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缺毋濫也需要勇氣

圖片來自網絡

1.

相親狂今天又要去相親,這已經是她這個月第六次相親了,六六大順,希望今天可以和以往的相親有些不一樣吧。

剛剛老媽在電話里說后天下午兩點安排了一個叔叔的兒子在她公司附近的咖啡館見面,還特意提醒了她要提前去,給人家留一個好印象,她問是哪個叔叔,哪有親戚和親戚相親的,老媽說沒有血緣關系,是她不認識的叔叔,好吧,這些年相親狂沒少叫一些陌生人叔叔阿姨,都是給她安排相親的那些人的統稱。

相親狂已經記不清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進入相親這種模式的,這就像是個死循環一發不可收拾且沒有出口,反正應該就是這兩年,或者是前三年,在她二十六歲之后,二十七歲到二十八歲這段時間,再過三個月她就二十九歲了,然后三十。

她不想刻意去提醒自己這些事情,也不想日夜細數時光的流逝,她巴不得就像電影里演的那樣,時間停止在這一刻最好。

家里人催她催的特別厲害,本著農村姑娘早嫁人早當媽的思想他們恨不得相親狂立刻找個人嫁了然后結婚生子,好像只要她再單身個三五年天都要塌下來,所以不管是誰開口介紹,不管是不是歪瓜裂棗,只要是個有手有腳的人,他們都會一一叫相親狂去見個面。

剛開始的時候相親狂也反抗,也發脾氣,趕著21新世紀出生的新新人類,相親狂可謂是一個天生心氣高的人,有著自己獨特的一份驕傲,所以她當然要為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行為抗議,盡管是被自己的父母牽著也不行,她可不是牛。

但,抗議無效,駁回永不再上訴,無論相親狂怎么和父母講道理,發脾氣,臨陣落跑,甚至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把腦筋動到了度娘身上,因為百度什么都知道,可她終究還是低估了可憐天下父母心的耐心。

相親狂的綽號就是這樣來的。

好在她雖然對父母妥協了一直在相親,但她對自己的愛情還是保持著樂觀期待,所以才會一次次的相親,一次次的失敗,她心里始終有著自己的底線,遇不到一個令自己心動的人,不如一直單著,就算再相親一百次,一百零一次,也要堅持。

2.

到了約定地點之后對方還沒有來,服務生領她到預定的位置,然后端來一杯鮮榨的果汁,她甚至還可以聞到屬于水果清香的味道,這杯果汁絕對是用最新鮮的水果在她剛踏進店的時候才榨出來的,這么周到貼心的服務現在很少有餐廳能做到,不過她只掃了一眼那杯可口的果汁就轉過頭望著窗外發呆。

這個位置倒是選的很好,剛好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路旁是剛發芽的梧桐,行人匆匆的趕路,恨不得多長出幾條腿。

這次的相親對象是表姐介紹的,說是表姐夫的同事的朋友,關系扯的挺遠,表姐已經跟她提過很多次了,無非就是對方條件怎么怎么優異,人又怎么怎么好,她關心的倒不是這些,只要有感覺,只要雙方都來電,沒車沒房沒鈔票她也會轟轟烈烈的愛一場。

在答應見面之前相親狂就問了表姐一個問題,對方是胖還是瘦?她承認這是一個很沒有營養的問題,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外貌協會的態度,但其實她很高興自己還能對相親對象有所挑剔,至少這證明了她還沒有麻木,還對自己的愛情負責任。

服務生把果汁撤了下去,換了一杯白開水,這倒是挺合她意,端來就喝了一大口,然后繼續抱著杯子看著窗外,溫度剛好的暖流滑過嗓子再流進心里,這感覺很容易讓她心情放松。

記得有一次相親的時候對方約在水吧見面,她去了之后立刻要了一杯白開水,天氣悶熱,又搭了些時間的車,她真的很需要來一杯溫熱的水來沖散那煩躁的心緒,但后來服務生卻端上來一杯五顏六色的東西,看著就很怪異,在她疑惑的眼神下服務生很貼心的對著她對面的人說道:這位先生說給您點一杯混合果汁,好喝又美容呢!

那人此時也正看著她,眼里的得意呼之欲出,好像在說:看吧,爺是不是很體貼?

最后的結果是她碰都沒有碰一下那杯奇怪的什么混合果汁,丟下一句臨時有事就匆匆離開了,甚至都沒有仔細去看一眼那個人的長相。

事后她也當然不會再答應見面,不過就是想要喝一杯白開水那人就自作主張讓她美容,再說她不認為自己長得多丑,若是一起吃個飯,難免那人還會自以為是的把她愛喝的素菜湯換成一碗油膩膩的肥肉湯,順便說一句:長肉!她簡直不愿意再想下去。

3.

對方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十分鐘,是她提前了,多次的相親經驗告訴她,寧愿在座位上干坐傻等發呆多等一會也不要踩著點在對方目光灼灼的注視下走過來入座,那種感覺,就像渾身上下爬滿了螞蟻,很不自在。

陳先生穿的很隨意,棉質襯衣配的灰色休閑褲,倒也比她以往見的那些穿西裝打領帶的人看著輕松舒適得多,遠看的時候竟還有一種吳彥祖的錯覺,不過近了再看并沒有。

吳彥祖是相親狂的偶像,用現在小女生的話來說就是她的男神,不過她并不以此為標準來選擇自己的終身伴侶,那不現實。

陳先生朝她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然后問好,很有禮貌,像紳士。

服務生遞菜單過來的時候陳先生禮貌的征求她的意見,菲力牛排還是莎朗牛排?菲力比較嫩,沙朗比較有嚼勁。

她看了看陳先生,然后看了看服務生,感覺以往相親的那種不自在少了許多,她要了菲力,五分熟。

整頓飯的氛圍是比較輕松的,陳先生像是很能理解這樣的場面會容易發生尷尬,所以一直主動的調節氣氛,讓她覺得這不像是相親,更像是一場分別已久的老友相聚,會有一點緊張,但不會慌張。

飯后她去了洗手間,路過服務生休息區的時候無意聽到有人在談論陳先生。

“那個男人真是貼心,很早就來了,一個位置一個位置的挨個看,最后選了咱們店里最舒適也是最適合看外面景色的位置,當他女朋友真幸福”

“這還不止,我端上去的那杯果汁還是他親自從外面買來的新鮮水果親自榨的呢,沒想到他女朋友就看了一眼,最后他又去倒了白開水,放到溫度剛好的時候才叫我端上去”

她心里忽然狠狠的跳動了幾下,越過空氣看著收銀臺那個挺拔修長的身影,又產生了一種吳彥祖的錯覺。

看來六的確是一個吉祥的數字,這次的相親很順利,她第一次覺得如果陳先生再約她下次見面的話她會同意。

她在老媽電話打過來之前先撥通了家里的電話,“媽,表姐給我介紹的那人我印象還不錯,準備往下發展一下。”

她說的是真的,她覺得自己的春天應該是緩緩的來了。

4.

自然而然就開始交往了,相親狂終于擺脫了不斷相親的命運,家里的人比她還要高興,說是有時間的話一定要把男朋友帶回老家,給親戚鄰居都看看,這是習俗,她也滿心歡喜的答應了。

她還是吃著五分熟的菲力,不過可能是因為這家餐廳開的比較久,刀叉舊了沒來得及更換有些鈍,她要比平常多用上些力道才能切成小塊,味道的話,也確實沒有她和他第一次見面時吃的可口。

她問陳先生什么時候有時間,陪她回一趟老家,父母想要見見他。

她的期待是他至少會停下手里的動作,然后爽快的答應她說盡快騰空手里的工作,而現實是陳先生沉默了幾分鐘之后才說了“盡量”,頭也沒抬。

這一句“盡量”她足足等了一個半月,期間他們還交過兩次面,第一次她還是催促他這事,因為家里打電話說該買的都買了,該換的也都換了,盡管她告訴老媽根本不必這樣做,但老媽說她這是第一次帶男朋友回家,該周到的一定要周到,她理解家里人的心情,可陳先生并不理解,只說最近工作忙,煩心,什么都不想聽。

所以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她就沒有再提這件事了,老媽那邊只說了無數個抱歉,陳先生也從沒問過她。

又過了半個月,陳先生主動打來電話,說是兩天后有時間,可以陪她回老家一趟。

但是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早上她剛和他打過電話,通話的內容是公司安排她去國外出差,時間是一個星期,兩天后,她應該還在地球的另一半和客戶開著會吧。

那句不好意思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先聽到了陳先生的嘆氣,隔著電話音筒,隔著移動網絡,陳先生的語氣之間是層層漏網都過濾不了的不耐煩,是你說的要陪你回老家,我現在好不容易有時間了你卻說你沒空,到底是回你家還是回我家,沒空就算了,大不了不去了。

電話掛斷之后她依然舉著手機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直到刺耳的嘟嘟聲劃破耳膜的時候才無力的垂下雙手,心里泛起無陣陣酸楚,怎么談戀愛根本不像期待中幸福的滋味。

兩天后,她還在國外,陳先生打來電話道了歉,說之前太激動了讓她不要放在心上,她在地球的另一半扯起一抹陳先生看不見也想不到的苦澀笑容,隔著千山萬水說了沒關系。

國外的同事邀請她一起去爬山,她們也是很久沒有聚聚了,正在收拾裝備的時候陳先生打來電話。

他今天放假,有些想念她。

所以她委婉的拒絕了同事,窩在住處和陳先生開視屏聊天。

屏幕上的陳先生春風滿面,心情極好的樣子,并沒有她想象中過于思念一個人的憔悴,她覺得自己想多了,夸張了。

陳先生問她,在國外還習慣嗎?有沒有按時吃飯?有沒有好好睡覺?語氣溫柔的可以滴出水來,像是哄一個他心愛的孩子。

她挨個回答了陳先生,還習慣,當然有按時吃飯,也有好好睡覺,那一刻,她恍惚的以為他們還在相親的那天,對面是干凈明朗的陳先生,體貼周到的陳先生,原來自己很幸福。

陳先生說今天心情很好,因為和同事打賭,國外的女朋友會不會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答應和他開一整天的視屏聊天,結果他贏得毫無懸念。

事實是他們也沒有開一整天的視屏,甚至還不到兩個小時陳先生就接了一通電話出去了,看著那早已黑屏的電腦屏幕她一陣無奈,也好,如果繼續說下去她倒是真的不知道還有什么可以說的了,是誰說的戀人之間總有說不完的情話?全是扯淡,瞎編的。

回國之前朋友拉她到酒吧放肆,她一杯接一杯的喝,好像那不是酒,而是營養豐富,美味可口的牛奶,喝著喝著她就開始哭,聲嘶力竭的哭,在酒吧喧囂嘈雜的鬧騰下努力的哭。

朋友以為她想國內的男朋友了,就勸她,又不是分開一年兩年,只是幾天而已就受不了相思之苦了嗎?

她于是哭的更加賣力,更加大聲。

“以前啊,大家都叫你相親狂,因為你總是在相親,大家都以為你在三十歲之前鐵定是單身了,說不定還單身一輩子呢,沒想到,這說談戀愛就談上了,還迅速墜入了深不見底的愛河中一發不可收拾,現在,大家都不好意思叫你相親狂了呢”

酒過三巡,朋友也醉了,她把頭深深埋進雙臂之間不愿一絲一毫的光亮照進來,臉上是濕的,粘的,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揮發的酒精,她獨自喃喃,聲音淹沒在重金屬搖滾的音樂下“其實,我多希望我還是當初那個相親狂”。

5.

那天她在機場等了兩個小時之后獨自打車離開了,陳先生說要來接她,可機場里面人山人海唯獨沒有他的身影,打電話也關機。

晚上她接到陳先生焦急的電話,他問她在哪里,她淡淡的說在家。

裹上一件單薄的外衣她就下樓了,面對陳先生的質問她什么也不想說,你為什么不等我?說好了去接你為什么要自己先走?害我傻瓜一樣撲了一個空?

她翻出早上登機時候給他發的信息,上面顯示的是早上十點到機場,然而飛機還早到了半個小時。

她又指著通訊記錄給他看,上面密密麻麻數不清的播出號碼全是他的名字。

“對不起,今天同事聚會我本來不想去的,可是實在不好拒絕,所以我…”

“沒關系”

她搖搖頭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有些累了,入秋的天氣有些涼,她能感到冷風在她單薄的外衣下肆意放縱。

“可是我說過去接你就一定回去的,你再等等我就來了”

“等?等多久?你去機場接我的時候機場有沒有關門?噢,對了,機場應該是整夜整夜都不會關門吧,可是就算我愿意拖著一大堆行李在那里傻站著,機場的檢查員也會看不下去哄我走吧,何況我并不愿意在那里吹著冷風傻子似的等一個不知道會不會來的人”

她又扯了扯自己的外衣,終于還是忍不住朝吼出了心里的話。

“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等我嗎?”

陳先生眼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悲傷,在她來不及防備的時候刺痛她的雙眼,可是憑什么?明明受傷害的是她啊,明明喝冷風是她啊,他憑什么就可以先憂傷起來了呢?

是,我不愿意,我們還是不合適在一起,分手吧!

她是有準備好好和陳先生相處下去的,而陳先生,應該也是愛她的吧,但是這樣自私的愛她已經到了承受容忍的邊緣,不,已經崩潰了,無法再繼續假裝只能看見好的一面而忽略自己的感受了,他高興的時候給她全世界,不高興的時候丟下她一個人在世界的邊緣孤獨絕望,愛是相互的,不應該是患得患失,也不應該是永無止境的等待另一方的召喚,她累了,寧愿舍棄那微不足道的愛也不要繼續勉強自己在那渺茫的愛情里尋找生機。

6.

表姐很快就來質問她,對方那么優秀,家境那么好,他們相處的也挺好,都到了要一起見家長的份兒了為什么會說分手就分手?

相親狂苦笑,看來沒有來得及見家長是對的,如今她最多打個電話回去告訴老媽說相處之后兩人不合適,性格不合,然后老媽也最多說她兩句便又開始忙忙碌碌的安排她相親,這也許就是別人常說的天意吧,看來陳先生之前一直推脫要陪她回老家也是天意的安排。

表姐還不死心,勸她道個歉也就沒事了,錯過了條件這么好的人可就遇不著了,再說,她真的不小了,眼看二十九的生日就到了,這還真成了大齡剩女。

其實剩女這個標簽早就已經貼在了她的身上,她該在乎的那段時間也早已經過去了,現在的話,剩女就剩女吧,又不會少塊肉。

終究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就算勉強在一起遲早也會分開,陳先生什么都由著自己的性子,從來不會真正考慮到她的感受,像一個孩子那般任性,需要她一步退,步步退,繼續下去總有一天她會退下懸崖落入萬劫不復之地。

早結束早自由,晚結束就多受些煎熬,她哪有那多余的精力再來受這些煎熬,何況表姐說的對,她不小了,哪有心情來浪費光陰。

接下里的話相親狂阻止表姐再繼續說下去,幸福是我個人的,我必須對自己的感情負起百分之兩百的責任,如果現在因為年齡或者是其它次要的原因而想著將就一段感情的話兩個人都不會幸福,并且很快會開始生厭,不適合的人就不應該在一起,那些感情需要磨合的都是屁話,水和火能在歲月沉淀過后呆在一起相安無事嗎?為條件妥協的愛情還是愛情嗎?

相親狂又恢復了以往的相親狂,三天兩頭跑去相親,不喜歡的人就立刻拜拜,絕不會因為和愛情無關的因素就變得猶豫不決舉棋不定。

我們每個人生來就有自己的性格,那是上天賜予的獨特魅力,總會有懂得欣賞的人在注定的轉角等著發現,對于感情,最不能持有的態度就是湊合,不然的話,就等著一輩子的幸福時光打水漂吧。

愛情沒來的時候,請勇敢的一直單著。

不是沒人愿意愛你,是懂得愛你的人暫時還沒找到你,請你相信,跨越千山萬水,你們注定會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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