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哥之旅——千年微笑的禮物

有這么一種說法,人會因為愛上一個人而愛上一座城。說的人指的是愛情,我卻真因為一個人而喜歡上了一個城市,無關(guān)愛情。

結(jié)緣蔣勛是因為《孤獨六講》,因為才華成了蔣老先生的迷妹,開始一集一集看他的《吳哥之美》,在娓娓道來的溫文爾雅中,漸漸對那千年的微笑產(chǎn)生了濃烈的興趣。與小伙伴一拍即合,在一個據(jù)說不怎么適合去的雨季來到了柬埔寨。

旅程是隨性的,直接拿了motherhome前臺的建議行程,book了個突突車,每天漫無目的地開始閑逛。所以,這注定本文不會是一篇游記,因為,我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去過哪些神廟,每天行程是什么了o(╯□╰)o

吳哥窟聞名于世的是“高棉的微笑”。一座被遺棄千年的石頭城,偶然被人發(fā)現(xiàn),才被人知道,在一個茂密幽深的叢林里,隱藏著這么多笑容安詳而靜謐的神佛和身姿迷人而靈動的神女。

吳哥原是吳哥王城,金碧輝煌,盛世繁華。據(jù)說真正的吳哥城,墻上所有的雕刻全是金箔加身,鑲嵌著滿滿閃閃的寶石。然后,戰(zhàn)亂,瘟疫,擄掠,搶奪,一切繁華破滅,再經(jīng)過千年的風(fēng)雨洗禮,只剩一座石頭城,掩蓋于叢林深處,靜默無言。

看吳哥城的時候,心底里是很神圣的。吳哥城很大,粗略地轉(zhuǎn)花了我們四天。站在高處俯瞰,仿佛能看見千年前的那個王朝,是怎樣的驕傲。更多的,是對時間的敬畏。人來了,人走了;眼看著起高樓,眼看著樓塌了。同一片地方,什么都沒變,又什么都變了。在吳哥,特別能體會《金剛經(jīng)》說的“凡所有相,皆是虛妄”。這片土地有過其樂融融,也有過傷痛流離,可當你在千年后站在這兒時,卻只看到時間,無邊無際的時間。

吳哥窟的雕刻極美。更美的,是每個雕刻的微笑。蔣勛說,“在吳哥,神佛的微笑是從現(xiàn)世縈繞的苦難卑微里升華出來澄凈的美”,他會在某個黃昏,靜靜地坐在神女廟前,什么也不做,就看著墻上的雕刻發(fā)呆,整個人都被凈化。我也曾注視過。看著墻上的神女雕刻,靜靜地看著,仿佛有一種魔法,看著她們嘴角淺淺的微笑,心上被一大片陽光照耀,很安寧,很治愈。美。天地間只剩下美。

很多人說,吳哥窟的雕刻是吳哥王朝留給柬埔寨最大的禮物??晌覅s覺得,吳哥窟留給柬埔寨最大的禮物,是溶進柬埔寨人靈魂里的微笑。闊別柬埔寨快一年了,每每回憶起那段時光,腦海里總會出現(xiàn)突突車小哥的笑容。小哥叫SAN,很黑,一笑顯得牙齒特白。突突車司機收入不高,每天跟著游客在吳哥城里轉(zhuǎn)。突突車司機位置沒什么遮擋,晴天還好,下雨天就只能在雨中前行,遇上大風(fēng)天就是吃沙的節(jié)奏。按著我對旅游服務(wù)人員的記憶,多半是不耐煩抱怨,至少也是面無表情的??墒荢AN特別陽光,每次看見他,都笑得一口白牙亮閃閃;路上遇見相熟的突突車司機,彼此會高喊著大聲招呼,笑聲爽朗,讓聽的人也覺得特別開心;適逢柬埔寨大熱天,他會在車后箱準備好冰水,等我們逛完一處上車后遞給我們;中午帶我們找一處吊床,悠哉悠哉晃悠午睡;每次問他問題,不管聽沒聽懂英語,先綻開明亮的笑容,不是官方要求的標準八顆牙,特別真誠而淳樸。

朋友猜測,估計是SAN天生樂觀。后來去游洞里薩湖看日落,我去買門票。售票員剛把票遞到我手上,旁邊就有一個小伙子特別熱情地跟我說,COME ON, FOLLOW ME!我一臉戒心地看著,騙游客錢的?然后好幾個小伙特別開心地帶著我們?nèi)ノ覀冏獾拇冶慌每扌Σ坏?,感覺像他們是來玩的,我才是那個天天呆在這兒給游客劃船的。事實證明,他們才是游客。三個小伙輪流開船,一個負責(zé)哼歌,一個負責(zé)給我們介紹。到湖中央,船停下來。就在新奇地等待傳說中的壯美景觀出現(xiàn)時,我突然回頭,然后發(fā)現(xiàn),隔壁船上的工作人員也上了我們的小船,五個柬埔寨小伙就盤坐在船尾,吃烤串喝啤酒o(╯□╰)o,那叫一個愜意。興起之時,直接脫了上衣,跳進湖里,暢游起來。說實話,那一刻,好羨慕。

柬埔寨很窮,連年戰(zhàn)亂,百姓很苦。可是,當我看著他們時,卻并不覺得需要給予同情或憐憫。他們很開心。傷痕猶在,可是,他們的靈魂深處是安寧的,是幸福的,精神上他們很富足。我不知道這是吳哥窟神佛千年微笑的魔力,還是這種內(nèi)心的安寧本就深深扎根于柬埔寨人的靈魂里。

他們生活樸素,吃穿簡單,可這一點兒也不影響他們對生活的熱情。之后還去過許多地方,但至今沒遇到過像柬埔寨人那樣的笑容。特別明亮,只看著都會被感染好心情。

后來我總是對人說,如果你覺得生活黑暗不開心,或許你只是缺了一次吳哥之旅。我也總覺得,我會再去一次吳哥,再去看看那兒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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