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手,不作別

初夏,圖書館后的合歡花開的正美。一簇簇煙粉點綴著蔥綠的枝葉,溫柔含蓄,而不失流火的激情。又是周末,林曉曉坐在路旁的石階上,手持一本已翻過百遍的《旅行者》,無心看書,眼神游離于來往的人群中,有些落寞,有些憔悴。

上個周末的下午,林曉曉就是在這里遇到白楠的。當時的白楠就坐在林曉曉現在的位子上,耳朵里塞著耳機,很專注地看著放在腿上的雜志。林曉曉本是戀花而來,卻在不經意間被他雜志里的畫面吸引,不免駐足多看了幾眼。白楠有所察覺,摘掉耳機,抬頭望著面前這個女生,林曉曉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退,“這是最新的一期嗎,我還沒有看過。”“你也喜歡《旅行者》?”白楠像是遇到了知己,臉上浮出欣喜的神色。林曉曉點點頭,笑笑說,“現在還不能親身去領略世界的精彩,就先從書中彌補下遺憾。”此話也正如白楠所想,秀麗河川,風光無限,自有別樣的風情……兩人相談甚歡,不覺中天色漸晚,分別時,白楠把手里的雜志送給了林曉曉,曉曉謝過,說,看完我再還你。

林曉曉后悔沒有記下白楠的聯系方式,不然也不會留下自己一人在合歡樹下空等。這是沒有約定的等待,只是林曉曉固執地以為,拿別人的東西,總是要還的。

合歡樹枝頭的嬌艷已被時光悄悄帶走,曾幾何時的落英滿地,終也在無聲中消散了痕跡。林曉曉一直沒有再見到白楠,那個合歡樹下熱愛旅行的少年。當等待化作一縷縷的思念,縈繞在林曉曉的心間,她才知道揮不去的,忘不掉的,依然是他的模樣。

這一年的暑假似乎特別漫長,林曉曉數著日子寫下對白楠的一聲聲問候。無論他是否感覺得到,五十六頁紙上都已刻下了暖暖的情意和淡淡的哀愁。

假期還未結束,林曉曉提前來到了學校,她和室友們約好要一起去附近的南湖公園游玩。那日,微風輕起,吹過南湖的水,攜陣陣秋涼,傳遞著雨的訊息。林曉曉喜歡這樣的天青色,它等著煙雨,像等待著赴約的情人,留戀在南湖的山水間,彌散著相思的味道。午后,雨點滴滴嗒嗒地落下,游人開始向湖邊的亭廊里聚集,走在熙攘的人群中,林曉曉聽到有人喚自己的名字,回過頭看,竟是白楠!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就這樣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林曉曉真的不知所措了,她說不出話,她找不到任何可以表達此刻心情的詞語……白楠笑著問她,你不記得我了?林曉曉這才回過神來,怎么會?我還欠你一本書沒還呢!兩人又寒暄了幾句,林曉曉怕之后再失去聯系,加了白楠的微信,剛想問他,你一個人來?卻見旁邊的女孩拉拉白楠的衣袖,我們走吧,這雨好像下不大。白楠只得向林曉曉告別,林曉曉望著兩人走在細雨中,追上去把自己的雨傘遞給了白楠,別淋濕了,我朋友還有傘,你們用吧!不等白楠說聲謝謝,林曉曉就已轉身,消失在人群里。

回去的時候,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躲在室友的傘下,林曉曉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室友們都怪自己太傻,只是愛情,本就沒有對錯可言。我在最美的時間遇到你,而你的身邊卻已有她在陪伴。林曉曉想像著雨傘下的他們,相依相偎,忍不住淚如雨下。

熱心的室友后來打聽到那個女生叫盧穎,和白楠一個專業但不同班,系里有不少男生在追她,白楠也是其中一個。林曉曉的心有些酸楚,她拿出日記本把所有關于白楠的記憶一頁頁地撕碎,她要忘了他,忘記這段尚未開始的愛戀。看到那本《旅行者》還在,林曉曉鼓起勇氣微信白楠:下午有空嗎,我想把書還你,順便要回我的雨傘。好的,下午有兩節專業課,4點半放學,在哪里見?白楠很快回復道。林曉曉想了想,還是圖書館后的合歡樹下吧。

林曉曉下午沒課,早早來到了合歡樹下,她已習慣了在這里等待,只是今天,應該是最后一次了吧。看著白楠熟悉而陌生的身影從遠處走來,林曉曉莫名地想哭,但她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擠出一點笑容把書遞給白楠。白楠笑她,今天怎么這副表情,不開心嗎?沒有,林曉曉拿過白楠手中的雨傘,轉身就要離開。曉曉,能陪我坐會兒嗎?聽到白楠的這句話,林曉曉本想堅決地說不,可她終究沒有說出口,猶豫片刻,還是留下了。

兩個人并肩坐在臺階上,沉默中,氣氛有些尷尬。上次在南湖見你,你女朋友真漂亮!林曉曉故作平淡,引開話題。白楠沒有搭話,靜靜地望著前方,欲言又止。林曉曉看出他眼神里的憂郁,問他怎么了,白楠苦笑著說,她對我沒有感覺,再多的感動也不是愛情。自南湖一別,我和她只是朋友!

林曉曉望著失戀中的白楠,心有些隱隱的疼。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到最后,但不管結局如何,愛過就不后悔,她會靜靜地陪在他的身邊,等待未來和他一起去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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