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二十四節氣的“春分”。晚飯過后,就聽得窗外傳來了咿咿呀呀的聲音。這幾日,后山空寂了一冬的小戲臺異常活躍,遠道而來的秦腔戲班每天都在上演著精彩的秦腔折子戲。
每年春分前后,窗外總能聽到這熟悉的秦聲秦韻。高亢、嘹亮的秦腔,像是一位老朋友,跨過一道溝,淌過一條河,最終落向小院,飄進我們的耳朵。
妻正在廚房洗碗,聽到這久違的聲音,笑著對我說:“聽到這秦腔,就感覺春天真的來了。”她的這句話,讓我突然想起了電影《立春》的主人公王彩鈴。每到立春這天,王彩鈴感觸良多。我揶揄妻子:“你也快趕上王彩鈴了,一聽到秦腔響思緒也活躍多了。”
妻不是多愁善感之人。我們這兒春分前后有唱秦腔的習俗。妻由此還回想起了自己小時候跟著婆婆(奶奶)看戲的事兒。她說,小時候基本沒有什么文化活動,一到唱戲的時候,就跟著長輩串戲場子。如今的孩子卻很少接近戲臺,因為他們的小腦瓜里裝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我說,要不今晚咱們也去后山湊湊熱鬧,順帶回憶回憶小時候看戲的情景。妻笑著應允。前往后山的戲臺大約需要10來分鐘的時間。我和妻在路上還看見一些戲迷,他們手里提著馬扎子或是小板凳,三三兩兩朝戲臺的方向邁著大步。
剛走到后山,就看見戲臺前的一片空地上坐滿了人,烏壓壓的人頭都朝著戲臺看過去。去的早的,早已占據了有利地形,去的晚的,也不甘示弱,見縫插針似的填補著空缺。戲臺上的演員更是卯足了勁,揮舞著長衣袖,折折回回,一招一式都帶著戲曲的夸張。每到演員唱到動情處,臺底下的觀眾都報以熱烈的掌聲。
由于我和妻對秦腔也屬于門外漢,所以我們并沒有擠到場院去湊熱鬧,而是沿著戲臺旁邊的一條小路來到了一個較高的平臺上觀看。這里雖然離戲臺遠了點,但視野開闊。身邊除了站著幾位老者觀看外,再無其他閑人。
站在高處,我才看清戲臺上的一條橫幅上印著“某某縣秦劇團”的字樣。看到這幾個字,就知道演員的陣容不會太孬,因為劇團來自鄰省,鄰省是秦腔發源地,秦腔演員的水平都比較高。
妻像是發現了新大陸驚呼起來,看那演員,耳麥都佩戴上了,聲光電的應用也讓舞臺效果更加符合當代人的審美。我說,你注意到戲臺兩側了嗎,還有LED字幕顯示屏呢!妻說,光憑這一點就與兒時的戲臺有著天壤之別。
向身邊一位磕著麻子聽戲的老婦人一打聽才知道,今晚的開場戲是秦腔傳統劇目《華亭相會》。戲臺上扮演張梅英和高文舉的都是年輕演員,他們如泣如訴的唱腔哀婉低回,韻味十足,一招一式拿捏得很到位。
這老婦聽見我和妻討論著劇情,也停止磕麻子,轉過頭來加入進來。她笑著對我們說,沒想到你們也愛看秦腔,她還以為秦腔只是老年人的最愛。
我說,我們對秦腔的了解很膚淺,只停留于表面。就這點皮毛知識,還是一位相熟的秦腔演員給我普及的。
這讓我想起了秦腔演員李哥。這些年他見證了秦腔的起起落落。秦腔低迷的時候,他失意、彷徨過,甚至還做過一段時間的生意。后來,隨著秦腔逐步得到重視,他也回歸舞臺,從此一直為秦腔奔忙著,收獲著。與他熟識之后,我這個秦腔盲也慢慢脫盲了。
夜深了,初春的冷風一陣一陣襲向人的臉。戲臺上演員隨著劇情的發展由悲轉為喜,臺下的觀眾也隨著演員的表演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此情此景正應了這句話“演戲的瘋子,看戲的傻子”。
管他瘋子還是傻子,只要心里喜歡就好!
我和妻準備離開戲臺的時候,看到一束光正好打在臺上那位女演員的臉上,看得出她已經入戲了,眼淚正在她的眼睛里打轉。我對妻說,張梅英終于和高文舉相見了,苦情戲有著一個喜劇的收尾,不錯,過癮。
回家的路上,妻子說過的那句話還一直在耳邊縈繞:“聽到秦腔,就知道春天真的來了……”
~無戒21天日更挑戰營第(2)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