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一般在公歷1月20號前后來臨。《授時通考》云:“大寒為中者,上形于小寒,故謂之大,寒氣之逆極,故謂大寒。”這是寒潮南下頻繁,所到之處,寸草不生,整個世界呈現肅殺蕭條景象,風大,低溫,地面積雪不化,天寒地凍。詩云:“蠟樹銀山炫皎光,朔風獨嘯靜三江。老農猶喜高天雪,況有來年麥果香。”寒氣侵襲之下,漫天飛雪,別有一番景致,在雪的覆蓋下才是明天麥果飄香的保障。“舊雪未及消,新雪又擁戶。階前凍銀床,檐頭冰鐘乳。清日無光輝,烈風正號怒。人口各有舌,言語不能吐。”凜冽的寒風下,路上的行人被寒氣所逼,相互慰問都沒辦法說出來。“平明羸馬出西門,淡日寒云久吐吞。醉面沖風驚易醒,重裘藏手取微溫。紛紛狐兔投深莽,點點牛羊散遠村。”云寒風冷,游子駕馬出行,清冷蕭條,狐兔歸巢,歲末寒冬,萬籟俱寂,守著土炕,盼著新年。
我國將大寒分為三候:“一候雞乳;二候征鳥厲疾;三候水澤腹堅。”雞乳,指的是母雞孵出小雞,大寒節氣后,母雞感應陽氣初生,開始對新生代有新的向往,而鷹隼之類的征鳥,卻正處于捕食能力極強的狀態中,盤旋于空中到處尋找食物,以補充身體的能量抵御嚴寒。“水澤腹堅”則是說湖泊表面的冰已經堅實地一直凍到水面中央了。溜冰就成了這個節氣普遍的娛樂活動,三五成群,結伴而行,嘻嘻鬧鬧,玩的不亦樂乎。
“風卷楊花逐馬蹄,送君此去聽朝雞。誰知后夜相思處,一樹寒鴉未定棲”,寒冬下的孤寂落寞成為這個節氣詩詞的主旋律,“大寒已過臘來時,萬物那逃出入機。木葉隨風無顧藉,溪流落石有依歸。炎官后殿排霜氣,玉友前驅挫雪威。寄與來鴻不須怨,離鄉作客未為非。”身在異鄉的遷客騷人在如此氣氛的熏染下,對家鄉和親人的思念之情聞之潸然淚下。“升山南下一峰高,上盡層軒未厭勞。際海煙云常慘淡,大寒松竹更蕭騷。經臺日永銷香篆,談席風生落麈毛。我亦有心從自得,琉璃瓶水照秋毫。”心如明鏡,不悲不喜,以平常的心態觀賞冬日之景,看風輕云淡,看云卷云舒,閑庭信步間體味生活的快樂。冬日里臘梅綻放,萬里飄香,在溫暖的陽光下,情義譜天地,謙和寫人生。將花瓣作紙,以情愫為墨,把這冬的日子寫成詩意的風景,讓生命像花一樣嬌艷,如茶一般芳香。臘梅的花瓣落在文人的書箋上,成了清新的詩、婉約的詞。“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忽然一夜清香發,散作乾坤萬里春。”冬日里山間漫步,邀一朵白云同舞,攬一瓣花香為伴,徜徉在文字里,逍遙于天地間,感受文字間的快樂,在心靈的棲息地里,享受一份安逸、一份清純。一本書、一盞茶;一瓣花香、一束溫暖。陽光瀉在臉上,寫進心里,綠了院,暖了心。執子之手,桑麻共話,心中有暖陽,滿園春色,四季花開。
此時的花信風物候為“一候瑞香,二候蘭花,三候山礬。”“瀟灑寒林,玉叢遙映松篁底。鳳簪斜倚,笑傲東風里。一種幽芳,自有先春意。香風細,國人爭媚,不數桃和李。”蘭花綻放于山野之間,對春意有著更為敏感的反應,相對于桃李的漫山遍野,爭奇斗艷,姹紫嫣紅,蘭花則是默默無聞。蘭的品格是“幽”。所謂“幽”,是指寧靜安閑的意思,常常開在人跡罕至的地方,即使不被賞識,仍然散發著芳香,而此種品質,正是女子的賢良淑德,淡雅高潔的最好體現,謙和雅遜,溫潤如玉。
在這個節氣里,人們要為過年奔波,趕年集,買年貨,寫春聯,準備各種祭祀供品,來慰勞祖先一年來對家里的護佑和對祖先的悠悠思念。臘月二十三是祭灶節,傳說灶神是玉皇大帝派到每個家中監察人們平時善惡的神,每年歲末回到天宮中向玉皇大帝奏報民情,因此人們在灶王像前的桌案上供放糖果,清水,料豆,草料等,其中后三樣是為灶王升天的坐騎備料,祭灶時還要把糖塊融化,涂在灶王的嘴上,好讓他為民間美言,最起碼可以不在玉皇大帝那里告狀。
臘月三十為除夕,新年是一年之始,而除夕是一歲之終。我國人民歷來重視有始有終,所以除夕與第二天的新年這兩天便成為我國最重要的節慶。我國各地在臘月三十這天的下午都有祭祖的風俗,稱為“辭年”,除夕祭祖是民間大祭,有宗祠的人家都要開祠,并且門聯,門神,桃符均已經煥然一新,然后全家人按照長幼順序拈香向祖先祭拜。“一夜連雙歲,五更分二天”,除夕之夜,全家團聚在一起,吃過年夜飯,點起蠟燭或油燈,圍坐爐旁閑聊,等著辭舊迎新的時刻,通宵守夜,象征著把一切邪瘟病疫照跑驅走,期待著新的一年吉祥如意。這種習俗后來逐漸盛行,到唐朝初期,唐太宗李世民寫有“守歲”詩:“寒辭去冬雪,暖帶入春風”,人們鳴放煙花爆竹,焚香燃紙,迎謁灶神,稱除夕安神。入夜,忙碌工作基本完成,家中少年人笑瞇瞇的等待著一年之中最為豐盛的晚餐,年夜飯。在北方,大年初一的餃子也要在三十晚上包出來。這時家家的砧板都在噔噔噔地忙著剁肉、切菜。此時,家家戶戶傳出的砧板聲,大街小巷傳出的爆竹聲,小店鋪子傳出算盤聲和報帳聲,再夾雜著處處的說笑聲,此起彼伏,洋洋盈耳,交織成除夕歡快的樂章。吃年夜飯,是春節家家戶戶最熱鬧愉快的時候。大年夜,豐盛的年菜擺滿一桌,闔家團聚,圍坐桌旁,共吃團圓飯,心頭的充實感真是難以言喻。人們既是享受滿桌的佳肴盛饌,也是享受那份快樂的氣氛,桌上有大菜、冷盆、熱炒、點心,一般少不了兩樣東西,一是火鍋.一是魚。火鍋沸煮,熱氣騰騰,溫馨撩人,說明紅紅火火;“魚”和“余”諧音,是象征“吉慶有余”,也喻示“年年有余”。還有蘿卜俗稱菜頭,祝愿有好彩頭;龍蝦、魷魚等煎炸食物,預祝家運興旺如“烈火烹油”。最后多為一道甜食,祝福往后的日子甜甜蜜蜜。吃過年夜飯便開始守歲,一過子時,家家燃放爆竹,慶賀新年。王安石詩云:“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既是過新年,把辭舊迎新的活動是少不了的,除塵活動便在臘月接近年關之際如火如荼搞起來,拆洗被褥窗簾,灑掃六閭庭院,撣拂塵垢蛛網,疏浚明渠暗溝。為了顯示節日氣氛,窗花和“福”字也成為必不可少的活動。“窗花,一扇窗,一幅畫。有山,有水,有雪原,有樹掛。沒有斑斕的色彩,卻是我心中的童話。”少年時代的春節,是那么憧憬,那么向往,慢慢長大后,都變成了美好的回憶。窗花不僅烘托了喜慶的節日氣氛,也集裝飾性,欣賞性和實用性于一體。剪紙在中國是一種很普遍的民間藝術,千百年來深受人們的喜愛,因其大多貼在窗戶上,也稱窗花,它以其特有的概括和夸張手法將吉祥事物,美好愿望表達的淋漓盡致。
只要到了春節,人們首先想到的就是除舊迎新,她給人們更多的是無限的憧憬和期待。
因為,千百年以來的中華文明,是以漫長的農耕社會為主要特征的。大自然以一年為一個周期,分為春夏秋冬,人們的生產也是春種夏養秋收冬藏,生活的節律與生產的節律一致,上一個周期過去,下個周期開始。而春節,正處在兩個周期的中間臨界點上,是前一個周期的結束,又是下個周期的開始,因此,她就擔當了重要的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使命。
一個自然和生命的周期結束了,不論是成功者還是失敗的人,過去了的都已經無法挽回,大家又重新站在了一個起跑線上。同時,也可以認為,特別是對于上一個周期中失敗的人,生活又給了他重整河山、重新再來的機會。而對于成功的人來說,也是再上新臺階的起點。本來是一個普通的時間概念上的日子,由于被賦予了這樣的意義,她在人們的心目中自然也就截然不同了。在數千年歷史中,她被不斷創造、選擇、約定俗成和不斷強化,并通過大量密集的民俗方式,五彩繽紛的節日包裝,難以數計的吉祥圖案,構筑起理想主義的萬千圖騰。“故鄉今夜思千里,霜鬢明朝又一年”,“鄉心新歲切,天畔獨潸然。老至居人下,春歸在客先”,“事關休戚已成空,萬里相思一夜中”,此無不寄托著人們對于春節的迫切歸鄉,闔家歡樂的美好寄寓。在這個普天同慶的日子里,熱鬧是這個旋律的主旋律,哪怕此時冬日里蕭條落寞,冬去春來,萬物復蘇,河流開凍,草木拔節,蟲鳴鳥叫,一切都從冬眠的寂靜中蘇醒了過來,呈現出令人喜悅的勃勃生機。春的腳步已悄然臨近,而燃放爆竹,從一定意義上說,也體現了人們對春雷的模仿和期盼,而煙花則是對百花齊放的預演和對絢麗春光的召喚。如今春節的影響力已經不僅僅限于中國,海外華人華僑,即是普天同慶,自是來者不拒,西方人也被節日的氣氛所感染,加入到歡慶的隊伍中,而這也正是文化的魅力所在。“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與共,天下大同。”
《靈樞·本神》曰:“智者之養神也,必順四時而適寒暑,和喜怒而安居處,節陰陽而調剛柔,如是辟邪不至,長生久視。”《呂氏春秋》提到:“天生陰陽寒暑燥濕,四時之化,萬物之變,莫不為利,莫不為害。圣人察陰陽之宜,辯萬物之利,以便生,故精神安乎形,而壽長焉。”養生本也是天時地利人和而相和,察陰陽,觀寒暑,增強自身體質,進行身體調養。冬日雖冷,但通風換氣同樣不可或缺,老人們可在居室當中堅持臉部,手部足部的冷水浸泡,加強抗寒能力。
光陰變換,歲月流轉,無論何時何地,我們不能沒有除夕的年夜飯,新年的爆竹,清明的掃墓,中秋的賞月,這些寄寓文化內涵的傳統化育出我們一整套詩意化的生活方式,使原本平常的日子變得有滋有味,二十四節氣就這樣支撐著一個偉大民族生生不息,綿延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