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兩天就是農歷新年了,手頭的工作絲毫沒有“放假”的節奏,每天依舊得為生活起早貪黑,一想起還要為過年的許多年俗做準備,不由的頭腦發漲,心煩意亂,甚至有點不忍直視年的存在。小時候條件差盼過年能有件新衣,能多吃點平時不常吃的美食,還有不可多得的壓歲錢,可如今,發展的步伐突飛猛進,生活也不再捉襟見肘,只要肯下功夫,想擁有的一切都能使其成為眼前的現實,反而過年為了應付各種禮俗,過的比往常還累。
晚上下班回家的路上身心疲憊,無意的向車窗外望了一晚,發現很多人家都已撐起了紅燈籠和彩燈,有的高高地掛在樹上、有的對掛在家門兩側、有的別出心裁用彩燈串出各種花形鋪滿自家的房屋,遠遠看去仿若置身哪個大城市也說不定,這樣看來年味漸顯時心底那抹美好的回憶原來還在。一路上和燈火璀璨的人家形成強烈對比的還有外寒夜里僅有微光的人家,無論如何也看不出年的味道,像一個個只有微弱氣息的病人,讓人看了心里很不舒服,想到這兒,不覺想起自家的燈也還撐掛起來。
過年撐紅燈是很多地區的風俗習慣,意義有很多的版本,最讓人廣泛接收的是家人團圓,日子美滿紅火。我家也不例外,自記事起,每年春節,爸爸工作再那你也要趁晚上的時間把燈籠掛起來。爸爸忙著掛燈,媽媽在做飯,小孩子圍在旁邊觀看,直到燈亮了、開飯了,整個世界好像都是溫暖的。
大三那年,父親因意外事故突然辭世,一夜間好像使全家陷入再也無法愈合裂痕中。圓滿還會不會有?
母親終究是要強的,即使她才是父親的走最大的受傷者,她的孩子羽翼還未豐滿不能為她遮風擋雨,未來的沉重生活道路還需要她咬牙一個人走。這一年春節,母親執意要讓我們過的和其他的年毫無差別。早早的自行掛起了燈,我不能再做一個旁觀者,最后母女合力把燈籠掛了起來。后來我的記憶里都是那年的紅燈籠在寒風中飄搖,但再飄搖,也是圓的,溫暖的燈光趕走了凄冷的夜。
之后幾年,隨著母親年紀的增大和身體機能的退化,這個工作全權交給了我。和當學生時有長長的假期完全不同的是,自從參加工作便需要各種擠時間來做這件事。時間一長工作的不順、感情的壓力等各種生活的現實與夢想的沖撞,讓我對這件事感到了厭煩。憑什么我要犧牲休息時間去做一件不是人人都做的事,而且這件事并不影響吃喝等日常所需。
越往后每次掛燈,我都會不住的發牢騷,抱怨,蒼老的母親無奈的嘆氣,好像在歉疚自己的衰老不能為孩子分憂,又好像對自己的孩子正在慢慢的丟失傳統而生氣。
去年過完年,母親主動提出以后都不用掛燈了,我為自己可以省去勞作而欣喜,一點沒有感受到母親的表情變化(現在想想當時她該多傷心)。
其實母親撐燈這一舉動并不是逞強,而是不愿向生活、向困難低頭,為了更尚年輕的孩子支撐向前走的信念也為了不讓外人看到這個家的裂痕,讓一個家活出生生不息的希望。
母親識字不多,不會用大道理去教育我們,但她用身體力行滋養著自己孩子的精神,我后來才體會到母親的心。
有很多好的習慣生成容易,丟棄容易,但堅持下來很難。有多少看不見東西能春風化雨卻不見得比金子差,可是我們都在追求看得見的金子,輕易的丟掉可能帶給我們能量的希望。這樣看來我們說的發展到底會不會有未來?
收拾心情,我要回家撐起那盞紅燈籠,撐起母親心里的美好期望和生命不息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