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淺商商

接第4章目錄--紅袖數里，誰也夜添香

北漠皇帝突然來訪，小郡主卻不知所蹤，將軍府上下，亦然翻了天。

戎馬半生的連將軍此刻跟那做了錯事的孩童一般惴惴不安，身側坐在北漠帝王，旁邊站在惜雀公主，即使在自己的府上亦是片刻不得安。

“練曦不是在祠堂罰跪嗎？怎么就突然不見了呢？”

等了許久，卻依舊不見有人回來稟明，惜雀公主終于蹙起嬌眉。她好不容易讓哥哥帶她出來，卻不想那丫頭竟跑的不見蹤影。

這一問，老將軍眸光卻是落向了一旁不動聲色的品著茶的男子，一身暗黑袞龍的袍子襯著一身的尊榮，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陌祁軒對練曦的寵溺簡直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任誰都看的出來，其中的別樣情愫，只是卻又一直不動聲色，也沒有召她入宮的打算，他不提，老將軍便故作不知，畢竟他也不愿自己的女兒落入那無情的后宮。

“微臣再叫些人去找。”

老將軍無力的開口，頓足而去，耳側便想起了一陣清麗的聲音：

“有什么好玩的，這么熱鬧！”

依舊是玩世不恭的語氣，卻瞬間解了氣氛的壓抑。老將軍只是頓足盯著她，眸子幾乎要噴出火來。

眸光未定，看到一室的嚴肅氣氛時，小郡主一驚似乎想到了自己此刻的處境，一轉身，居然想要開溜，那惜雀那里肯放過她，頓時一把抓住，嬌蠻的叫道：

“好你個北漠練曦，要本公主等你這么久！”

“放手，放手！”

小郡主身子一點，靈越而去，惜雀見狀，一縱身，直追而上，只見碩大的將軍府中兩道俏麗的身影此起彼伏，一人在逃，一人在追，一時間難分難解，引得眾人仰首而望，議論紛紛，一直坐在那里的陌祁軒也終于站起身，雙手互搭在腰后，看著那雀躍不斷的身影，嘴角難得勾起一抹笑意。

兩女子在屋檐之上，你追我趕，卻是歡鬧不已。

老將軍一臉歡愉的看著自家閨女，雖然一無是處，但是這防身之術倒是練得不錯，雖不足以力敵，自保的本事倒是有的，一時間那令自己擔心了一早上的可恨也忘了一干二凈。

“練曦，還不下來，可是要朕親自上去揪你不是！”

一聲低喝，帶著幾分嬌寵，陌祁軒負手而立。

小郡主無奈的頓下步子，身子直直墜下，落在陌祁軒身側，惜雀也隨之下來，一早上的鬧劇才得以平息。

眾人走進內屋，莫老先生隨后而入，眼睛惱怒的對視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拂袖走了進去，怒而不發，莫逍遙只覺得一陣無辜，卻無力還嘴，只得認栽。

眾人落座。雖說是在將軍府，帝王卻是最大，坐在上位，公主其次坐在陌祁軒身邊，而老將軍則坐在下方的主位上，莫老先生坐在將軍旁邊，莫逍遙陪侍在其身側。

老將軍冷臉落座，小郡主便走到父親面前蹲了下來，伸手拉起父親的衣擺搖了搖，道：

“爹爹，練兒知錯了，以后再不敢任性妄為了。”

那在外無法無天的少女，此刻卻如孩子般撒嬌，那輕語令老將軍心中蕩起一陣溫馨，忍了忍終究抬手將她扶了起來，嗔道：

“不可胡鬧，皇上和公主都在呢！還不行禮？”

女子抬眸看向主位，陌祁軒依舊一臉平靜，眸光微軟，而惜雀則是唇角含笑，笑道：

“她這樣子本公主可是早就看慣了！”

惜雀挑眉看著練曦接著笑道：

“聽說北漠小郡主破天荒的自個兒呆在祠堂里受罰不肯出來，本公主就覺得奇怪，想來看看，結果還是瘋丫頭一個，呆不住！”

語氣中多少帶著些取笑，一旁的莫逍遙也只是勾唇。

練曦聞聲，這才站起身，也不行禮，只是故作幾分怒氣，朗朗而語：

“祁軒哥哥可也是來看練曦笑話的？”

大咧咧的姿態，哪里在意自己眼前的是北漠皇帝，老將軍聞聲一怒：

“練曦不得無禮。”

陌祁軒卻只是清淺的抬手做了一個動作制止了他的怒氣，一臉寵溺的看著練曦：

“若真如此，練曦待如何?”劍眉輕挑，多了一抹玩味。

“如此，這次宮里的賞燈我便不去，叫你白跑一趟！”

練曦一臉溫賢的玩弄著散在自己胸前的絲發，隨意開口笑道，一臉的得意。

陌祁軒淡笑不語，其他人卻詫異了起來，最先開口的還是惜雀：

“你才進門，怎么知道哥哥過來是邀你去賞花燈的？”

賞花燈不過是看久居在外的晉王回來哥哥才臨時起意，她先前都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怎么就讓她一語中的。

“我自然知道。”

練曦傲嬌揚起小臉，四座氣結。

“雀惜不過來時撞了一下宮門邊的蓮花燈，這味道你也聞得出來？！練曦這鼻子莫不是真的比狗還靈！”

陌祁軒不怒反笑，看著站在那里晶瑩，靈動的女子，只覺得一陣賞心悅目，緩步走到她的身側，抬手親昵的撫著她滿頭散落下來的青絲，無盡的疼寵。

這一說，眾人才明白過來，又驚又嘆。

“那你可要賞我？”

練曦眸底閃起一抹算計，笑道。

莫逍遙無力的搖著頭，想來這北漠有人這般與眼前的男子說話也只要她北漠練曦一人而已。

“練曦要什么？”

陌祁軒依舊清淺的開口，深邃的眸子緊緊追著她的，似乎只要她開口，無論什么都會給她。

“嗯````”

練曦沉眸，故作苦惱，轉而開口：

“我要那塊墨玉硯臺。”

話語一落，四座皆驚，這墨玉硯臺是前不久南國送來的貢品，極為稀罕之物，世間難尋。她張口便要，胃口當真是大！

“那你是自己去取，還是朕讓人送過來？”

沒有絲毫猶豫，只在她語畢的瞬間，陌祁軒便應允。

“你又不愛書畫，要這硯臺做什么？”

惜雀開口微帶幾分醋意，那硯臺她索求了好久，皇兄卻是不肯，如今練曦一開口他便答應了，叫她心里極不舒服。

“我看著賞眼啊，說不定日后便愛上了呢！”

練曦依舊一臉燦爛，眸光晶亮，笑斂生花。

“那練曦可是答應朕十五進宮了？！”

輕點了一下她秀氣的小鼻子，陌祁軒勾唇笑道。

“陛下親自相約，練曦焉有不去之理。”

練曦單手擺著身側，調皮的盈盈一拜，極盡嬌氣活潑。

“那朕就等著你了。”

陌祁軒任由著她的俏皮，無力的輕搖著頭，隨即抬眸示意了一眼身后的惜雀，準備回宮，眾人見狀順勢起身相送。

走至門外，陌祁軒驀地頓住腳步：

“練曦頑劣的性子也該收收，不可再四處胡鬧了，下次若再不見你呆著府中，朕可要接你去宮中，親自管教了。”

他眉宇微蹙，說的話不怒自威，練曦只是淘氣的伸著舌頭便是不以為意，而一旁陪同的三人卻不由得一怔，老將軍更是慎重的打量了一下陌祁軒，不知道他是否在暗示著什么，心頭莫名的一緊，奈何那丫頭卻依舊一臉懵懂無知的樣子。

送走陌祁軒后，練曦一臉得意，想到那墨玉硯臺，就莫名的幸喜，瑾月酷愛作畫，那東西他一定喜歡，想到那千年不化的淡漠面容若是展顏一笑定是極美，心下不由得又雀躍了幾分。

“練兒？！”

老將軍還沒有緩和過情緒，只是沉沉的喚了一聲，便只見練曦驀地閃躲不起，做出一副可憐知錯的樣子：

“爹爹剛剛已經不氣了的，不會想反悔吧！”

看著她依舊玩心不散的樣子，老將軍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么，若她能一輩子持著這份快樂無慮，就是她一輩子的最大的幸福了！想罷，陌祁軒剛才的話語又不由得竄進心頭，莫名的煩悶了幾分，擺手道：

“罷了``````罷了`````”

練曦見狀自知拿自己沒轍，又揚起沒心沒肺的笑，雙手互握成拳，恭恭敬敬的對著老將軍一拜：

“拜謝練大將軍饒小女這一回。”

說著，斜晃著腦袋。

“還貧。”

揚手作勢要打那頑劣孩兒，小郡主只是身子一晃，瞬間便沒進來內閣。

“逍遙，保護好小郡主。”

莫老先生對著旁側的逍遙鄭重的囑咐了一聲，莫逍遙點頭，便追著練曦的身影趕了上去。

莫老先生是連將軍的部下，又是多年好友，一直是焦不離孟，他也自小就被教導保護小郡主，奈何這主兒嫻靜不足，頑劣有余，讓人頭疼不已。

“將軍也不用太過憂心了，小郡主年紀還小，陛下未必是那個意思。”

自然知道老將軍在煩惱些什么，莫老先生出聲撫慰道。

“哎，這丫頭如此頑劣，對什么都不上心，也真不知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自古君恩難受，她卻絲毫不懂。”

連將軍一臉擔憂的嘆道。

“小郡主天真浪漫自是她討人喜愛的地方，雖嬌蠻了些，心性卻聰慧至極，又有多少女子能與之比擬，一定會吉人自有天相的。”

“老夫到希望她能如普通人家的女兒一般，平安一生就足矣。”

。。。。。。

春雨綿延，稍作停歇之后，便又下了起來。

於辛百無聊賴的擺弄著手指，公子正在沐浴，所料無事便自顧的舞起劍來。

一招一式便都落盡了對面聽樓暗隱處的兩人眸中，莫逍遙眸中再次多了一抹探究，一位男子卻喬裝混入青樓本就惹人懷疑，此刻看到於辛精妙的劍法，武功不弱，心下愈發的迷惑起來：

“練曦，你不覺得他們主仆兩很奇怪嗎？”

拉住練曦準備躍身過去的動作，莫逍遙眸光深邃。

“知道啊，瑾月無雙卻男扮紅妝混入青樓，於辛一個侍女，功夫卻不弱，那劍法我也看不出門派來呢。”

睜開晶亮的清眸，練曦乖巧的晃著頭娓娓道來。

話語說出，驚到的卻是莫逍遙，他只得練曦玩心難退，嬌蠻古怪，卻不想她會有這般細膩的心思，倒不像她平日粗枝大葉的樣子，眸光微斂，不由的忖度：也許這只是故意做出一副大咧咧的樣子卻是另一番錦繡如云。

“知道你還``````”

“我來只為瑾月，跟旁的有何干系。”

知道他要說些什么，練曦率先開口，一雙清眸透著光芒，讓人不知道她是聰明還是傻。

聰明是她知道瑾月不簡單，傻得卻是絲毫無所顧忌。

莫逍遙還準備說些什么，卻只見一道冷芒掠來，兩人心下一驚，身子瞬間分開，卻見那泛著寒光的劍直逼而來。

“什么人，敢夜闖憐香院。”

於辛一聲冷喝便逼了過來，莫逍遙叫苦不迭，身子被小郡主向前一推，根本沒有給他機會，長劍便刺了過來。身子躲開的一瞬，只見那不顧道義的丫頭早已沒了身影，留下自己一人被堵在這里。

“姑娘``````”

莫逍遙開口準備解釋，卻被於辛急促的劍鋒逼得后退，來不及開口。

見莫逍遙被於辛纏住，練曦安然一笑，身子一晃，如斷線的風箏飄入對面的軒窗，將墨玉硯臺放在瑾月作畫的桌案上，探頭向內卻沒有看到自己想見的人。

“於辛，外面何事這么吵!”

淡漠的聲音從內閣傳出來，練曦沒有遲疑便直接推門而入，然而身子卻瞬間的僵住了。

內閣煙霧繚繞，隱隱泛著一股冷香，而自己觸眼可見的卻是一人光潔如玉的后背，而屋內的人聽到動靜，在門被推開的瞬間，快速的一展雪絮衣袍披上.......

面色一緋，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自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