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等著吧！你所有的虛榮，傲慢，僥幸，有恃無恐，癡心妄想，想入非非……統統都要被挫敗。
（二十六）快意恩仇
文|菀柳青青
現在，又一個情人節即將來臨，校園的空氣里這甜蜜的氣氛已經開始醞釀，我又要見證許多人的幸福，獨獨沒有自己。
很多異地的情侶們為了這個節日提前到校，而作為應屆生的我，提前來校，除了繼續完善畢業論文，準備開始找工作以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情人節的前一天，我走進了學校外面的理發店。很快就要離開象牙塔，步入職場了，如果心理上沒有作好準備，那么外表上就要有些變化。
理發店里，那個給我細致地上了發卷的發型師助理問我，情人節準備和男朋友去哪里玩？我笑而不語，默默地期待著那籌謀已久的快意恩仇。
我和洛云舟之間的百轉千回，糾纏不清，讓他的形象徹底毀滅，更讓我疲憊不已。上學期臨近期末，有一次我去圖書館的機房里準備畢業論文，找到了一個空位正準備坐下，卻發現旁邊的那個人竟然是洛云舟，好在那個時候的他全神貫注，沒有注意到我。我趕緊離開，連個招呼都不想跟他打。
那時我清楚地知道了，我逃離他的愿望之切勝過了任何一種源于他的情緒。而現在畢業臨近，同學們將會各奔東西，情侶們也會勞燕分飛，我們這種不清不楚，似有若無的關系，成為了彼此心中的一個結。與其痛苦糾纏，不如快刀斬亂麻，來個了結。
故事發展到這一地步，結局已經了然，需要考慮的只是結束的方式了。
歷史往往以成敗論英雄，兩個人之間的故事更是如此，不管中間過程如何旖旎曲折，旁人只會注意到結局。從這一點看，我是個絕對的失敗者。而我不在乎別人怎么看，我在乎的是，在結束之后，我們將以何種姿態出現在彼此的回憶中。
這是我與洛云舟之間的博弈的最后一局，之前的每一個回合我都落敗，而這次我必須使出全身解數，將我那點僅有的情商發揮到極限。
我蓄謀已久，勢必要扭轉局勢。洛云舟，你就等著吧！你所有的虛榮，傲慢，僥幸，有恃無恐，癡心妄想，想入非非……統統都要被挫敗。
理發店里單曲循環播放著這首已經被大街小巷傳唱得讓人耳朵生繭的《寂寞沙洲冷》。百無聊奈的我，只能看著鏡子中反射的影像，看著理發師擺弄著那個坐在我斜后方的男生的一頭黃毛。
正襟危坐幾個小時后，我終于能伸展活動一下了。理發師拆開發卷，吹干頭發，一頭柔婉的卷發散落在肩上。此時出現在鏡子中的，已經是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我。我的臉部輪廓變得柔和，深棕色的發色將皮膚襯得比較白皙，眉目不著粉黛，卻也擋不住那種青春自然的美。
剛回到宿舍，就接到了洛云舟的電話，約我當天晚上老地方見面。這一點，我早有預料。每逢節日，我們都會彼此間心照不宣，提前聯系下，節日就可以比較安心地獨自度過了。
到了約定的時間，我朝新圖書館走過去。每年的春節前后，都是嚴冬，夜晚尤其寒意逼人。我身著淺藍色羽絨服，戴著純白色羊絨圍巾，腳穿及膝深筒長靴，站著在圖書館前的一棵大樹下。
燈光下，洛云舟的身影越來越近。
洛云舟顯然第一眼沒有認出我來，他有些驚訝，一時不敢相信這就是我，盯著看了一會，右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我的頭發。我微笑不語，倒是讓洛云舟有些局促，很快放下手，緊緊地咬著嘴唇。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在氣勢上已經占了上風。
夜里寒氣過重，這時候的校園少有人走動。走在那條已經十分熟悉的小路上，我主動和他談起畢業論文，問起他以后的計劃。走在湖邊的時候，洛云舟好幾次用手輕輕地拉了我的袖子，然后又怯怯地縮回手。
我想起了兩年前，那個初夏的下午，在同樣的這一條路上，那個輕輕地拉我衣袖的洛云舟似乎回到了我面前。
我突然能理解那個時候的洛云舟了，那么的小心翼翼，可是，如今的他早已不是那個他了。
我們談論了很多，但似乎都有意不去觸碰某個角落，我絕口不提，把開口的機會留給洛云舟。
在那條紅磚鋪就的小路上，洛云舟果然就問了，“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未來？”
我用早就設想好的反問語氣，輕描淡寫地說：“你覺得我們還會有未來嗎？”
洛云舟問，“為什么？”
我就等著這幾個字，等著他自掘墳墓。如此順風順水，反而讓我有些疑心洛云舟是不是被冷風吹暈頭了，還是已然知道我的意思，順水推舟而已。
但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進入了我預設的狀態。有些時候，并不是先開口就一定會占據先機。在我的預設的程序里，這個問題必須由他先提起。
我略微抬頭，望著夜空，城市冬夜的天空沒有星光，頭頂上方的夜空墨黑如漆，而在有燈光輝映的下方，漸次透出朦朧微藍。
“我們之間沒有感情。”我的語氣十分的平淡，讓人感覺不出喜憂。
洛云舟的身體的微微顫動，表明了他還是覺得有些意外，不知道是因為這句話本身，還是因為這句話的語氣。
“我也這樣覺得。”洛云舟語氣弱弱的，到最后要為自己挽回一點顏面，不至于顯得太狼狽，這是他唯一合適的回應方式。
話說出來之后，心中有如一塊大石頭落地，彼此反而輕松了。繼續談論其他的話題，隨和得如同沒有任何芥蒂的老熟人一樣。
到了分別的路口，洛云舟說，“明天就是情人節了，我們祝福彼此吧”。
在回宿舍的路上，我步履輕快，心情分外明朗，絲毫沒有感受到冬夜的寒意。今天的這個場景，像是設計好了的舞臺劇，洛云舟配合得十分默契，每一步都沒有偏差，結局完美，令我有了一種運籌帷幄的成就感，完成使命之后的喜悅感。
這個故事的開端與過程，每一步都不在我的控制下，而在這最后，也是最關鍵的一步，我扳回一局，為自己贏得了一個比較好的心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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