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我好,我也對你好;你對我不好,我還對你好;最后我看你對不對我好?”――――嫂子
在人心浮躁的當下,有這樣一個普通人,我只要想到她,那份沉穩和厚重就在心里慢慢滋生,她讓我相信生活應該是不疾不徐的,只要腳步踏實,終會走向幸福。這個人就是我們的嫂子。
嫂子是個農村家庭婦女,出生在上個世紀50年代。那時候我們這個地區農村很貧窮,她只念了兩年小學就輟學回家幫家里干活。
十多年的歲月打磨,嫂子出落成一個大姑娘了,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她聰慧勤勞、心靈手巧,待人熱情,家里家外炕上地下樣樣活計都很出色,村里溝上溝下沒有見到她不夸獎的。
說媒的人踏破了家里的門檻,她一個都沒看上,雖然自己因為家窮上不起學,可她心里一直喜歡有知識有文化的文明人。
當時村里唯一一個讀書人是她姨家的表弟,他就是我們現在的大哥。15年前大哥調入我們單位任職,我們有幸結識了他和大嫂。
大哥長得很帥,1米8幾的大個兒,濃眉大眼,在縣中學讀書時成績是拔尖的,班里的女生很喜歡他。其中有個女同學是城里人,長得俊,父母是干部,和大哥兩情相悅。可是幸福的時光總是那么短暫,很快就到了畢業季,同學們都各奔東西了。大哥回鄉務農后,自尊心超強的他主動提出中止這段感情。
大哥正值青春年少,這段感情的終結對他的打擊非常大,人很快就瘦了一大圈。家里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家里的大家長爺爺決定馬上給他找媳婦結婚。嫂子比他大三歲,是他的姨表姐。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嫂子正是大家眼中的最好人選。
大哥堅決不同意這樁婚事,而嫂子卻在明知道大哥不同意的情況下欣然應允了。婚禮很快舉行了,洞房花燭夜本應是人生最幸福的時候,卻是大哥一生最難忘懷的痛苦之夜。他失蹤了,趁大家不注意逃到村外山上,他想逃離這個落后閉塞的地方,可是這個剛走出校門20歲左右的年輕人迷茫了,外面的世界很大,但自己一個人到一個陌生的環境當中舉目無親,要干什么?如何生活?一切都是茫然的。自己可以一走了之,家里的長輩、剛嫁給自己的小表姐怎么辦?他回望著山下夜色籠罩的小村莊,仿佛看到了爺爺生氣的敲著煙袋,看到了媽媽偷偷躲在鍋臺邊垂淚,看到了小表姐好嚎啕大哭的樣子……
就這樣在痛苦中彷徨,大哥沿著山梁走來走去,天人交戰。不覺間己經天色微熹,裊裊炊煙升起,房屋、樹木若隱若現,一派寧靜、悠遠、祥和,仿佛一幅水墨畫卷。曾經引以為傲的美景也吸引不了他的目光了,他頹然地長嘆了一口氣,那顆向往自由的心在親情面前敗下陣來。當他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家門時,看到蹲在房門口的爺爺輕輕舒了一口氣,看了他一眼就轉身回屋了。
他新婚的妻子出來了,溫和的對他說:“快進來洗洗吧。”進屋后嫂子麻利的打來了一盆熱水,他默默地接過毛巾,洗完臉后他看到炕桌上已經擺上了熱騰騰的早飯,剛剛撂下碗筷,嫂子說:“你先去睡一會兒,我去幫媽媽張羅早飯去。”
大哥昏頭昏腦的躺下,腦袋里亂七八糟的,一會兒是學校里與同學同窗共讀的場景,一會兒是依依不舍與初戀情人告別的場景,一會是家人喜氣洋洋為他辦婚禮的場景……待他再睜開眼睛,天色已經暗下去了。
嫂子在伙房忙碌著,看到大哥出來,招呼到:“醒了?等會爺爺和爸爸回來就吃飯。”大哥說:“我……”嫂子說:“你不用說了,我都懂。能嫁給你,我很高興,我會努力做個好媳婦。你對我好,我也對你好;你對我不好,我還對你好;到最后我看你對不對我好。”面對這樣質樸善良的妻子,大哥竟無言以對。
晚飯后大哥跟爺爺說:“我想到小學去教書。”村里小學校缺教師,大哥剛畢業時,村長來家里說過讓他去小學代課,當時大哥不想在農村呆一輩子,就沒答應。爺爺說:“好好教,別對不住孩子!”
就這樣大哥先在村里當代課老師,后調到鄉里當編外警察、廣播站編輯、鄉宣傳委員、副鄉長、鄉長、黨委書記,可謂一路仕途平順。二十多年來大嫂幾乎承擔了家庭的全部重擔,地里的農活,家里的家務,她一力承擔,從來沒為此耽誤過大哥的工作,無論是侍奉老人、還是照顧孩子,她都沒讓大哥勞心費神過。尤其是大哥走上領導崗位后,迎來送往、加班加點的情況多了,都是默默支持,從不抱怨。她說:“他管的是全鄉人的大事兒,可不能讓他分心。”
孩子大了,家里的開銷小了,大哥心疼嫂子的辛苦就勸他少種點地,嫂子還是照樣種煙養豬,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說:“你那點工資,除了人情往份都不剩多少了,放心吧,我多干點就行了。”
2004年大哥調到我們單位任職了,家從鄉下搬到了城里,兩個孩子也都工作了。大哥以為這樣嫂子可以輕閑了,可是過了不久,嫂子就告訴他找到新工作了。
嫂子的新工作是到賓館飯店打工,為客人做早餐,做主食。做粥飯、干飯、蒸饅頭、烙餅……很快她就憑借自已的好技術站穩了腳。她不怕累,臟活重活、份內事、份外活兒都搶著干。高檔賓館、飯店來挖人,送她去省城學技術,嫂子的工資翻番的漲,收入已遠超大哥了。
現在大哥已退休好幾年了,從來沒干過家務活兒的他現在為了心疼嫂子承擔了全部家務,提起嫂子,大哥臉上是滿滿的自豪和心疼。
嫂子,這個已經60多歲的鄉下女人用她的勤勞、質樸、善良開啟了她的幸福人生,贏得了屬于她的那一份深沉而樸素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