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論鐵世文
文/簫劍
小時候看電視喜歡問:“這是好人還是壞人?”有一回,父親聽見,正色回答:“無所謂好人壞人,大家不過是各為其主。”那時正值少年,尚不能理解,如今回想,才覺得父親確實識見不凡,他,擺脫了狹窄的民族觀與歷史觀。
某夜看電視劇《薜仁貴》,見到一員陌生的大將,女兒也來問我:“這個是好人還是壞人?”我用父親的話回答了她。
薜仁貴是本劇要歌頌的英雄,他武藝高強,諳讀兵書,文韜武略,樣樣精通。有克己之心,有容人之量,有過人之謀略,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帥才。對這樣一位英雄,我無疑是敬仰的。
那么,該如何看待劇中的鐵世文呢?
毫無疑問,導演把他當作反面人物來刻畫:殘暴、兇狠,犯上作亂,挾天子以號令天下,更與大唐與頭號主角為敵,如此看來,他乃壞人無疑了。況且,導演讓一個長相兇詐的人來扮演,更增觀眾痛恨。然而,當我揭開歷史的面紗,我終于弄清楚一個事實:當時的唐朝其實是侵略者,渤遼國如宋王朝一樣綿弱;宋王室后來要向遼國、西夏、金國交納歲幣,渤遼國每年也要給唐朝交納歲幣,向唐稱臣。這情況沒什么不同。
鐵世文向唐宣戰,其實可視作對壓迫的反抗,他完全有條件可以成為渤遼的民族英雄,后來卻為何竟只成了亂臣賊子了呢?
歸根到底,這還是因為人的格局不夠大。
在宋朝,宗澤李綱岳飛是主戰派。當宋皇帝意欲求和時,他們有兩條路可走,第一條路:順從皇帝旨意,侍機再進諫求戰;第二條路:違抗王令,堅持作戰,寧惹犯上作亂之名,也要與敵人對抗到底。
鐵世文選擇了第二條路:挾天子以令諸候。他脅迫渤遼王下令出兵抗唐。渤遼王兵權已失,除了聽命服從別無他法。渤遼王其實昏庸無能,而鐵世文確是有膽識有骨氣,可惜的是:有勇無謀。
俗話說: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一位善于統戰的英雄人物,總是重視軍隊的地理優勢與人心所向。本來,鐵世文占盡地利,唐師遠道而來,遼軍正好以逸待勞,出奇制勝。本來,他完全可以得到舉國的支持。那時,渤遼與唐王室表面雖相安無事,但實際上,渤遼國要對唐稱臣交歲幣,即交稅。稅從何來?百姓中來。百姓既要繳納上交唐王室的歲幣,還要交稅以充實渤遼國庫,背負兩座大山,百姓的生活好過嗎?要祖祖輩輩在苛捐雜稅中勞苦度日,還是浴血奮戰,以自己的鮮血來換取子孫的幸福?如果鐵世文能以慷慨的愛國情懷去感染其他的將領并鼓舞士氣,向渤遼子民宣揚愛國獨立的思想,要全民上下一心,保家衛國,推翻別國的壓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作戰力必然大不相同。
可鐵世文卻沒有這樣的格局胸襟,他只看到自己的勇武看到自身的力量看到敵人的可恨,看不到民眾的力量與需求。他徒有一腔不甘受命于人的霸氣,卻不能利用心理戰術去取得民眾的支持,沒有重視與臣下與軍隊的溝通。遇見不合意的事,他不辨緣由,只會動粗,以武力威迫下屬,以至民怨沸騰、軍心煥散;這不能說不是他的致命弱點。
為戰而戰,孤身作戰,是愚蠢的。對比之下,忠于唐王朝深得臣下支持的薛仁貴就顯得更具民本思想與雄韜偉略了。
看到這個一心想要追尋獨立卻徒有匹夫之勇最終一敗涂地的鐵世文,后人能從中借鑒一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