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將于2016年1月1日全面放開二胎政策······”CCTV午間新聞里正在播報著。
“木子，你聽到了沒？我們可以生二胎啦!哈哈……”正在客廳里看電視的老公建朗對著正在客廳陽臺侍弄花草的我大聲說道。
我和建朗都不是獨生子女，而且都在事業單位工作，按照國家以前的政策我們是沒有機會再生二胎的。三年多以前，在我們剛剛結婚的第二年，便生下了兒子旭兒。懷孕時候的孕吐和各種折磨還深深印在我的腦海里，所以這幾年壓根就沒有生二胎的打算。
“聽到啦，手機里那些鋪天蓋地的新聞不是早就說過了嗎？真是大驚小怪！”我一邊剪去金邊吊蘭枯死的葉子，一邊回應著建朗。
“要不我們今天晚上就來個造小人兒計劃，老婆你看怎么樣？”建朗此時已經來到了我的身邊，對著我邪惡地笑著說。
“親愛的，你真的很想要生二胎嗎？”
“那倒也沒有特別強烈，只是國家有這個政策了，我們有機會了啊，心里還是挺高興的。至于要還是不要還不是你來決定，想想上次懷旭兒的時候你多痛苦啊。”
婆婆大概是聽到了我們的聊天，也走過來了。
“你們還這么年輕，還能就生一個嗎？趁著我和你爸都還年輕，還可以幫你們操勞著，想生就生一個吧，不過生不生還是你們自己決定。”婆婆笑著說。
她一向溫和，從不對我們指手畫腳。自從旭兒出生后，從沒出過遠門兒的她和公公就從皖北的老家農村趕過來給我們帶孩子。這一住就是三年多，我們很少會有矛盾。
但是在是否生二胎這件事上，雖然她嘴上說聽我們的，但是我知道她是非常渴望再有一個孫子或者孫女的，我公公也有同樣的渴望。中國人“多子多福”的觀念在他們的心里已經根深蒂固，特別是作為一直生活在皖北閉塞的農村老家的老人們，哪怕帶孫輩犧牲了他們所有的時間，他們也愿意家里多幾個孩子。
在我們皖北農村，上不了大學的年輕男孩女孩們20歲左右就要結婚生子，每家至少要有兩個孩子。如果老大和老二都是女孩的，那就不知道還要生幾個了，不生男孩絕對誓不罷休。因為家里沒有男孩子，會被別人恥笑為“絕戶頭”，會被認為對不起祖宗。時代的車輪碾過一代又一代，可是“重男輕女”“多子多福”的觀念卻從未改變過。
就連建朗也是一樣，雖然讀到研究生畢業，但是內心的這種觀念也從未削弱過。
而同樣生于皖北農村的我又何嘗不是一樣呢？早在幾個月前，聽到二胎即將全面放開的消息的時候，心里不是也有隱隱約約的歡喜嗎？
不管接受了怎樣的高等教育，從小就耳濡目染的東西早已融進血液里，刻進骨子里。之所以內心會對生二胎有抗拒，僅僅是因為害怕身體的痛苦，而不是因為觀念上的改變。
“這政策一旦定下來，這幾年是不會有什么改變的了，我們慢慢想著吧。”我對著站在一旁的婆婆和建朗說。
“就是，不急不急，你們慢慢想。”婆婆說著便走開了。
下午，我和建朗一起去接正在讀幼兒園小班的兒子旭兒。幼兒園就在離我家不到五百米的地方，通常走上幾分鐘就到。
“旭兒媽媽，來接孩子呀！”回頭一看，是旭兒班上的同學雯雯的媽媽。她正推著嬰兒車，里面坐著她的二寶，用大大的黑葡萄般的眼睛好奇而又羞澀地打量著我們。
“雯雯媽媽，這是你們家二寶呀，真可愛哦！你看這皮膚白白嫩嫩的，眼睛骨碌骨碌轉，機靈得很。”
“這小子快一歲了，現在可愛得很，整天‘媽媽’、‘媽媽’的叫著，對了，你們不打算要二寶嗎？雖然累是累了點，但是心里還是挺開心的。要是打算要，趁著你們家旭兒還小，就趕快生一個，兩個人相差不是太大，到時候有個伴，挺好的。”雯雯媽媽對我們說到。
“說的是呢，這不政策剛剛下來，我們還沒想好。之前從來就沒有考慮個這個問題，先慢慢想著。”
我和雯雯媽媽邊走邊聊，不一會兒就到了旭兒的班級門口。旭兒看到我們來了，快速地沖上來抱住我，眼淚汪汪的。
“寶貝，怎么又哭了呀？爸爸媽媽不是來了嗎？”我蹲下來一邊給他擦眼淚一邊說著。
這孩子最近這幾天，只要看到我們不是第一個來接他的家長，他就開始哭，任老師怎么安慰都沒有用。
孩子的成長有時候就是一個謎，一個謎底沒有揭開，另外一個謎底又隨之而來。
自從旭兒出生后，我讀了很多本育兒方面的書，可是一遇到實際問題還是手忙腳亂。生怕哪一個細節沒有處理好，就給孩子留下了成長中的陰影。在當媽這個角色上我覺得自己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對于孩子來說，剛來到這個世界，他的內心就如一張純潔無瑕的紙張，至于以后漫長的人生中，這張紙上會畫下怎樣繽紛或者灰暗的色彩，跟父母這只大筆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所以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最充滿挑戰性的就是育兒這個職業。
就像旭兒，我真是沒搞明白他明明知道放學后我們一定會來接他，可是我們或者爺爺奶奶一旦不是第一時間出現在班級門口，看著哪怕只有一個小朋友被接走，他就要開始掉眼淚了。
問過他無數次為什么會這樣呢？“媽媽，我怕你們不來接我。”他總是這樣回答。
“我們怎么可能不來接你呢？我們從來沒有不來接你呀，每天我們都是還沒到放學時間就到學校大門口等著了，只是有時候門口的家長太多了，我們要按順序進來，可能會晚點。我們都那么愛你，怎么舍得把你放在學校呢？”
“媽媽，我知道了。”他每次都會這樣回答，可是每次只要他不是第一個被接走的孩子，還是會照樣哭。就像這次。
“寶貝，你看媽媽給你帶了你最愛吃的奇趣蛋，走吧，我們回家嘍！”
一看到有奇趣蛋吃，這個小家伙激動得手舞足蹈。建朗拎起旭兒的兩只胳膊，在頭頂上轉了個360度，便把他扛在脖子上，小家伙被逗得哈哈大笑。
迎著冬日的斜陽，我們一家三口往家走去。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