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沒有父母的小狐貍誤打誤撞的跑進了一棟廢棄的古屋，餓的要死的小家伙饑不擇食的啃了一本書，不好吃，不過比挨餓的滋味要好一些。
啃完一本沒有味道的書，餓怕了的小狐貍又抱起一本書啃了起來，啃著啃著忽然感嘆“誒，這個講故事的書比剛才那本好吃哎。”
自此小東西就住在這兒以啃書為生了，慢慢的它發現啃的多了腦子里出現的言論也就多了，十分有趣。
一本又一本啃下來，小狐貍發現精怪與書生似乎是小說里最愛捆綁炒作的搭配，既刺激又有趣。
時間一日一日的過去，小狐貍不知何時化成人形，卻依舊躺在不知被哪個書生遺棄的小房子里啃著那些泛黃的書本。
言情的文字啃多了她忽然發現受傷的大多是妖。每個故事都是精怪散了魂魄丟了修為，書生卻金榜題名迎娶美人。
“憑什么呀”它嘟囔。
“憑他飽讀詩書胸有大志”某本被小狐貍隨意撂在地上被風吹的翻頁的紙上印著這么一句話。“既然如此，那么今天的午飯就你了”
傍晚，啃完書的小狐貍瞪著眼下定決心“等啃完這堆書就去人間，看誰能騙我，哼。”
山中無甲子，一去已多年。
破舊的房屋依舊破舊，當年瘦的只有一把骨頭的小狐貍如今已是到動春心的年紀了。
“去找個書生嗎？”她想“不不不，我自己都是個書生了還找個書生干嘛，斗嘴嗎？”
想來想去小狐貍索性自己變了個書生上路了。
只是一趟下來人間繁華她卻偏覺無趣，人群擁擠不如一人自在，絲竹管弦不比風雨之聲，周身喧囂不如山林寂靜……算了，還是收拾收拾回家吧。
回家路上她以書生的面貌在路上遇到了一個真的書生，那書生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看起來挺好吃的。在小狐貍想著要不要上去啃一口的時候書生問她可否同路。
邀約入耳，小狐貍收了蕩漾的心，學著書生的樣子一板一眼的回絕他“抱歉，我回家，不進京。”
書生聞言指了個方向“那邊嗎？”
狐貍看著面前這人手指延伸出去的地方點點頭。
路上多了個書生當拖油瓶，她便把狐貍尾巴收了收，努力讓自己有個人樣。
由于狐貍出門就帶了自己，于是她吃他帶的食物，看他拿的書，偶爾還和他聊聊國家大事。
一路走一路聊，臨近傍晚的時候山里出現了一座小房子，狐貍一打眼就知道那地方有毛病，只是回頭看看身邊這不像是能睡在戶外的瘦弱書生，她沒拒絕休息的提議，只是稍稍用了點法力把那不知哪個小妖建的亂七八糟的屋子拾掇了一下，便任那書生去借宿了。
沒人，住吧。
“你們這些窮書生干嘛考狀元啊？”狐貍好奇。
“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書生文縐縐的回答狐貍不知啃過多少次，此次忽然覺得有了點別的味道。
“你知道我為啥啃書嗎？”狐貍問了一句，卻在書生回答之前自己先說了答案“起初是為了活下去，如今是因為無聊。”
“你睡吧，我出去看看”剎那的寂靜中狐貍沒等書生說話便出了門，沒看見身后的戲謔。
深夜，坐在門外的狐貍看著青煙一樣飄過來的兔妖，一把揪住了它的耳朵。
小妖瞬間現了原型，像個玩具一樣被拎了起來。“這漫山遍野的青草還填不飽你的肚子么？非要吃人。”
兔子沒說話，被狐貍自言自語的“好像吃兔子”嚇得瑟瑟發抖，就差暈過去了。
狐貍在地上點了一把火，看著將入火坑的兔子，著實沒什么食欲。
索性一屁股坐在了火堆旁，把裝死的兔子撂在地上戳了戳“聊會兒。”
戰戰兢兢的兔子變成了模糊的人形，聽眼前這個和以往不大一樣的書生問“為什么吃人？”
“人能吃我，我為什么不能吃人？”一秒鐘變回原型的兔子紅著眼。
狐貍忽然間說不出來話來了，她啃過那么多本勸人向善的書，此時卻沒法勸這只在“人”眼里誤入歧途的兔子，畢竟它不是“人”。
狐貍放走了兔子，坐在黑夜里思考“我也不是人，為什么要懂那么多人的道理呢？，”她就那么坐著沒回頭，沒看見不知何時起就站在門前的書生。
她以為的書生其實也不是書生，書生只是一副捉妖人為深入敵后而戴的皮囊罷了。
同行的路上捉妖人一只妖都沒捉到，他像是一個真正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一般趕著路，狐貍像個護花使者。
分別的前一晚，守在門外的狐貍沒等來妖怪，反而等來了一個和尚。
和尚罵她孽畜，她便回了和尚一句禿驢。
這不就打起來了，她干不掉和尚；當然和尚也奈何不了她；只是和尚有幫手，她沒有。
書生從屋里出來，手里拿著一把降魔杵；依舊滿身書卷氣。
“真是一副好皮囊啊”狐貍躺在裝妖怪的袋子里看著隔壁一個又一個擠成一團的同類嘆氣。
第一次遇見的那只兔子沖她笑了笑“歡迎你。”
狐貍聞言道了一聲謝謝。
顛簸、擁擠、吵鬧、未知，前途堪憂啊，狐貍以原型窩在袋子里，被袋子的主人肆意揉搓。
逃嗎？不，她想看和曾經故事里不一樣的結局，哪怕主角是她自己。
被展覽的日子確實不太好過，尤其是被捉妖人折騰成半人半妖的模樣關在籠子里供人評頭論足的時候，她的春心一點一點的消散。
冬天快來了，她的力量隨著季節一點一點的增強，沒幾天她就能回家了。
那個書生似的捉妖人每天都會帶些水和食物來看她，看起來和當初路上他們一起吃的東西一樣；只是時過境遷，狐貍尾巴沒了藏起來的必要，她看也不稀得看了。
這些日子人們看她，她也看人。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妖，好像都差不多。
倒是也有不一樣的，比如這個纏著捉妖人要買她的愣頭小子。
“嘖，凡人買只妖回家干嘛，找死么”她嘆一口氣，在力量恢復的時候破開籠子，問隔壁的兔子和隔壁的隔壁的妖怪們走不走。
它們不走；她便自己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