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老家,那些房子似乎還是老樣子,不聲不響的屹立著,也許它們偶爾也會在夜里發出一聲疲憊的嘆息。
那條叫來福的黑狗,換了幾次毛,毛色漸漸灰白,已經顯出老態。對于半年才回去一次的我,它倒也認得,沒有朝我吼叫。我念及它記得我,于是總喜歡帶著肉骨頭去看看它,摸摸它的頭。每次,我都會和它說會兒話,不知道它聽不聽得懂,但見它總會搖頭擺尾的附和,我想它總是懂的。它依舊陪伴著外公外婆,陪伴著老房子,看著時光逝去,它也蒼老。
外婆家的貓不見了。我每次回去自是要抱抱貓的,可是那只貓不見了。倒是鄰居家的貓常跑來想蹭飯吃,不過每次都會被外婆趕走。也是,我對它們也無甚好感,因為它們不讓我抱,還沒走近,它們就躥出去老遠了,躲貓貓。也許,貓本就喜歡到處亂跑,我曾經養過的貓也是。后來終于失了消息,它不回來,我也就找不到它了。
外婆家,就像家。從小到大,記憶中有我記事以來它所有的變化。被拆掉的小廚房,后來建了個養鵝的小柵欄;很后悔小時候沒在葡萄架下偷聽牛郎織女的對話,它隨著小廚房一起消失;不再一拉就響的廣播早已不見了蹤影,小時候我還聽到過趙本山的小品;屋后被砍掉的泡桐樹留下的年輪還在,旁邊的樹苗也已經長得比胳膊粗了;飼料池早已被填平,豬圈里也已經堆滿了雜物;池塘已經被填成稻田,有種滄海變桑田的感覺;小河邊的槐花樹還在,陪著它的是麥秸是棉花枝堆成的草堆,小河卻不復兒時清澈了……
外公外婆還守著那一畝三分地,守著陪伴了他們一輩子的老房子,不愿意離開,辛辛苦苦的種著瓜果蔬菜,飼養著雞鴨鵝,以期兒女回家時能帶點什么走。老人不圖兒女為家做多大貢獻,只希望他們常回家看看。
每次從外婆家離開,總是很不舍得。不知道什么時候起,我已經比外婆高出許多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外公的說教也開始變多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起,老房子變得有些冷清了。走過路口轉彎,總是能見到站在屋后的外婆的身影,看著我離去的方向。而每次回家的時候,也總能見到外婆在門口期望等待的身影。外婆始終在守望著,守望著她的舊時光,守望著兒女們的未來,守望著兒女的兒女們的未來。
如同這老房子,守望了幾代人,守望著幾代人。
2013.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