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這個小女孩,是因為同事說在臨沭路上有一家蔥油餅特好吃,而且女孩長得像明星張靜初。
慕名而來,果然名不虛傳,買餅的人是里三層外三層。透過攢動的人頭,我窺見了小女孩的容貌,清秀纖弱。
大家都很自覺,先來后到,走了一個又一個。輪到我了,終于近水樓臺,挺拔微翹的鼻子,光潔的額頭,頭發挽在帽子里,瘦瘦的兩條大長腿,弱不禁風的樣子。
她低頭搟面,面皮搟得薄薄的,跟破了一般,淺淺的露出面板的顏色。又麻溜地抓一把蔥花均勻的撒在面上,從一端往里面卷,像卷紙一樣,然后把卷得像棍子一樣的面,從一端向另一端再卷,卷成像棒棒糖一樣的圓形,壓扁后再搟,搟成薄薄的薄餅。最后用搟面杖從中間挑起,平放進大的電餅鐺里。就這樣,她不停地搟,烙,烙,搟……
買餅的大部分是女子,有幾位男士站在后頭,似乎發揚紳士精神。我發覺女人到四十似乎就會發揚什么都不怕的精神,尤其是我,以前在陌生環境里我最怕張嘴說話,說好聽點叫文靜,文藝點叫清高,中性點叫不愛說話,老實。可現在倒好,在陌生環境我似乎更能說。
女孩子大約二十五六模樣,我頓生憐意,雖然我四十多一點,到了人生較為尷尬的年紀,說老才剛四十多一點,說年青我已進不惑之年。所以我總喜歡以老人家自居,而且有時還會倚老賣老。
我打破寧靜,愛憐地問:“我看你不大,有二十五嗎?”還沒等女孩開口,我旁邊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子接過去說:“差不多,我看她也不大。”哈哈,我們這年齡都狂。我在心里竊喜,看來“狂夫老更狂”不是我一個。
女孩子操著沭陽口音說:“你們說少了,我今年二十八。”她依然低頭搟面。時間在她那里顯得是如此重要,跟趕火車要遲到似的。我剛想接著說,嘴還未張,被她人捷足先登:“干這,挺辛苦的吧?”聲音很好聽,清脆空靈,有一種泉水叮咚之感,我循聲望去,一個瘦瘦高高的女子,戴著眼睛,端莊文靜,大約三十六七的模樣。應該是老師吧?我不由多看了兩眼。
女孩把面挑進鍋里,深深嘆口氣,說:“累到不累,就是困,特別困。”
“你中午可以睡一會兒嗎?”眼鏡女子關切的說。
“不行,中午還得烙餅,晚上賣。”女孩把大盆端出,好大一個盆,里面還有和好的面。我好長時間沒看到這么大的盆了,小時我們家洗衣服就是用如此大的盆。
“你幾點起床啊!”我好奇的問,因為我可是早晨五點二十就起床給兒子做飯,天天困得頭暈腦脹,哈欠連篇,為此辦公室人送我一雅稱“哈欠女”。
你這女孩還能比我起的早,我驕傲的心想。“五點就得起,買蔥,再洗切,和面,搟大餅。”我不由打一個機靈,五點,我五點二十起床困得七暈八素,每天早晨起床成為我最痛苦的事。她,一個小女孩,正是愛睡懶覺的年齡,卻五點起床。我汗顏了,感覺自己好矯情。
“你晚上幾點睡呢?”眼睛女清脆的聲音飄來。
“十一二點。”女孩子把面從盆里倒出,她和的面好軟,像厚稀飯。她一邊說話,一邊把把面分成一個個大小差不多的劑子,還是在爭分奪秒啊!
她繼續說,似乎在自言自語,又好像在對我們說“晚上給丫丫洗洗,我白天忙的要命,沒時間陪她,晚上給她洗洗,陪她玩玩。再和面,拾拾家務。不知不覺就十一二點了!感覺時間好快,不夠用似的。”
小小年紀就感覺時間飛快,我更是,轉眼間我都四十有三了,頂了好多白發。
和我年齡差不多的女子開口道:“錢什么時候都能掙,別太累著。”一聽就知是好媽媽級別的。
“有時我站著都能睡著,當我想要睡覺的時候,我就會看看對面的高樓。”女孩子終于抬起頭,虔誠地望向對面的小區,對面是高檔小區,里面綠樹陰陰,有小橋流水,假山池沼,很是漂亮。
“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在里面買一套房子。看后我立馬有了精神。”她的眼睛清澈純真,像一汪泉水。在這個享樂至上、物欲橫流的年代,而小女孩只想通過自己的雙手搟出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地,我不禁為之動容。我們似乎都不敢打破女孩子沉寂在美夢之中的寂靜。
“你會實現的,在不久的將來。”我肯定地說道。女孩子收回目光,看著我淺淺地一笑,點點頭說“我也是這樣想的。”說完她繼續搟餅,烙餅。
我買了七元錢的餅,給她十元錢,她頭也不抬地說:“你把錢放在盒子里吧,自己拿三元錢,我手上有面。”
夕陽把余暉最后一次揮灑向天地,女孩的影子被長長的拉在墻上,高大醒目。我再一次看一看小女孩,她彎腰躬背,一直在忙忙碌碌。天道酬勤,我相信她會實現自己的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