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國初期,程硯秋先生奉當時政務院指示,兩度赴西安考察戲劇,在考察研究相關文字實物和采訪西安知情的老輩戲曲藝人的基礎上,提出了在陜西歷史上,前后存在兩個秦腔劇種,后秦腔即現今流行西北地區的梆子秦腔;而前秦腔則被當地稱作漢調二黃、土二黃,系于乾隆年間由魏長生等藝人傳入北京,與京劇以及“皮黃”劇種具有重要淵源關系。
今天,我們為程硯秋先生的這一觀點與論斷補證,一是以實際行動紀念程硯秋先生100周年誕辰,二是求教戲曲史家,對于至今尚未真正搞清楚的京劇以及“皮黃”腔系劇種聲腔源頭的這一重大學術課題,通過共同研究探討,以求正本清源,還歷史本來面目。兩個不同聲腔的秦腔劇種1950年2月25日《人民日報》刊登程硯秋先生寫給周揚一封信所附的《西北戲曲訪問小記》中有這樣的文字:“西北的戲劇,主要是秦腔。提起秦腔,不由使人聯想到魏長生,魏長生所唱的秦腔是什么樣子?我們不曾見過,但從《燕蘭小譜》一類的書上看來,可以斷定其唱法是很低柔的。現在的秦腔,唱起來卻很粗豪,似乎不是當年魏長生所演的一類。起初我們還只是這樣測想,后來無意中在殘破的(西安騾馬市)梨園廟發現了幾塊石刻,從上面所載的文字中,得到了一點證明材料。這在中國戲劇史上,可以說是一個有趣的發現。”這里所說“有趣的發現”,即為程硯秋、杜穎陶于《新戲曲》1951年二卷六期上發表《秦腔源流質疑》一文,根據上述梨園廟1780年(清乾隆四十五年)的石刻和1807年(清嘉慶十二年)的石碑文字記載以及通過在陜西深入調查之后提出:“(從1780年到1807年)在這27年之間,西安的戲劇一定起了很大的一次變化,1780年時,西安戲班供祀的祖師是老郎,到1807年時,祖師爺卻改為莊王。在該階段中西安的戲班變換了系統,換句話說,即是1780年前盛行于西安的那一系統的戲班,在這一時期中退出了西安,而由1807年后盛行于西安的那一系統的戲班,進而代替了前者的地位。??現在西安的各秦腔班,所供的祖師便是莊王??在陜西,除掉現在的秦腔之外,還有一種地方戲,當地人稱之曰‘土二黃’,又名‘山二黃’,早年也很盛行于西安,近幾十年則多流行在漢中、商洛一帶。??這種戲,據當地老前輩們談講,已有二三百年的歷史了,我們很疑心這就是1780年前,嚴長明他們所見到的那一種戲。有一次我們同他們談起騾馬市車馬行的房子,他們說這房子原是屬于他們這種戲的各班公產,早年這是他們的祖師廟,名叫四圣行宮,他們供祀的祖師不是莊王,卻是老郎。簡單的幾句話,證實了我們的一段推測。”此文進而寫道:“1780年前的秦腔,和1807年后的秦腔,雖然都是叫秦腔,但是并非一種秦腔,也就是說,有兩種戲劇,前后都曾盛行于西北,于是都被稱作秦腔,可是兩者之間,并不能因為名同便認為實也相同。現在的京劇,不是也有人稱為京腔嗎?同時我們知道,在現在的這種京腔還不曾見于北京之前,不是一般都稱弋腔為京腔嗎?我們可以認為現在的京腔即是一百五十年以前的京腔嗎?秦腔的情況也是如此。”
程、杜二位先生這篇考證陜西在不同時期存在兩種不同秦腔聲腔劇種的文章,主要依據是敬祀“老郎”和“莊王”兩個不同的戲神祖師,即敬祀老郎的土二黃秦腔在先;敬祀莊王的桄桄秦腔在后。這一論據非常重要,因在舊日戲班內部,從班底制度的核心意義講,這正是區別所屬聲腔與產地來源不同的最重要標志之一。為說明陜西前后兩個秦腔的聲腔屬性、產生年代及歷史淵源等并不相同,我們將1780年(乾隆年間)前后記載的秦腔定位為前秦腔,即程、杜文章所指的陜西土二黃(后稱漢調二黃,即今陜西漢劇);將1807年(嘉慶年間)前后才出現在西安劇壇初稱桄桄戲,后稱陜西梆子的秦腔定位為后秦腔(即現在的秦腔)。筆者依據1961年陜西劇協編印的《關于秦腔源流的研究》等有關資料,并結合多年調查今存陜西的這兩個不同聲腔的秦腔劇種實際狀況,作以下分析論證。(一)江寧(今南京)人嚴長明乾隆四十八年成書于西安的《秦云擷英小譜》記載,秦腔的唱調“非大聲疾呼,滿堂滿室之說,其擅場在直起直落,又復宛轉關生??”這種以低柔見長的唱調風格與陜西二黃的特征是相一致的,而與今之秦腔以高亢激越、粗豪火爆為特征的唱調相去甚遠。青木正兒在《花部諸腔》中對嘉慶以后的秦腔狀況是這樣記載的:“光緒間之著書《粉墨叢談》曰:‘初都門不尚山陜雜劇,至有嘲之為:‘弋陽梆子出山西,粉墨登場類木雞’者。’又同時期著書《天咫偶聞》曰:‘光緒初忽竟尚梆子腔,其聲至為急繁,如悲泣,聞者生哀。余初自南方歸,聞者大馬戒。此腔若為舊秦腔,則道光年已有專演秦腔之西部存在之事實,且徽班中亦有演秦腔者,則都人士安有張驚異之眼,竟嘲之為木雞,聞者大馬戒耶?竟今日之此一調,當于斯時傳入都門者,非原有之秦腔也。’”以上兩段記載將前后兩個秦腔的演唱風格特點之不相同,區別得清清楚楚。(二)《秦云擷英小譜》記載:秦腔藝人申祥麟東渡太原,南赴武昌,寶兒自湖南長沙來陜,三壽本四川綿州人,岳色子赴浙中,張銀花隴右人,于“東南兩路大營”流轉五載等等。這些外省籍的秦腔演員,特別南方來陜的藝人,若是演唱今之秦腔,或將現在這種秦腔傳至湖廣江浙一帶,不要說深通其理,精到絕妙,四處享名,八方流傳,就是掌握現在秦腔所要求純真陜西方言土字的基本四聲(所謂字正腔圓),也不是一件易事。而外省人聽不懂陜西話,秦腔何能傳播南北各省,又在當地生根開花呢?而前秦腔與現在秦腔傳統的唱念道白語音就大不相同了。前秦腔使用的明清時期已流行的以中原音韻為基礎的“戲棚官話”,可謂天下皆懂,南北咸宜。(三)乾隆年間秦腔唱腔伴奏的主要樂器,吳太初《燕蘭小譜》記載:“其器不用笙笛,胡琴為主,月琴副之,工尺咿呀如話。??有絲無竹少清音,始有秦中帶鄭淫。莫笑當歌成傀儡,勝兒原是抱胡琴”。又有《聽春新詠》亦載:“秦腔樂器以胡琴為主,助以月琴”。胡琴、月琴正是前秦腔文場伴奏主要樂器,包括京劇在內的這一系統的劇種至今仍繼續保留沿用并為這一聲腔標志性樂器。而現今秦腔文場伴奏主弦樂器為板胡,又稱“呼呼”,琴筒以檳榔殼做成,不蒙蛇皮,蓋以桐木薄板,這一聲腔劇種傳入四川后為彈戲,俗稱其為“蓋板子”,皆因主奏樂器形狀特征而得名。文場樂器的使用,證實前秦腔與后秦腔明顯不是同一聲腔劇種,即前秦腔為今稱的“二黃”腔系劇種,后秦腔屬今稱的“梆子”聲腔劇種。再有,兩種秦腔擊節樂器的梆子也是不相同的。《秦云擷英小譜》記載乾隆年間:“昆曲止用綽板,秦聲兼用竹木(俗稱梆子,竹用 ? ? 木用棗—原注)”。同時期居官陜西的湖陽(今武進)人洪亮吉于《七招》一文記載當時秦腔擊節樂器“棗木內實, ? ? 中鑿,啄木聲碎蛙閣”。在此之前的清雍正年間陸箕永《綿州竹枝詞》記:“山村社戲賽神幢,鐵鈸檀槽拓作梆。一派秦聲渾不斷,有時低去說吹腔。”從以上三條記載中可以看出,前秦腔使用的是竹梆子或空木梆子,與現今標志梆子聲腔劇種特征,以兩塊硬木相擊,發出清脆嘹亮“咣咣”之聲的俗稱“桄桄”的梆子從型制到效果都是不相同的。前者竹梆子(后改作空木梆子)仍保留于前秦腔即陜西二黃戲中,現多用于吹腔(藝人們俗稱“梆兒腔”)及唱曲牌、小調擊節。由此可以看出,前后兩個秦腔都曾用梆子擊節,而兩種型制、質地不同的梆子實際代表著兩個不同的秦腔劇種。這里值得提出注意的是,過去有人凡見到“秦腔”、“梆子腔”記載,便與現今桄桄梆子秦腔劇種的歷史聯系掛鉤,而并非從梆子的型制、質地加以區別和從記載年代上進行調查考證,這種作法,往往致使研究探索秦腔歷史步入歧途,造成難以理清的混亂與疑誤。(四)流行于廣東省陸豐、海豐一帶以及福建、臺灣、香港和東南亞地區的西秦戲,又稱西秦腔、亂彈腔,筆者查閱有關資料并親赴廣東實地考察,通過研究對比,其唱腔主調、道白語音、流行劇目和表演特點等與陜西二黃戲基本相通一致。同時筆者見到1959年12月陜西省秦腔演出團在廣州與西秦戲藝人座
談記錄,西秦戲與現在的秦腔對照比較,“西秦戲正線慢板(二方)與秦腔慢板迥然不同,而西秦正線另一基本板調平板,則為秦腔所沒有,梆子腔最有特色的打擊樂器棗木梆子(注:桄桄)在西秦戲里找不到。”在看了秦腔演出的《趙氏孤兒》、《游西湖》后,西秦戲藝人認為“不論在腔調、音樂、表演上,都與西秦戲不同,雖也有個別曲調與西秦戲相近似,但究竟很少。”西秦戲演出《回窯》、《斬鄭恩》后,“青年演員們的反映也認為(西秦戲與秦腔)毫無共同之處。”當時陜西秦腔演出團的老藝人們也提出,西秦戲確實不像現在的陜西秦腔,卻像他們早年看到的陜西漢調二黃。西秦戲在廣東當地流行已三百年,保持陜西前秦腔基本特征未變,又保留“西秦戲”稱謂示其不忘流傳來路,這不僅是中國戲曲史上的一個奇跡,而且也是陜西秦腔戲劇對中國戲曲發展作出重大貢獻的一個具體例證。廣東西秦戲保留至今,最能證明陜西前秦腔與后秦腔的存在事實并且能夠區別清楚二者的確不屬同一聲腔劇種。(五)清至民國時期,對于前秦腔的記載或稱謂,凡文字記載和陜西以外則多以秦腔、秦聲記稱,在陜西民間習直呼為二黃或二黃戲,有的時候則是秦腔、二黃稱呼相互交替出現。例如:1.清乾嘉年間,陜南紫陽蒿坪藝人楊履泰、楊金年父子傾家業以興二黃戲,于漢中西鄉縣沙河坎開辦科班,首科培養出“鴻”、“來”二派。“來”字派的查來松(漢中人,人稱戲狀元),南入四川,帶班演出,在四川享有極高的聲譽,晚年繼師楊金年之后,續辦科班,其嫡傳至建國前共有“永”、“清”、“長”、“福”、“吉”、“壽”、“元”、“雙”、“天”、“九”、“協”、“安”、“榮”、“旭”、“玉”、“勝”等十六字派科(靠)班,課徒數百人。后世陜南二黃藝人皆尊楊金年為“科班傳帶祖師”,稱查來松為師爺。周貽白先生《中國戲曲發展史綱要》(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版)第二十一章記載清咸同之際享名四川的“陜西秦腔查師爺班”,即系陜西漢中名宿查來松入川唱紅的二黃班子。2.陜西省藝術研究所黃笙文同志處收藏清代石印劇本,封面印明“陜西秦腔”,而內收的《天水關》等劇開頭即標明為“二黃”戲。可見二黃與秦腔當時是名別而義同。3.民國初年,與易俗社同時創辦約300名師生的西安二黃鳴盛科班的張鳳歲羽將軍,于1946年10月主持西安二黃會舉辦慶祝日本投降活動中題詩紀念,詩云:“戰后饒歌報太平,嗚嗚快耳真秦聲。歲時伏臘鄉人集,瓦缶金玉得共鳴。”張鳳歲羽(1881—1958),字翔初,陜西長安人,早年任清軍軍官,是同盟會陜西新軍中實力人物。辛亥革命被推為秦隴復漢軍大統領,后任陜西都督,建國后被選為陜西省副省長。張氏清代即在其家鄉受當地流行的二黃戲影響,成為著名票友,俗傳他“牙板隨身帶,二黃唱起來”,長期擔任西安二黃會名譽會長。上錄詩中,亦將陜西二黃稱之為“秦聲”。尚有此類例證,恕不一一列舉。前秦腔(土二黃)是產生京劇的母體一般認為,京劇的產生是脫胎于清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為始進京的三慶、四喜、春臺、和春四大徽班,最具影響力的是三慶班,其次是春臺班。而這兩班所唱的腔調,據《揚州畫舫錄》記載:“高朗亭入京師,以安慶花部合京、秦兩腔,名其班曰三慶”。又記蘇州楊八官、安慶郝天秀等“采長生之秦腔,并京腔中之尤者??于是春臺班合京、秦兩腔矣。”再有《金臺殘淚記》記載徽班進京前后的秦腔“此腔當時始蜀伶(魏長生),后徽伶盡習之”。從以上記載中可以清楚看出,徽班進京所唱的腔調主要是秦腔,還有京腔。所謂京腔,實為當時京師流傳的高腔,但據《燕蘭小譜》、《藤陰雜記》記載,自魏長生乾隆三十九年進京,以秦腔名動京師,京腔即被置之高閣,原有六大班散去,盡附秦班覓食。此時高朗亭所帶三慶徽班之京腔,必不受京中人士歡迎,多以淘汰。如此,則徽班(徽伶)進京所唱腔調只能有一種,那就是“后徽伶盡習之”、“其器不用笙笛,以胡琴為主,月琴副之”的秦腔,并以此脫胎產生出京劇。以此可見,秦腔才是京劇真正的母體,京劇的聲腔基礎是從由包括安徽藝人在內進京演唱的秦腔聲腔孕育產生出來的。當然這里所說的秦腔即前秦腔——陜西二黃戲。若非陜西二黃而是現今的梆子秦腔,它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孕育產生與其聲腔屬性并非同類的京劇——京二黃聲腔劇種。這里值得提及一段1983年在徽調、皮黃學術會上云南顧峰先生提供的資料:督運滇銅赴京的云南官員檀萃,于乾隆四十九年寫有一首記載當時北京劇壇活動情況的《雜吟》曰:“絲弦競發雜敲梆,西曲二黃紛亂 ?,酒館旗亭都走遍,更無人肯聽昆腔。”詩的后面有一段注語:“西調弦索由來本古,因南曲興而掩之耳。??迨南曲大興而西曲廢,無學士潤色,其間下里巴人,徒傳其音而不能舉其曲,雜以吾伊吾于其間,雜湊鄙諺傖,不堪入耳,故以亂彈呼之,而南曲分寸毫厘與笛合拍,拍板輕重點次分明,數百年來,南曲為中原大雅之音,而置西腔而不論,今尚西音,殆復古乎
。”這段記載特別值得重視:其一,第一次將秦腔以陜西民間俗稱的“二黃” (還有“亂彈”)作為文字記稱,比之乾隆五十五年《揚州畫舫錄》記“安慶有以二黃調來者”尚早六年之久;其二,證明當時流行京師的“西曲二黃”也以梆子擊節(當然這種梆子是竹梆或空木梆子),同時印證其他文字記載,當時在京盛況空前,遍及酒館茶肆,無人再聽昆腔、高腔的秦腔原來就是陜西的“西曲二黃”;其三,作者認為西曲二黃是與宋元南戲、昆曲同樣古老的戲曲聲腔,且具通俗質樸的特點;其四,后人多有將前秦腔稱作“西皮二黃”的原因,似從“西曲二黃”而來,進而又將前秦腔原本固有不可分離稱“下調”和“上調”的主要聲腔又誤分稱為“西皮”和“二黃”調。只此一訛,將本來清楚產源方位的“西曲二黃”搞得混亂復雜,以訛傳訛,對于澄清京劇的形成發展和二黃戲聲腔產地的研究,造成無盡的麻煩。我們可以設想,徽班進京主唱的腔調若非已在京城具有廣泛基礎的秦腔,而是一般認為的從未被京城人們所見過的安徽地方的一種新腔,不要說很快得到京城老百姓、士大夫乃至王室宮廷接受與喜愛,并促進演變為具有北京特色的京劇,就是徽班此時為打開局面立足演出,恐比已被北京人置之高閣的高腔、昆腔亦不如。因此可以說,從聲腔的傳承關系上,京劇的產生是直接從前秦腔演變而來的。京劇的萌生期,不應以徽班進京為始,而應以乾隆三十九年魏長生進京傳唱秦腔,或更早時如康熙年間(1662—1722)《廣陽雜記》記載“秦優新聲”進入北京時算起。京劇自萌生至今,不只是人們認為的200年,而應該是300年左右。我們再回到建國初期,程硯秋先生兩次在西安考察戲劇,曾以京劇與前秦腔(陜西二黃)作了對比,證實二者一脈相承。他在1950年《人民戲劇》一卷五期發表《從地方戲看京劇——給田漢同志的信》中說:“去年來西北,聽說皮黃戲曾有幾個支派,流傳在關中、商洛、漢中各地,當時雖竭力訪求,終未得見。今年再來,適逢關中及商洛兩派的演員聯合組織了一個劇團在出演,我們看了幾次,發見這種戲劇,確有很大的研究價值。第一:他和京劇是同源異流的,京劇里許多已經失掉的東西,尚可在這里面找到一部分。第二:人多謂京劇已相當都市化,但從這一向在民間的一支的形態比較看來,現在的京劇并沒離開民間時代多遠。第三:由他們的樂調,看出來秦腔的來源。”在《西北戲曲訪問小記》中寫道,在陜西“還有一種漢二黃,但和湖北漢調頗不相同;和京劇反極近似。”此后在《秦腔源流質疑》中又寫道:“這種戲(陜西二黃)的腔調不止限于‘二黃’一種,也有西皮??也有的戲唱〔四平〕,如《梅龍鎮》;有的唱安慶梆兒腔,例如《全家福》。此外也有些戲唱昆腔,那天恰巧京劇老教師李潤泉在座,請他們對了一出〔草上坡〕《鐵龍山》,居然一點不差。”這里深感痛惜的是,這種對照、研究剛剛開始,不久之后程硯秋先生不幸病逝,中斷了研究,且再無來者,致使最接近事實的京劇形成的研究未達到突破性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