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人均年齡不到十歲的地方,見識著最純粹的善惡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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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永盛路小學目睹異常行為匯總
我來到永盛路小學還沒幾日,五年一班班主任王鶴跟我說:“這個學校,行為奇怪的孩子很多。”
她沒有騙我,這個學校奇怪的孩子真不少,不光是舉止行為奇怪,精神方面,也不是很健康。我的學生告訴我,學校里有幾個人物名號響亮,合稱“五大傻子”。我仔細觀察過,一言難盡。
四年級的一個小男孩,是其中頭號人物,他的眼神不同于常人,像是在凝視什么,突然嘴角泛起一抹邪魅笑容,常常看見他在班級最后自言自語,和自己有說有笑。行事我行我素,全校聞名,上課時突然走出教室,去操場閑逛一圈,然后再回來,或者在操場站隊時突然放聲大笑,與其他班的陌生同學交談,雖然沒人理他,但他還是可以和自己聊得火熱。
陳湘黔的班級也有一個小男孩,其特點是倔強無比,每次見他,他不是被班主任罵就是被班主任懟,或者連罵帶懟,他總是一臉怒氣,他的同學沒人愿意招惹他,他也很是蠻橫,總是不穿校服,不服管教,怒氣沖沖,像一顆小炸彈。
我的班級也有一個,初見他是還覺得比較正常,后來發現,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班主任對他沒什么要求,可能是放棄了,作業都可以不寫,只希望他不出意外就好。別人跟他說什么,他總是兩眼空洞,也不知道聽明白沒,仿佛別人說什么,他都聽不懂。他想不來上學就不來上學,也不跟班主任請假,他二年級時,還失蹤過一次,不知被人帶到了哪里,后來回到了學校。
剩下的兩個孩子雖然位列“五大傻子”,但只是性格憨憨呆呆,學校成績不太好,其余還算正常。
? ? ? ? ? ? ? ? ? ? ? 記一次釣魚執法
天氣越來越冷,清晨七點半我便到了永盛路小學。往常,學校鐵門緊緊地閉著,不到七點五十不開門,學生們會在學校門口吵吵鬧鬧,肆意玩耍,而今,學校大門敞開,學生們則陸陸續續地走進學校。
小學生們哪里能分辨其中蹊蹺,一進門,才發現上了當,德育校長守在門口,將提前入校的學生留在操場按班級分成數隊,不許進班級,只在操場站著,操場的學生越積越多,直到七點五十,廣播呼喚各班班主任將學生領回班去。
我才明白,原來學校居然不想讓同學提早到校,最好是七點五十到校,越遲越好。經過此事后,學校改了規定,八點到校,如果有學生提前來了,便在操場等著,直到八點,才可以進班級。
至于為什么學校希望學生們晚一些到校,無疑,是為了顧全學生的安全,還有,提早到校的學生聚成一團吵吵鬧鬧,附近的居民少不了有不滿情緒。
我小學時,也喜歡早早到校,那是學校大門敞開,可以在上課前痛痛快快地玩一會。開學前,我有一次送妹妹上學,她們學校也是一樣,不到開校門時間,學生是不準進入的。
說實話,失去了很多樂趣。
在永盛路小學實習將近半個月,感慨良多。說是實習,其實就是混混日子,但感慨卻是真的。
永盛路小學的學生主要是進城務工人員的子女,并非是看不起進城務工人員的子女,畢竟我也算是。小學生的素質真是一言難盡,不守紀律,吵吵鬧鬧是常事,不能苛求,可以理解。部分小學生乖巧文靜,禮貌文明,很是可愛。但班級里的部分同學著實出乎我的意料,他們年紀很小,不過十歲出頭而已,卻經常做出不符合年齡的事,嘗嘗口出污穢之語,極其臟臭,罵人可以理解,憤怒極了,誰都免不了罵幾句臟話痛快痛快,可將成年人才罵的臟話掛在嘴邊,著實不好。
有幾個學生隨心所欲,不守規矩,說好聽些是直率天真,實際上是缺乏管教,不明白尊重他人,模樣也是臟兮兮的,與可愛兒子絕緣,甚至惹人厭惡。
我并不是很嫌棄學生,畢竟一部分學生還是比較討人喜歡的。最近天氣轉涼,我的心也感到一絲悲涼。
最近幾日學校舉辦藝術節,班主任準備給學生一人安排一只小腰鼓,整整齊齊,亮亮堂堂,轉念嘆息:“這里的孩子不像是省實驗的,家里條件不允許,還是算了吧。”
孩子本沒有錯,自己邋里邋遢,不懂禮貌離不開家長教育的缺失,我詢問過同學們家里是做什么行當的,賣魚、刮大白、打零工、無業……雖然社會宣稱職業平等,可誰都知道那是安慰人的,家長收入不穩定,自己都自顧不暇,哪有精力來經管孩子的教育。永盛路小學教師的孩子,往往都不在永盛路小學就讀。
人生是一場賽跑,卻是接力賽。每天晚上,江南高樓大廈燈火輝煌,江北冷寂漆黑,江北能看到江南,江南卻看不到江北。如果我的小同學這幾年能夠快快樂樂地成長,也是好的,畢竟還能快樂幾年。
永盛路小學有兩種類型的老師,一種是以德服人,潤物細無聲般的教化。音樂老師叫做李海,極其壯碩,身高接近一米九,體重二百斤起步,他站在誰身邊,誰都顯瘦。
李海老師為人和善友好,心寬體胖,很有耐心,沒有見過他動怒,甚至沒見過他大聲呵斥學生,他總是很寬容,對于擾亂課堂紀律的學生只不過提醒一下便罷了,他的課堂總是有些混亂,但是氣氛很是活躍,音樂課不必上綱上線,總是亂哄哄的。
一次吃午飯時,他和其他老師聊天,說:“我今天又感化了一個頑皮的學生。”
感化,聽起來很高尚甚至有些壯烈的詞。很是佩服,畢竟我做不到。
還有一類老師,此類老師解決問題的方式比較簡單,有點原始,不過很奏效。我在五年一班,班級站隊時,挨著四年級陳湘黔所在的班,那個班主任目光銳利,嘴唇緊閉,眉毛微微蹙著,走路生風,看著就兇,不像是好惹的人。她管教學生的方式很簡單,若是學生犯了錯,什么是錯?哪有錯,只能說是不守規矩,她便氣勢洶洶地走過去,一副手中無刀心中有刀的深情,輕則呵斥,重則錘學生幾下。她敢打學生,膽子很大,不怕惹麻煩,也許是真的生氣了。一打就靈,比感化教育法見效快多了。
我從不和學生學生發脾氣,別人生氣我不氣,我若氣死誰如意,我也不愛管理他們,但有時他們鬧得過火了,我便裝作憤怒的樣子,裝模作樣的呵斥他們,很奏效,學生立刻老老實實。我平心靜氣和他們講話他們不聽,總要板著臉裝作嚴肅的樣子他們才肯聽話,祖國的花朵尚且如此,構建和諧社會可真是難啊。
今日學校上下進行大掃除,校長親自驗收掃除成果,不合格者繼續打掃,百因必有果,如此細致的掃除,果不其然,明天有領導來到永勝路小學視察。
班主任特意叮嚀囑咐,告訴學生如何應對上級檢查,簡言之,教你怎樣撒謊,學校里實行一套措施,向上級表演的則是令一套措施,做戲做全,為了不漏出馬腳,甚至人人都重新抄寫了一份課表。
我從小學時便有一個疑惑:難道視察的領導都是住在深宅大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傻子?難道領導的親屬朋友都沒有孩子?孩子的作息時間,學習方式一點都不知曉?清晨或是傍晚,上學放學的學生隨處可見,非要跑到學校去問問人家幾點上學,幾點放學。
應試教育和減負政策明顯矛盾,大多數學生顯然是普通人,輕輕松松便能取得好成績的人總是少數。我們推行著滑稽的政策,并裝作對此深信不疑的樣子。
小學生的演技拙劣,可領導偏偏看不穿,后來才明白,是領導不想看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彼此心知肚明,彼此欺騙。
想起大一時,黑科技應對上級視察,也是折騰一通,訓練早操,晚自習不背單詞不看書,改成背校訓校風辦學理念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連保潔阿姨的工作量都增加了。
平時家里若是來了客人,把自家打掃干凈是應該的,一是尊敬客人,二是自己住的舒服。而今卻是直接將客人領到民宿,并對他說:這是我家。客人看著房門上榛果民宿的招牌稱贊道:你家真不錯。
我小學也經歷過無數次此類事件,記得有一次,校長居然要求我們走樓梯時要沿著墻壁,為了美觀,走出一個直角來,這是正常人干的事么!當時幼小的我恨不得一把抱住領導,大聲告訴他們: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幸好我沒有那么做,不然一定被當作笑柄。
彼此欺騙,又又心照不宣地相信彼此,惡心!猛然想起大躍進和大煉鋼鐵活動,明明都是假的,誰質疑誰就有毛病,不禁一陣膽寒。
想起此類事層出不窮,已然成為一種潛規則,不由大恨,下賤!下賤!下賤!
? ? ? ? ? ? ? ? ? 記一件憂傷的事
我曾經在黑科技夜市看到過一個的小姑娘,她身形低矮,胖嘟嘟,臉蛋上都是肉,濃眉大眼,像是真人版的蠟筆小新。她當時與家長一起吃烤肉,因為腿太短,坐在椅子上,兩條小腿懸在空中搖搖晃晃,可愛極了。
不成想,在永盛路小學又一次見到了她,我的同學們都喜歡她,甚至想抱抱她。本以為她是一年級的,沒想到居然是三年級的。后來,我逐漸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
與同齡人相比,她的身材過于矮小,她的同學幾乎都要比她高上一頭,無論男女。路過她的身邊,驚異地發現她還沒有我的腿長。我的妹妹年紀比她小,可已經到我腰了。
無意間得知,她是個可憐的小孩,患有矮小癥,俗稱侏儒,身形矮小,而且不吸收營養,以至于體型過胖,盡管看上去很可愛。她自己似乎不知道自己與常人有很大的不同,整日和普通同學一樣玩耍說笑,快樂無憂。
如今她還能正常生活,五年或是十年后,她與常人的差異越來越明顯,她會遭受怎樣難以忍受的驕傲,索性,她現在時快樂的,希望她的疾病可以治愈,不能完全治愈,長到一米四五也是好的,如今的她還不到一米。
不禁感慨,世間好物留不住,彩云易碎琉璃翠。唉,感慨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