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蘭皇家后花園,風雨亭下站著一名綠衣女子。
西門念月?lián)u著一輛嶄新的輪椅,來到嵐兒面前,從腰間取下一塊玉佩,遞給嵐兒。
“的確是父皇隨身攜帶的玉佩,你是從哪兒得到的?”嵐兒又驚又喜。
西門念月道:“火鉗崎。”
嵐兒道:“你去過了?”
“不僅去過,還做了一名囚犯。”西門念月道。
做囚犯當然是尋找囚犯最好的方法,嵐兒看著這張冷板的面孔也挺可愛,忍不住噗嗤一笑。
西門念月看著嵐兒,問道:“你笑什么?”
嵐兒道:“我在想,不知你做囚犯的時候會是什么樣子?”
西門念月?lián)u頭道:“那樣子一點都不好笑。”
嵐兒收住笑聲,嚴肅道:“那這玉佩怎么得來?”
西門念月道:“從一名送飯人身上取得。”
嵐兒道:“這么說,我父王是關在火鉗崎的地牢?”
西門念月盯著嵐兒的眼睛,問道:“你怎么知道是在地牢?”
“我……我們抓住一名我王叔的親信……”嵐兒有些慌亂,急忙解釋道。
西門念月聽著。
“他告訴我們,是碌尉王挾持了我父王,關押在火鉗崎地牢。”
西門念月意味深長“哦”了一聲,然后又問嵐兒道:“這玉佩是皇家信物?”
“是的。”
“按理說皇家信物,你父皇應該從不離身,怎么會輕易交給別人。”
“大概是沒什么辦法,才用這個賄賂牢里的人吧。”
這也說得通,脖子都快沒了,要這東西還有什么用。
西門念月道:“你下一步準備怎么辦?”
嵐兒道:“既然已經(jīng)知道父王就在火鉗崎,我想以樓蘭的實力,兵進火鉗崎,救出父王應該不成問題。”
西門念月道:“兵進火鉗崎,你不怕他們來個魚死網(wǎng)破?”
“怕!”嵐兒道,“但是可有更好的辦法?”
火鉗崎重兵把手,上次自己以聲東擊西之計,混進火鉗崎,想必現(xiàn)在守衛(wèi)更加森嚴,加上石頭城里機關重重,想要繞過守軍救出人質(zhì),幾乎沒有可能。
西門念月?lián)u了搖頭:“那就五日后發(fā)兵。”
五日后,扦泥城外點兵場,風霜肆虐。
西軍將領鐵洛李騎著駿馬,來來回回走了三圈,這五千人馬是西軍的家底,若不是嵐公主以樓蘭王玉佩作為信物,鐵洛李說什么也不會答應出兵火鉗崎。
西軍在嵐公主的建議下,帶上了所有弓弩等輜重,隨著一聲號角,大軍浩浩蕩蕩朝北出發(fā)。
碌尉王府,早已得知西軍進攻火鉗崎一事。
“以火鉗崎的兵力,西軍這五千人恐怕是有去無回,”碌尉王手下第一大將多爾旗道,“嵐公主既然得知樓蘭王在火鉗崎,她為何不讓咱們東軍也一道過去。”
“嵐公主是個明白人,想要憑一個玉佩,可調(diào)動不了我東軍的人馬。”碌尉王道,“再說,如果東西軍都去了火鉗崎,除了童公手下的三千名禁軍,扦泥城就只剩一座空城。”
正當此時,報事的從外面進來:“報王爺,一名黑衣人送來一封信。”
碌尉王接過信:“人在何處?”
報事的道:“此人送完信就不見了蹤影。”
碌尉王讀完信,臉色凝重,多爾旗道:“王爺,發(fā)生了什么事?”
碌尉王道:“童公的三千名禁軍已悉數(shù)進入內(nèi)城。”
“王爺,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碌尉王在地上來回踱步,然后對手下人道:“發(fā)兵。”
碌尉王的大軍開赴內(nèi)城,城門口的軍陣前,童公一馬當先,擋住了入城的路。
碌尉王道:“童公啊童公,這西軍剛走不出三日,你這么快就沉不住氣了。”
童公一臉淡然:“你說的是你自己吧,碌尉王,東西軍不得入內(nèi)城,這可是樓蘭百年前定下的規(guī)矩,你難道這都忘了嗎?”
歷代樓蘭王最擔憂的就是有人造反,除了禁軍,其他軍隊皆屬于外城軍,明確規(guī)定不能入內(nèi)城,碌尉王當然知道,碌尉王哈哈一笑:“規(guī)矩?你私自帶兵入內(nèi)城,就符合規(guī)矩?”
童公從衣帶上掏出樓蘭王的玉佩,對著碌尉王道:“那是當然,我進入內(nèi)城可是得到了樓蘭王的允許。”
碌尉王激動道:“你放屁,誰不知道樓蘭王現(xiàn)在還被關在火鉗崎。”
士兵一陣嘩然,他們還是頭一次聽說樓蘭王不在扦泥城。
“我還以為,你當真不知道樓蘭王的下落。”一個女子聲音從城墻上傳來。
嵐公主出現(xiàn)在童公身旁。
碌尉王知道自己說漏了嘴,一時間啞口無言。嵐公主接著道:“上次在噶爾灘遇到你手下多爾旗,我就懷疑這事和你有關!原來真的是你,挾持了我父王!”
人群又是一陣騷動,碌尉王怎么會……怎么會挾持樓蘭王。
多爾旗忍不住喊道:“嵐公主,你不要血口噴人,上次在噶爾灘,我們是去尋找樓蘭王下落,所以才混進軍隊,這個你不會不知道吧?”
“尋找樓蘭王下落,是嗎?”嵐兒吩咐身旁士兵,“把人帶上來!”
兩名士兵推著一人上來,身上傷得可不輕,看樣子被嚴刑拷打過,嵐公主道:“這人你不會不認識吧,他可是將你如何勾結火鉗崎挾持樓蘭王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說了。”
這人一上來,沖碌尉王哭喊道:“王爺,對不起,他們抓了我一家老小……”
碌尉王怒氣沖天:“你!簡直血口噴人!”
多爾旗怒吼道:“士可殺,不可辱,這么大的罪名,我們王爺背不起。”
嵐公主沒理會多爾旗,繼續(xù)道:“我之前一直在想,你挾持了我父王為何不取而代之,如今西軍剛走不出三日,你的東軍就開到了內(nèi)城……原來忌憚的,是扦泥城還有可以匹敵東軍的鐵洛李!”
碌尉王快被氣死,多爾旗高喊道:“簡直放屁,今天我就替王爺收了你這個妖言惑眾的女人——弟兄們,報效王爺?shù)臅r候到了,第一個蹬城門者,賞金千兩,活捉童公者,賞金萬兩!”
“哈哈……哈哈……”童公哈哈大笑,“想不到我童老頭這么值錢!”
嵐公主對碌尉王的東軍隊伍高聲喊道:“東軍的弟兄們,你們吃的是樓蘭王的飯,拿的是樓蘭王給的俸祿,今日要幫一個叛國的王爺助紂為虐,叛亂作祟,和自家的兄弟血濺扦泥城嗎?”
東軍人聲躁動,如果被扣上反叛的名號,這可是殺全家的重罪,當士兵的,聽誰的都不對。
嵐公主繼續(xù)道:“只要你們放下武器,歸降于我,我保證,碌尉王犯下的事,你們不受任何牽連。”
嵐公主這一喊,有比較松動之人受不了誘惑,放下武器朝這邊跑,沒跑幾步,卻被一箭穿心,倒在地上,多爾旗喝道:“動搖軍心者,殺無赦!”
“怎么?連自己的親兵也殺?”嵐公主諷刺道。
“我不僅要殺叛逃之人,我還要殺了你這個血口噴人之徒。”
多爾旗策馬掄刀上陣,童公親自迎敵,不出三十回合,多爾旗滾鞍下馬,童公一聲令下,戰(zhàn)鼓齊鳴,三千禁軍一涌而出,碌尉王的軍隊人雖多,但軍心渙散,不出三個時辰,東軍被剿滅或被俘虜者兩千余,碌尉王帶著剩下的軍隊潰逃出城,嵐公主下令窮寇莫追。
扦泥城的夜里繁星點點,城內(nèi)篝火遍地。
打了勝仗,當然得慶祝,嵐兒向童公敬酒祝賀完畢,早早地回了營帳,但她卻沒有回到自己的帳篷,而是閃身向旁邊一座帳篷走去,嵐兒撩開簾帳,西門念月正在火爐旁溫酒,嵐兒沒有跨進去:“你倒是有雅興,一人也能獨酌。”
“外面歌舞升平,我就當湊個熱鬧。”西門念月喝了一口溫酒。
“你可不是一個喜歡湊熱鬧的人。”嵐兒說完,放下簾帳,回了自己的帳篷。
丑時,是一日中最寒冷的時刻,扦泥城的篝火燒得只剩下火星,士兵們喝得七歪八倒,枯草叢中,只聽得窸窣的響動,兩名巡邏的士兵打著火把,朝草叢中望去,只聽得“嗖”一聲,一只利箭穿喉而過,走前面的士兵倒在草叢里,喉管冒著熱氣,那是頸血的熱氣,另一人嚇得一呆,但隨即反應過來,摔掉手里的火把掉頭就跑,一邊跑,一邊高喊:“有人偷營——有人偷營——”
喊聲嘎然而止,一個個帶刀士兵從草叢里“嗖嗖嗖”竄出來,眼尖的巡邏人早已發(fā)現(xiàn),箭塔上響起“當當”的鑼鼓聲,一時間喊殺聲、刀劍聲四起,嵐公主從枕下抽出短刀,一躍而起,輕點床沿跨出帳篷,隨手拉住一名士兵問:“發(fā)生了什么事?”
士兵氣喘吁吁道:“有……有人襲營……”
嵐公主問道:“什么人?”
士兵道:“不……不知道……來的太突然……”
“童將軍在哪?”
“不知道……”
嵐公主扔下當兵的,連抓了好幾個,這才問清楚,敵人從西城外攻進來,童公正在西門與敵人對戰(zhàn)。
嵐兒沖進西門念月的帳篷,西門念月正在喝酒。
“都快急死人了,你還在喝酒。”嵐兒吼道。
“丑時出兵,偷襲童公營地,當然不會是童公自己,”西門念月一邊斟酒一邊緩緩道,“鐵洛李的西軍就算丟掉輜重往回趕,現(xiàn)在也還在半路,那這偷襲的軍隊從哪兒來?難不成碌尉王不守你的約?”
嵐兒被問得一愣:“這不可能,碌尉王昨日至少折兵一半,剩下不過兩千余人,就算他死灰復燃,也需要一定時間。”
“這么說,你也不知道?”西門念月悠悠然道。
“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嵐兒甩簾而出。
相信它不一樣,高智商強邏輯不套路,請給我也給你三萬字的相識機會。
二十三年前的一次殺戮,他失去了母親,留下唯一的線索,便是蘭芷凝香,層層迷局,牽扯大漢,匈奴,西域,樓蘭,殺手組織,叛亂臣子,誰忠誰奸,孰是孰非,誰才是局中人,誰又能是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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