這件事情這么抵觸呢?因為錢嗎?顯然不是,哥哥留下了財產,甚至連他辭職回到曼徹斯特的休整期資金都預備好了。細細想來,是因為曼徹斯特的回憶太多吧,這里每個角落都有著他的回憶,好的,壞的,當然悲傷的大于歡樂的。不愿意做監護人是因為他怕吧,他承受不了,他怕照顧不好他。影片中有這么個場景:Lee在和侄子吵架,用詞粗魯,語氣犀利,路過的人誤以為他們是父子嘲諷地說了句“你可真是個好爸爸??!”,Lee沖上去和那個人暴打一架。那句“你可真是個好爸爸啊”觸動了Lee那根敏感的神經吧,喚起了他關于自己三個孩子的沉痛記憶。他怕,怕悲劇重演,我這樣一個一團糟的人怎么可能照顧好侄子,所以他拒絕,他不要,他選擇逃避。而哥哥讓他當自己孩子的監護人的用意也是希望他能通過和侄子的相處,慢慢打開自己的心門,放下過去,救贖自己,重新迎接生活吧。

影片始終沒有給Lee珍藏的三個相框一個正面的鏡頭,在影院還和朋友討論都沒有給個鏡頭,不太好,可細細想來,沒有正面鏡頭的安排才最好。影片的最后也沒有想象中的happy ending,但Lee開始有了些許改變。他不再反對侄子的1號女友到家里來做客;他為了給哥哥留下的船換新的發動機賣了珍藏的槍;他接受侄子的提議接受和侄子2號女友的媽媽聊天,雖然從侄子的角度看結果并不近如人意,但Lee的內心開始有了照進陽光的縫隙。

最后Lee沒有當侄子的監護人,Lee也沒有回到曼徹斯特生活。他還是在波士頓做著和原來一樣的工作,不過這次他租的房子不再是什么都沒有的樣板間,而是在夠自己住的情況下還預備了侄子的房間。“萬一你上大學心情好的時候來小住一下呢?!?/p>

喜歡一座城市,喜歡的是在那個城市中的自己,不想面對一座城市,也是因為討厭那個城市中某時某刻的自己。

生活哪有那么多美好,這場自我救贖的毒雞湯還合你的胃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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