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民國的迷蒙煙雨,越過浮華的宛轉流年,從舊上海的巷陌中,款款而至,穿著她喜愛的素錦旗袍,帶著她一貫的清冷,沒有傾城的容顏,卻高貴如故。——題記
01
手中的這本《張愛玲傳》已看完了許久,一直想要寫點什么,一直下不了筆。或許是太沉重,亦或許是自己才疏,怕寫不出那樣深刻的見解,但是心中的那份敬仰卻還是促使我拿起了手中的筆。
愛上她的文字,源于那部《金鎖記》,那個被套上沉重枷鎖的七巧,那顆被金錢扭曲了的靈魂,在她的筆下如同鬼魅一樣獨舞于世,讓人又憎又憐。
我被深深的震撼了,為她語言的精妙絕倫,為她對人性深刻的洞悉與剖解。
一本《金鎖記》令我欲罷不能,接著我又看了她的《傾城之戀》和《半生緣》,每一部都讓我沉醉于其中,久久無法走出那份悲涼。從此,便中了她文字的蠱,深難自拔。
“她的文字像一把華麗又寒冷的劍,而她是那個臨水照花人,優雅揮舞她的劍,可以擺脫花的浪漫,亦可以粉碎明月的光芒。”
因著文字的犀利尖刻,她筆下的世界總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她的作品,無一例外地體現了女性在男權社會中求生存的艱難,展示了人的精神的墮落與人性的脆弱。
她將自己的才華靈氣,滲透在她刻畫的女主角里,在她的敏感、倔強里。
在她的眼里,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而上面爬滿了虱子。正如她自己的人生:顯赫的家世,沒落的貴族,風華的過往,都做了漂水浮萍。
她的才情是與生俱來的,她將自己在舊式家庭的浸淫,戰爭風雨的洗煉,用她手中的筆凝練成一篇篇經典之作,在四十年代的上海文壇掀起了驚濤駭浪,也由此奠定了她在上海文壇獨一無二的地位。
02
她的兩段婚姻至今仍是后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人們為她惋惜,為什么這樣一個寫盡愛情、悟透愛情的女子,卻不能擁有一份歲月靜好的天長地久。
胡蘭成,是她在韶華初好的年紀里遇到的錯誤的人。即便冷傲如她,也沒逃過愛情的劫。
明知是錯誤,她還是義無反顧地投入了。對于他,她用盡了極大的氣力去愛,那是她生命中的第一份愛情,他懂得她的性情,欣賞她的才情。
因為懂得,所以惺惺相惜。
“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但她的心里是歡喜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
那樣的深情款款,使她愿意為他付出。即便是這樣的付出,讓自己傷痕累累,千瘡百孔,在他逃亡的日子里,她依然給他寄錢周全他的生活。
然而,她的付出與委屈求全并沒有換來她想要的歲月靜好。她要求花心的他,在她與身邊周旋的眾多女子中做出選擇,他支支吾吾,不愿作答。
聰穎如她,懂了。
“我要你選擇,你到底不肯。”
在看清他的薄情與濫情之后,經過長時間的痛苦糾結,她用一封信斬斷了他們之間最后的牽連。
“我已經不喜歡你了。你是早已不喜歡我的了。這次的決心,我是經過一年半的長時間考慮的,彼惟時以小吉故,不欲增加你的麻煩。你不要來尋我,即或寫信來,我亦是不看的。”
如此決絕的瀟灑轉身,一如她的清冷孤傲。
從此天各一方,再無眷戀,即便他數十年寫信來,她都不曾理會。
03
在美國的麥克道威爾文藝營,她人生中最為落魄的時候,她遇見了生命中的第二個男人——賴雅。
初次相遇,他眼中的她莊重大方,具有東方女子的美。而她亦覺得心頭一暖,“這張臉好像寫得很好的第一章,使人想看下去。”
半個月后,他們便開始到對方的工作室做客了,他們談論中國的政治、書法,談論文藝創作,彼此好感日益增多。
兩個月后,他們戀愛了。這時賴雅65歲,她36歲。
賴雅是不同與她的,他熱愛生活,享受生活,他天生是一個流浪者,不愿受家庭的束縛。他知識淵博,才華橫溢,賺了稿費便拿來旅游。她欣賞他的才華與生活方式。
半年后,他們結婚了。
如果說,第一次婚姻是出于她對愛情的追求,是對男性的非理性的崇敬,那么在這一次婚姻里,她是清清楚楚看著自己與賴雅拉起了手的。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她對第二次婚姻的唯一期盼,是她心甘情愿的歸宿。
那段生活是平凡而拮據的,但她卻找到了心的歸宿。賴雅是她的精神家園,他們相濡以沫,他懂她,更愿意尊重她,替她著想。
所以,當賴雅先于她離世后,她選擇了孤獨終老。
賴雅將他們精神眷戀的重量都帶走了,剩下的,便是充滿了心酸的回憶和空靜的屋子。
漣艷紅塵,終究沒有給予她想要的現世安穩。
04
在上海,她走過了人生最繁華的路段;在美國,她經受了人生最蒼涼的景象。但她,依舊是她,任憑世事滄海桑田,從容不迫,淡然不驚。
經歷了世事的滄桑與沉浮,晚年的她選擇了離群索居。她自動選擇了與身邊人斷絕來往,深居簡出,過著清寂的生活。
都說她決絕涼薄,我卻覺得她辛苦如斯,堅強如斯,傲氣如斯,寂寞如斯,她有她的風骨,她有她的璀璨。
她的才情,她的天份,她的人生,是不可仿造的一個“奇跡”,當她獨自在美國隱士般謝世后,人們稱譽她的作品,堪為一個“王朝”的結束。
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當繁華落盡,百轉千回,你在我心中,依舊美好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