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嶺,獸行門。
天下各門各派都有原則,都有規矩,唯獨獸行門沒有。獸行門不但沒規矩,還沒倫理。很多年之前風鈴還未曾存在獸行門,因為這個令天下談之色變的門派是近些年才來到邊陲的。他們的門主就是那個無女不歡、每天都要換不同女子供之淫樂的獸老怪,而他們,都是和獸老怪差不多的人。獸老怪到底姓誰名誰已無人知曉,但只要提起獸老怪這個名號,幾乎無人不會毛骨悚然。
據說只要被獸老怪染指的女子,都是生不如死,這沒人會不信。畢竟沒隔一段時間,玄武嶺就會莫名其妙地出現一些女人的尸體。這些尸體大多傷痕累累,一看就知道死前被人虐待過。
獸行門的總壇坐落在冥王神殿后十里處,再加上獸老怪和不死冥王是舊識,所以江湖上厲害無人敢找獸老怪復仇。
獸老怪成為整個江湖的夢魘已然多年,只不過后來出現了一個人公然和獸行門為敵。一開始的時候獸行門的人覺得很驚訝,他們想不明白這個人與他們為敵有什么好處。
不過獸老怪卻不以為然,他覺得有人和他作對是自尋死路。這些年他只忌憚過三個人,一個是封一策,一個是方鐵禪,另一個就是那連面都沒見過、連名字都不曉得的金風玉露樓主。
封一策不會輕易離開京師,方鐵禪又游歷四方,只有這金風玉露樓的樓主近在咫尺。
正因為他摸不清金風玉露樓主的底細,所以他才會認為這人足夠可怕。
只不過這金風玉露樓樓主每次派來的使者否對他畢恭畢敬,因此他以為至少如今這人還不能對自己構成足夠的威脅。
更何況,獸老怪既有錢,又走女人,他不相信天底下有不愛錢不愛美女的人。只要金風玉露樓的樓主明面上還沒跟自己過不去,獸老怪就依舊和往常一樣尋歡作樂。
他是不能沒有女人的,每天都不例外。
自從他二十歲那年強奸了一個不到十歲的幼女,他就開始瘋狂地作案,成立獸行門后更是變本加厲。
獸老怪的總壇就建在一個山洞里面,山洞就在黃沙的盡頭。這個山洞雖然和其他的山洞沒什么兩樣,但是里面有太多的金銀珠寶以及美女。每當有受盡獸老怪凌辱的女子不會慘死,他就將大方地將未死的女子賜給手下,供手下淫樂。獸老怪他覺得自己很是大方,因為他很多時候都會和手下一起凌辱掠奪而來的女子。
這一天對獸老怪來說是個好日子,他的手下會將一群金發碧眼的羅馬美女進獻給他。他這些年來玩過的女人遍及神州東瀛,像異國美女他還是沒見過。所以他命令手下日夜兼程地將這些美女送過來,他要嘗嘗新鮮地滋味。
獸行門弟子推著綁著羅馬美女的車子穿過了層層山洞,來到了獸老怪的寢宮。其實這寢宮,不過是一個山洞,只不過這山洞里有一張虎皮鋪成的床,就像是島上漁家所特有地大通鋪拼成的。其他的地方大都布滿蜘蛛網,桌子或者裝滿金銀的箱子都已蒙上一層厚厚的灰塵,顯然這獸老怪不是個愛干凈的人。一眼掃去,這山洞甚是詭異。如果是第一次來到這里,一定會覺得觸目驚心。因為這山洞里幾乎每個角落都有全身赤裸的女人,有的全身痙攣口吐白沫,有的脖子上栓著鐵鏈在地上爬行,有的在喘息呻吟,有的卻是兩眼木然。
獸老怪看著車上的異國美女,咽了一口口水,用野獸般的聲音說道:“老子聽說西域那邊的美女很難得到滿足,你們要不要留下來一起玩?”
他的手下面面相覷,異口同聲地答道:“不敢。”
獸老怪一眼掃過垂著頭的手下,呷笑道:“你們真的不想?”
他的手下對視了一眼,幾乎都是躍躍欲試,唯獨兩個人不為所動。
獸老怪哈哈大笑道:“你們真的不愿?”話說到這里,獸老怪眼泛兇光,聲音轉厲,“其他人沒這個膽子,你凌素飛凌狂魔還沒這個膽量么?”
他的手下中有兩人同時抬起頭來,目光炯炯地望著獸老怪。
此刻他們才看清獸老怪的長相,同時一怔。在他們看來,這獸老怪長得不像一個人,而像一只碩大的蜘蛛或者修煉成精的蛤蟆怪。他們從來沒想過,有人會長成這個樣子。在他們眼里,獸老怪不像一個人,因為他的面目實在太過恐怖、體型太過怪異。倘若獸老怪真的是人,為什么會頂著一個蜘蛛似的頭顱、身子像極了修煉千年的大黃蜂?
獸老怪當然不容他們多加考慮,他雖然是整個人趴在虎皮床上,但是動作卻快似閃電。只見他將袖子一甩,露出兩只枯柴似的手掌,凌空一抓,便有兩道疾風利箭似的疾馳向兩人年面門,兩人同時騰空而起,連續空翻,又使個“燕子三抄水,”才避開了獸老怪志在必殺的掌風。
兩人踏足實地,和獸老怪相隔三丈,相互對視著。
獸老怪惡狠狠地打量著兩人,咧著血盆大口嘶聲笑道:“凌素飛,丁謹。果然情報不錯,你們真的來了。”
凌素飛和獸老怪銅鈴般的眼睛對視著,目光中似乎有烈火在熊熊燃燒。
丁謹可以感覺地感覺到,凌素飛在發抖,倒非恐懼,而是憤怒。
憤怒有時會使人充滿力量,但是大多數時候會使人喪失理智。
面對著如同妖怪一般的獸老怪,凌素飛已出手。身如利箭似的射出,劍化作飛虹,直奔獸老怪而去。
丁謹已無法阻止凌素飛,他知道凌素飛在憤怒的情況下出手,一定不能發揮出平時的功力。
獸老怪好整以暇地望著凌素飛,將那只大頭用力一甩,怪笑一聲,沖天飛旋而起,居高臨下,又枯又瘦的手掌往身在半空的凌素飛拍去。
丁謹不能坐視不理,急忙展開身法,踏虛凌空,伸指彈去。
眼看著凌素飛就要葬身獸老怪掌下,誰知他突然凌空一轉,使個“白駒身法”,居然繞到了獸老怪背后。凌素飛冷哼一聲:“我今天定會要了你的命!”
這獸老怪也不是等閑之輩,居然借著下墜之勢,陀螺似的轉了起來,卷起陣陣狂風,將丁謹的指風和凌素飛的劍勢化為烏有。
聚在這間山洞的獸行門手下均是低頭不語,連動都沒動。他們心里都明白,以他們的武功,是不可能參與獸老怪和飛血一劍狂魔的死戰的。
他們唯一的念想就是,雙方拼個兩敗俱傷,然后留下他們享受這些美女。
此刻獸老怪和凌素飛掌來劍往,又拼了幾招。
丁謹定睛看著獸老怪,可惜卻并未發現獸老怪露出半點破綻。他終究是救人心切,也顧不得太多,在獸老怪身子仍然懸空之際,上拔九尺,食指疾彈,銳風電射向獸老怪狀如斗的大頭。
獸老怪倒是不慌不忙,肩一縮,輕輕閃過。
豈料丁謹這一指卻是虛招,他忽然變指為掌,手臂在空中畫個圓弧,不緊不慢地推向獸老怪。這一掌看似平淡無奇,但運足了真力,有碎石裂山的威力。以獸老怪的武功,亦是不敢硬接,他往后便飄,猶如一只大蜜蜂沖天飛起,卷起的狂風如飛刀亂隔。
丁謹和凌素飛怎容他從容進退,如影隨形,緊隨獸老怪而去。
獸老怪眼神里泛著不屑的邪芒,再加上這山洞本來的昏黃燈光,顯得一切詭異非常。
丁謹叮囑凌素飛道:“小心有詐!”
他這句話剛剛說完,獸老怪已欺身而上。只見這獸老怪兩手在空中亂舞,做出昆蟲般的動作。
然后似乎確實有如同蜘蛛的吐出的線在空中亂竄,只不過線是無形的。
那些獸行門的弟子連慘叫都沒發出,就氣絕當場。
丁謹知道他們是被獸老怪用類似蜘蛛網般的勁力殺死了他們,要不是他和凌素飛躲閃的快速,恐怕已是命斃于此。
獸老怪猙獰地笑道:“凌狂魔,你不是要殺老子么?可惜你沒這個本事,你可知道老子靠什么來提高功力?”
凌素飛沒有回話,他用那雙刀鋒冰冷的眼睛盯著得意忘形的獸老怪,劍尖遙指對方。
丁謹的眉頭緊縮,暗暗運起真力。他明白,獸老怪說出這句話,絕對不會是無的放矢。
若不能以雷霆之勢擊殺獸老怪,以現在兩人的身體狀態,再拖下去有害無益。
還沒等丁謹和凌素飛出手,獸老怪已使出招式。與其說武功,倒不如說是妖法。
因為獸老怪只是在原地風車似的狂轉,驟然間狂風大作,飛沙走石,一起鋪天蓋地地灑向兩人。
兩人急忙往后飛退,凌素飛用劍鋒撥擋,丁謹不得不用掌亂揮,擋下飛來的沙石。
待到飛沙落盡,狂風散去,丁謹和凌素飛才看清獸老怪站在何處。
獸老怪不知何時已變得全身赤裸,左手摟著一個全身赤裸女子,右手在另一赤裸女子的胸部亂摸。獸老怪面帶淫笑,貪婪地說道:“只要老子享受了她們,老子的功力就會提高幾倍,你們是阻止不了老子的。”
丁謹的瞳孔在收縮,心也在收縮。他知道世上確實有這樣的武功,他沒覺得獸老怪在開玩笑。
這時的獸老怪已是非常難纏的對手,若是他提高了功力,自己和凌素飛定會命喪這里。
又聯想到崔玉蘭,丁謹只感到胸口一陣劇痛,有如針刺在心房。
獸老怪伸出小蛇般的舌頭在其中一個赤裸女子臉上舔來舔去,全然不理丁謹和凌素飛。
丁謹感到胃在痙攣,想要嘔吐。
凌素飛亦覺得惡心,垂下頭去。
丁謹咬了咬牙,正視著獸老怪,道:“我只想問你一件事,崔玉蘭是不是在這里?”
獸老怪本來是不想回答他的,但聽到“崔玉蘭”三個字,眼睛里突然浮起淫蕩的光芒,他的嘴角也在掛上了一絲猥瑣的笑容。
“你是說崔玉蘭崔捕頭,她……”獸老怪如同發狂似的縱聲淫笑道,“她可是天生媚骨,老子連續寵幸了她三天三夜!”
丁謹聽到這里,再不能抑制心中升騰而起的怒氣,悲憤已填滿了他的胸膛。他就在這時出手,全然不理會當初和凌素飛的約定。
“我今天定要將你這怪物挫骨揚灰!”
獸老怪倒不去理會,因為他已用真力織成了層層蜘蛛網。但凡有人強闖,無疑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丁謹閃電般的沖來,攜帶一閃而逝的刀光,整個人沒入了蜘蛛網。
凌素飛就在其后,手腕不停地抖動,劍勢在空中千變萬化,舞成重重劍影。
這時獸老怪已來不及提升功力,他甚至連躲閃都不能,他只能硬擋。
可是他左擁右抱,用真力凝成的蜘蛛網又被破解,他如何去擋?
只聽得一聲輕響,獸老怪的手臂、腳腕均被刺中,鮮血一滴滴滲出。
獸老怪從來沒有遭遇過這般情況,他怒吼一聲,不退反進,連同卷起的狂風,撞向身在空中的丁謹和凌素飛。
丁謹的刀光,凌素飛的劍鋒,再一次同時擊中獸老怪。
獸老怪狂噴一口鮮血,強忍著劇痛,雙掌齊出,重重地拍在兩人胸口,砰的一聲,兩人承受不了獸老怪雙掌發出的巨力,如同斷線風箏般往后飄了出去。
獸老怪看著自己流血的傷口,再也不想尋歡作樂之事,他用盡全身功力,踏空凌虛,往對面的山洞飛去,那個山洞里盡是他的弟子,他只要飛過去,就可以號令他們將丁謹、凌素飛亂刀分尸。
這情況似乎已無法改變,因為丁謹和凌素飛均是正面遭受重擊摔在地上,何況本來的身子就是疲憊不堪,一時間都無法起身。
聯想到不能救回崔玉蘭,聯想到不能報仇雪恨,丁謹和凌素飛對視了一眼,都長嘆了一口氣。
這獸老怪落足實地,就看到手下應長笑含笑走來。他環視了四周一眼,喘了幾口粗氣,才問道:“其他人呢?”
應長笑施施然答道:“屬下不知。”
聽到 “屬下”二字,獸老怪有些詫異,他的弟子是不會自稱屬下的。但現在他受了重傷,已顧不得這些。
還沒等獸老怪再行發問,應長笑突然問道:“屬下想借門主一樣東西,不知道門主答不答應?”
獸老怪不耐煩地說道:“說!”
應長笑的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道:“借你的項上人頭!”
獸老怪大吃一驚,但是他已來不及應對。
因為應長笑的刀就在應長笑的話音落下的瞬間逼近了獸老怪的咽喉,獸老怪只覺得喉嚨一涼,然后他感到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鮮血噴泉似的往空中急竄,應長笑伸手抄起獸老怪那只大如斗的頭顱,含笑道:“忘了告訴你,獸老怪,屬下其實是金風玉露樓的人。有了你的項上人頭,屬下一定會得到樓主的重用。”
“你做的很好。”黑暗中響起一個聲音,“好了,你現在就可以去找樓主邀功請賞了。”這聲音還未落下,角落里轉出一個人影。這人手持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劍,鮮血順著劍尖一滴滴往地下流淌。
應長笑問道:“屬下需不需要幫助您?”
持劍的那人冷笑道:“小可一人可以殺盡獸行門人,區區丁謹和凌素飛又豈會被小可放在眼里?”
應長笑點了點頭,道:“您說的是。”
持劍的那人眼中閃爍著劍鋒般的寒芒,長嘆道:“小可曾聽說飛血一劍狂魔劍下從無活口,無時無刻不在考慮何時能與他公平一戰。只可惜今日卻要在他落魄之時取他首級,真是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