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Percival，把線收回去，然后舉起手來……要不然我就殺了你。”

Percival背對著Eggsy，但是他知道，此時此刻Eggsy手中的槍口正對著他。

“我把你安排在那里，就是為了讓你能在第一時間救Lancelot……”他依然維持著握住線的姿勢，并沒有將線收走，也沒有轉過身來面對Eggsy，“結果你還是優先考慮跑到這里來救‘這個女人’，你可真讓我失望。”

“Roxy我自然會去救，但是我也不會坐視你殺掉Poppy，”Eggsy能感到他語氣里毫不掩飾的厭惡，“她是我們重要的籌碼，我不能讓她就這么白白死掉?！?/p>

Eggsy不停地確認著眼鏡右上方的倒計時，距離Roxy死亡只剩下不到20分鐘了，不管他有多希望時間可以停止，時間卻依然一秒一秒地不停流逝。他不停地計算著能在20分鐘以內拯救Roxy的方法，握著槍的手開始微微顫抖起來。一個是將他帶入新世界教導他指引他的老師，一個是不論遇到什么危險都會挺身而出的朋友，Eggsy心中的天平在不斷搖擺著，仿佛有兩股勢均力敵的力量，正在撕扯著他的內心。

“你能救Roxy？看看你眼鏡上的倒計時Gary Unwin，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么兩全其美！”Eggsy第一次看到這樣的Percival，他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感覺到他壓倒性的憤怒和絕望，像洶涌的浪潮一樣沖擊著Eggsy，“你背叛了Roxy的信任，辜負了我和Galahad對你的期望！如果你執意要阻撓我，為了救Roxy，即使要殺光這個房間里所有的人，我也在所不惜！”

“省省吧Percival，你知道自己的身體是什么狀況?！?/p>

從Poppy’s Diner的另一個側門傳來了兩名KINGSMAN都無比熟悉的聲音，帶著他獨有的抑揚頓挫。

“Galahad……”

“要對付一個Eggsy你都已經力不從心了，”Harry從背后拿出槍，槍口和Eggsy一樣對準了Percival，“現在，你要怎么同時對抗兩個KINGSMAN？”

“怎么了Galahad？”Percival冷笑了起來，“連你這樣的人，也會為了活下去而舍棄自尊……曾經死過一次的你，終于也認識到生命有多珍貴了嗎？”

“把線收回去Percival，”無視Percival語氣里的冷嘲熱諷，Harry的聲音聽上去仍然有條不絮，“如果你要殺Eggsy，我肯定不會袖手旁觀。讓我們來面對現實吧，我們越是在這里僵持不下，Roxy獲救的可能性就越是小。你寧可放棄Roxy也要殺Poppy嗎，Percival？”

Percival的雙眼依然直視著Poppy，然而他最終還是把線收了回去。他緊閉起雙眼，舉起了雙手。

“Eggsy，這里有我在，你快去救Roxy?！盚arry的眼睛一刻不停地注視著Percival。

Eggsy趕緊點點頭，向門外跑去。

“Merlin！”

一架運載解藥的無人機停在Poppy’s Diner門口，Eggsy加速奔跑后縱身一躍，雙手抓住了無人機，那架無人機立刻升空朝著監控室的方向飛去。

Harry看著載著Eggsy的無人機越飛越遠，然后他直起身，將朝向Percival的槍口轉而對準了Poppy——他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Poppy瞪大了眼睛，她的身體不禁顫抖了一下——然而槍聲沒有響起，什么也沒有發生。

“Poppy Adams，我曾經答應過我的同事，要將你打敗。你應該慶幸我沒子彈了，要不然我肯定會親手干掉你。”

“現在我要去做一件很長時間以前就本該完成的事——希望一切還不算太晚，”他將槍重新收回背后，然后對Percival說道，“這里就交給你了，你知道該怎么做，Alastair。”

Harry來到Percival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后朝著和Eggsy同樣的方向跑去。

現在Poppy’s Diner又只剩下兩個人了。

“Percival，按照你之前說的，你們其他人的第二個倒計時是40分鐘，只有Eggsy一個人的是30分鐘。現在Eggsy那里的倒計時只剩下不到15分鐘了，我猜那小子該急瘋了吧？”Percival的眼鏡里傳來Merlin的聲音。

然而Percival并沒有回答Merlin，他冷冷地看著Poppy，對方也帶著愉快的笑容看著他。

“沒想到你連自己養女的生死都能利用，真是讓我刮目相看，”Poppy一邊微笑一邊說，“不過可惜，為了在Unwin面前演出好戲讓他去救你的養女，你徹底失去了最后能殺掉我的機會……那句話是怎么說來著？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么兩全其美?！?/p>

“我本來也沒怎么指望那小子能幫我多大的忙。我之所以等待他，只是因為他能拖延更長的時間罷了——畢竟這東西要啟動起來可是很耗時的?！?/p>

Harry剛離開，Poppy身邊那臺絞肉機就開始迫不及待地變形重組，最后變成一臺巨大的三頭機械犬。和它相比，剛剛那兩條機械犬就跟普通狗一樣可愛。那條機械犬的三個碩大的腦袋上的紅色眼睛同時盯住了Percival，金屬和電線構成的身體散發著貪婪的氣息，如果這是一條真正的狗，它的嘴里很可能已經流下了口水。

“冥界的守護者刻耳柏洛斯，用來作為玩弄女性感情的罪人的處刑人實在是再適合不過了，你不這么覺得嗎，Agent Percival？”Poppy瞇起眼睛，語氣也變得危險起來，“最好的總要留在最后，對于我所愛的人，我從不吝惜傾注全部?！?/p>

Eggsy操縱著無人機在監控大樓周圍繞了一圈也沒找到可供人破窗而入的窗戶，最后他不得不在監控大樓門口著陸，他從無人機上取下一瓶解藥，然后讓無人機自己飛走。

他的手攥緊了那瓶解藥，然后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口袋里。Roxy所在的監控室在三樓，要到達那里必須經過長長的三層樓梯，門外更有數不清的棒球服傭兵把守。時間緊迫，Eggsy趕緊沖入大樓，朝著上層跑去。果不其然，樓梯上四散著傭兵。

Eggsy將一個向他出拳的傭兵摔下樓梯，另一個傭兵又對著他開了兩槍，Eggsy趕緊向后退尋找掩體。

不行。

不行了。

Eggsy眼鏡右上角的倒計時只剩下不到五分鐘了，在這種情況下五分鐘之內他絕對無法進入監控室，將解藥交給Roxy。

我……

我到底是吃錯了什么藥才會拋下Roxy？

我明明能想到更好的方法來拯救Harry和Roxy，結果我卻選擇了那條最不明智的路。

Eggsy的心中充滿了懊悔，然而特工做出的抉擇一旦開始就跟離弦的箭無法回頭，時間不會因為一個人的悔恨而倒退。

他剛解決了那個朝他開槍的傭兵，卻因為分神而沒有發現另一個傭兵朝他的腦袋舉起了槍。Eggsy的經驗告訴他——來不及了。

一把黑傘從他身后伸出，拿著傘的人迅速將傘面撐開，為他擋下了那枚子彈。子彈和傘面撞擊產生了強大的后坐力，傭兵和Eggsy同時向兩個方向倒下，那個傭兵的腦袋撞到了墻暈了過去，Eggsy卻被他身后的人用自己的身體保護了。

“Harry！”

Harry將黑傘收起，然后自己擋在Eggsy的面前。他用黑傘在前方一劃，本想要攻擊他們的傭兵們不禁向后退去——沒有人敢貿然攻擊Harry。

“知道嗎Eggsy……自從恢復記憶以來，我就一直處在自責之中。我不后悔自己去了那個教堂結果讓自己失去了一只眼睛，讓我后悔的是在還沒完成對你的教導和訓練前，我就冒失地離開了你，讓你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成為了KINGSMAN。我教你怎么穿有品位的衣服、教你談吐舉止如何看上去像一個紳士、我甚至還教你該怎么正確使用刀叉勺子……但是最重要的那一課，我卻還沒來得及給你上。Eggsy，我們是圓桌騎士，守護世界才是我們唯一的準則，我們從不為權貴而折腰！”

“現在馬上去救Roxy，別再讓我說第二遍?！?/p>

2006年，Roxy只有16歲。本來再過兩年，要是仍然沒有家庭收養Roxy的話，她就會在正式成年那天離開孤兒院，然后找個什么工作開始養活自己或者通過勤工儉學的方法考個雖然不入流但學費卻相對低廉的大學。她原本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然而在16歲這年，Roxy被收養了。

孤兒院的其他小孩都很羨慕Roxy，據說那個Morton家是英國傳統的貴族家族，有世襲爵位，最重要的是家產也是十分豐厚。然而Roxy卻沒有心思思考這些，收養她的人的年紀也不過區區34歲，Roxy聽說他還是個單身，有錢的倫敦年輕單身漢怎么會心血來潮收養一個已經16歲媽媽還曾經是個癮君子的姑娘？她已經做好再次被退回的準備了。

她坐在孤兒院的臺階上，身邊只有一個單薄的行李箱，里面裝著她僅有的一點財產。沒關系，她心想，反正也是要回來的，不用帶太多東西走。

那輛黑色的車在約定時間準點出現在孤兒院門口，不多一分鐘也不少一分鐘。車上下來的那個人很高……還很帥，Roxy情不自禁補充。想到這里，她的臉有點微微泛紅——全是青春期荷爾蒙害的，她在心里為自己打抱不平，她才不是那種通過長相來判斷一個人的膚淺姑娘。和他低調的車完全相反，那人穿著一整套雪白的高級襯衫和黑色雙排扣高定西裝，一雙高級皮鞋在陽光的映照下閃閃發亮。除了精致的五官，他還有一副仿佛與生俱來的高傲氣質。看上去文質彬彬，實際上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臉上的表情根本就是無機質的冷若冰霜。Roxy不禁暗自思忖，難道所謂的貴族都是這副模樣？不，孤兒院偶爾也會有貴族來收養孤兒，可是他跟她之前看到過的那些全都不一樣。

“Roy？”他拿出文件夾，對比著上面的照片和Roxy本人，“毒販的女兒，是你嗎？”

他一開口，就打破了Roxy對他好不容易積累起的一絲好印象。Roxy的臉更紅了，她知道這次絕對不是因為什么青春期荷爾蒙。

“我不是毒販的女兒，我媽是吸毒的，但她不是毒販……不對，”她小聲地喃喃說道，“我才不叫這個名字，我叫Roxanne Soph?！?/p>

“毒販和吸毒的，對我而言都一樣。而且現在你也不叫這個名字了，”那人一步就輕松地跨上三級臺階，才兩三步就來到Roxy坐的位置，然后他一只手提起Roxy的行李箱，另一只手則伸向了Roxy，“從此以后，你的名字就是Roxanne Morton了，記住了嗎？”

Roxy向他點點頭，她原本以為他伸出手來是想跟她握手，沒想到他卻一把將她提起，就好像提起一只小貓一樣。

“我是你的養父Alastair Morton，”Roxy發現不管他在說什么，他的語氣聽上去總是冷冰冰的，“現在快到車里去，我很忙，沒有多余的時間可以浪費。”

Roxy打開日記本，開始思考最近發生的這些事。她的新家在南肯辛頓區，但是房子卻很小，相當低調，家里的裝潢和家具看上去也和普通人家沒有什么區別。她能看出她房間里的家具都是新買的，在她成為這個新家的一員之前，這里是肯定是一間空房間。

她的養父名叫Alastair Morton，是一名銀行主管——不知道他在銀行里到底處理的是些什么事務，總之他總是非常繁忙，時常要從地球的這端飛到地球的那端。他還有個同事兼好友James Spencer，James倒是個有趣的人，和她養父的性格完全相反——Morton先生特別繁忙的時候總是James在照顧她，Roxy喜歡聽他講那些在工作的時候碰到的奇聞軼事——看來在銀行工作也不是那么枯燥嘛。Morton先生說他們倆是好友，那就算是吧……Roxy撇撇嘴。

實際上如果Morton先生真的不是GAY，她也想不出其他能讓他在百忙之中千里迢迢跑去孤兒院收養一個孤兒的理由了。她曾經小心翼翼地問過這個問題——做孤兒的不管做什么事都必須小心謹慎，這是身為一名孤兒的第一法則。

“Roxy，別誤會了，我從來也不是什么有錢人。有錢的是我父親，是他要求我收養你的?！?/p>

“那我是不是應該去見見他，感謝他給了我成為Morton家一員的機會？”

她第一次看到她養父沉默的樣子。

“我希望你一輩子也不用見到他。”最后他如此回答。

但是奇怪的是，他時不時地就會帶她到Morton家的大宅子去。他讓她呆在陰影下，然后過兩個小時再離開，Roxy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不過還是按著他所說的去做了。

Roxy給私立學校的申請全都被退回了，理由不用問她自然知道，連Morton家的名聲也拯救不了她的出身。發生這件事之后，Roxy能感到Morton先生產生了明顯的不滿，她差點以為自己又要再重新回到孤兒院——然而出乎Roxy的意料，Morton先生不僅沒把她退回孤兒院，反而給她找了個新學校讓她繼續讀書。

讓Roxy感到煩惱的一點是，Morton先生在她的學校里出現時總是顯得太……太鶴立雞群了——她絞盡腦汁才想出這么一個合適的詞來。她的新學校是一所公立學校，在里面上課的學生家庭都是中產階級，他們研究Morton先生的那股興奮勁兒就好像他是天外來客似的。女學生們經過他身邊的時候總是情不自禁地多瞧他兩眼，然后咯咯笑著說起悄悄話；來接孩子放學的家長們也互相打探著詢問那個人是誰；甚至連她的老師都沒有幸免——要是他們知道他完美的外表下是怎樣糟糕的性格，不知道他們還敢不敢對他想入非非了，Roxy憤憤不平地想。

她的養父從來也不關心她，也不在乎她，他不想知道她在學校里都受到了些什么表揚，取得了些什么成績，也不想知道她在學校有沒有交上朋友，有沒有受到欺負。他就將她擺在那里，就好像她只是個擺設一樣。他對她說的話總是冰冷生硬，毫無感情，有時甚至還帶著些冷嘲熱諷。James總是批評他根本就不像是個爸爸，但是他看上去對他的批評毫不在意。

和“大受歡迎”的Morton先生正好相反，Roxy在學校卻受盡了嘲笑——她母親是個癮君子的傳聞不出所料再次傳遍了整個學校——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早就該習慣了，她心想。一個紙團從后面擊中她的腦袋，她將紙團從地上撿起展開，上面果不其然寫著“癮君子的女兒”，Roxy氣得將那張紙撕得粉碎，她永遠也不會對此感到習以為常。

我和我媽媽是不同的，她是個癮君子，是個墮落的女人，但是我和她不一樣，我會向你們證明我是個非比尋常優秀的人。Roxy的每門功課都一定要得到A+，在其他同學都回家玩游戲上網在社交網絡上聊天或談戀愛的時候，Roxy卻在認真刻苦地努力讀書，和其他那些普通家庭的同學相比，她有更強烈的表現自己的欲望。

你們以為我愿意出生在那個家庭里嗎？你們以為我愿意有個這樣的媽媽嗎？如果早知如此，我寧可自己不要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一滴眼淚滴在Roxy的日記本上，將她寫在日記本上的那些字都給浸濕了。

“今天我們要來做隨堂小測驗，”她的法語老師Sumner小姐無視講臺下悉悉索索的抱怨聲，將考卷發到每個學生的桌子上，“用法語寫一篇小作文，題目就是《Mon rêve》※?！?/p>

Roxy咬緊了筆桿，這是個她從未想過的問題，她只知道自己必須要得A+，但是她從未想過自己得了A+之后要怎么做。

她這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夢想，也沒想過自己出了學校之后想要去做些什么。她突然感到自己就像是個空殼，她想用好成績來填滿自己，卻沒發現到頭來還是一場空。看來我只好撒謊了，她心想，現在的高中生將來都想做些什么？她好久沒想過這個問題了，上小學的時候老師曾經問過，那時候大家都說想當宇航員、工程師、主持人、或者電臺DJ……不不，這樣的想法太幼稚了。那現在大家都想干什么？金融家、首相、政府職員……銀行主管？

不，她握住筆的手停下了。

我想要的是……

我想要的是……

一個更加不平凡的人生。

那個想法就像一個模糊的影子一樣出現在Roxy的腦海里，然而她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它變成清晰的形象。

最后Roxy還是交了白卷，她知道Sumner小姐肯定要給她一個D，這將是她人生中的一個污點，Roxy悶悶不樂地走向Morton先生停車的地方。

學校背后的小巷依然是小壞蛋們聚集的地方，她悄悄往里看了一眼，Max Mercer那個倒霉鬼又被揍被搶走錢包了，他是學校里有名的宅男，又矮又胖，大家都喜歡欺負他，尤其深受等在學校外敲詐學生一筆的無業游民小壞蛋們的喜愛。

“哦噫！”其中一個小壞蛋發現Roxy正在悄悄看，他用帶著濃重考克尼口音的音調大喊，“你在看什么呢！趕緊回家和你媽一起賣白粉去！”

巷子里的小壞蛋們一起哄堂大笑起來，Roxy趕緊加快腳步離開那個是非之地，絕不主動惹禍上身，這是孤兒生存的第二法則……

不對。

巷子里的人剛想繼續敲詐Max，就聽到一連串皮鞋踩在地上的奔跑聲。

Roxy將書包一把摔在地上，然后朝那個嘲笑她的小壞蛋身上撲去。

“說過多少次了！”她狠狠地咬住他的手，“我媽不是賣白粉的！”

那個小壞蛋吃痛地大吼起來，他將Roxy一把甩掉。Roxy在要撞上墻的前一瞬用手護住頭，然后她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手里還拿著一塊從地上順手撿的碎磚塊，她剛要舉起手里的武器，就看到其他小壞蛋們幾乎要一擁而上，要給她些顏色看看。

“Roxanne！你在做什么！”

Morton先生完全無視小巷里其他人的存在——Roxy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這一點的，他徑直走向Roxy，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從圍著她的人群中拖出來，夾在胳膊底下帶走——他甚至沒忘記Roxy摔在地上的書包。

“等……等等！”

“哦天啊！快看！小Roxy被收養她的甜心爹地帶走了，他要帶她回他的富人區，晚上還不知道要怎么干她哩！”

又是那個討厭的考克尼口音，巷子里的小壞蛋們又笑成了一團——他們到底什么時候才懂得該閉嘴的時候就閉嘴？

Morton先生的腳步停住了。他將Roxy放在地上，然后把她的書包一把塞在她懷里。

“Manners，maketh，man。你們知道是什么意思嗎？”他冷酷的聲音在小巷子里回蕩，剛剛還在放聲大笑的小壞蛋們，突然變得鴉雀無聲。Roxy看到其中一個人喉結動了動，連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冷汗在他腦門上亮晶晶的。

“算了，我想也是，”他最后嘆了口氣，“你們能不能一起上？一個個來要是不小心把你們全都弄死可就糟糕了。”

那個操著考克尼口音的小混混第一個抄起Roxy掉在地上的碎磚塊向Morton先生沖去。Morton先生側過身躲過他笨重的攻擊，然后伸出腿，那個小壞蛋立刻被絆倒在地，頓時血流滿面。其他人從口袋里拿出隨身攜帶的彈簧刀，刀尖全都指向了Morton先生。他左閃右避著他們的攻擊，就好像他們在他眼里都是放慢了五十倍的慢動作似的。Morton先生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腕向后一折，那人的手臂頓時發出了滲人的咯咯聲，他手上的小刀也應聲掉落，Morton先生踢了一記小刀，小刀被他在空中一把抓住，他順勢將刀插入想從后偷襲他的人的肩膀，然后他又從那個混混手中拿下他的刀。他的手臂在空中畫出一個優雅的圓弧，第三個小混混的手臂上立即出現一道鮮血淋漓的口子，他驚恐地大吼起來，Morton先生一把掐住他的喉嚨，將他的身體高高舉起，然后摔在地上，世界清凈了。

Morton先生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他們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所有小壞蛋全都被打得趴在地上，有一個能動的還想抓起地上的刀子，卻被Morton先生的皮鞋踩住手，Morton先生在他手上使勁碾了碾，對方立刻發出了痛苦的嚎叫。

“對不起，能說話的都發個聲音好嗎？我好知道自己沒把誰給弄死……”他雖然這么說，眼睛卻根本就沒在那些人身上。他看了看自己沾上血的手，然后厭惡地將手上的鮮血甩在地面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很好，看來大家都還活著?！?/p>

他的語氣聽上去根本就讓人分辨不出他是在嘲笑他們還是認真的。最后他搜了搜他們的衣服口袋，掏出那個畫著鋼鐵俠的錢包扔給了Max。

“Roxy，”Max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發生，他甚至都沒想起來要看一眼錢包，“你爸爸到底是干什么的？”

“他是……他是……那個……他是一個銀行主管？”

回家的路上，Roxy發現Morton先生臉上的表情比平常還要冰冷一百倍——他明顯不是在擔心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殺掉了誰，而是在擔心些其他東西。

Roxy一回到自己房間就拿出日記本，然后在新的一頁上寫下：

Manners maketh man.

她感到自己腦中那個模糊的影子終于有了一個具體的形象。

從此以后，Roxy的學校附近再也沒出現過小壞蛋們的身影。

第二天James代替出差的Morton先生來接Roxy放學，Roxy一出校門就看到Sumner老師在跟James說了些什么，Sumner老師喜歡James，大家全都喜歡James，他們愉快地結束了談話。

“James！”

James剛想習慣性地向Roxy問好，就看到了她臉上的淤青。他笑瞇瞇的眼睛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Roxy，你臉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學校被人欺負了是嗎……等等，Alastair手上好像也受傷了……”James用手捂住了額頭，“我的天?。∧銈儌z該不會是終于忍受不了對方干脆打了一架吧！我早就提醒過他毆打未成年人是違法的，不要因為16歲的姑娘產生青春期叛逆就通過打人的辦法去解決……”

Roxy將昨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全都說給James，她原本以為他聽了她說的話會松一口氣，沒想到他越聽反而眉頭越皺越緊。

“所以，”James壓低了聲音問道，“昨天他打那些小壞蛋的樣子，你全都看到了是嗎？”

“當然，”Roxy點點頭，“看得一清二楚?！?/p>

“咳……Roxy，事情是這樣的……你也知道這些年經濟不景氣，所以我們這些干銀行的……那個……我們必須得學點防身術用來傍身對不對？要是哪天有個因為投資基金失敗最后變得身無分文的瘋子偷偷躲在什么地方想襲擊我們就不好了，是吧？”James結結巴巴地解釋著，“所以你爸爸……嗯……他會那些都是有原因的，我這么說你懂嗎？”

“James，你知道Morton先生上的是哪個大學嗎？”

“我記得好像是杜倫吧……你為什么要這么問？”

“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Roxy的臉上露出了天真無邪的笑容，“你能幫我保密嗎？”

兩年后。

“我想成為和你一樣的人，Alastair。”那是我第一次直呼Alastair的名字，Roxy在日記上寫道，對當時的我而言，已經是一句最類似于告白的話了吧。更讓我感到吃驚的是，從此以后，Alastair就慢慢改變了，就好像一塊從沒見過太陽的堅冰，一碰到陽光就迅速融化了一樣。他從原來從不懂得通情達理的機器人，變成了一個普通的人類，也開始學會怎樣作為一個普通人生活了。周末我們一起做了豐盛的晚餐，James這個家伙果然不請自來了……寫到這里Roxy不禁笑了起來。前兩天我們一起經過倫敦眼，Alastair居然說他從來也沒坐過倫敦眼！簡直難以置信，他可是個土生土長的倫敦人呢！在倫敦眼上，他說要好好想想怎么為我考上大學慶祝，他的思維方式越來越像一個老父親了。

父女，我們越來越像一對真正的父女了，她心想，但是每當想起這個事實，她的心里在感到幸福的同時，卻有另一股違和感油然而生——Roxy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James，謝謝你送我回家?！?/p>

“不用謝Roxy，保護公主夜晚平安到家可是騎士的義務啊。好不容易考完了試，你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James笑瞇瞇地回答，然后他又像想起來什么似的提醒Roxy，“Alastair也應該已經回來了，我想這么晚他應該睡了吧，他這幾天過得挺累的。還記得嗎，Roxy？”

“記得James，”Roxy沖他笑了笑，“Alastair睡覺的時候，絕對不可以進他的房間?！?/p>

“好姑娘?！?/p>

他們互相道了聲晚安，然后James開著車離開了。Roxy輕快地打開門，她覺得自己考試考得不錯，考上理想的大學肯定沒問題。

她看到鞋架上整齊地擺著Alastair的皮鞋，知道他也已經到家了。Roxy剛想上樓回自己的房間，腳步卻在樓梯上停住了。

他們已經有好幾天沒見面了，Roxy很想念Alastair。

她靜悄悄地走下樓，然后來到他的房間的門口。門沒有鎖，她打開那道門，就像打開潘多拉的魔盒一樣。

James說的沒錯，他看上去累壞了，都來不及換掉身上的衣服，他只是脫掉了西裝，扯掉了領帶，穿著襯衫和西褲就躺在了床上。但是讓他感到這么虛弱的原因不止是過度疲勞，還有其他的……Roxy等到靠近了他才看清，她不禁捂起了嘴。

他身上的傷看上去完全就是槍傷的樣子。

他身邊還躺著一卷繃帶，看來他本來準備為自己換繃帶。

他根本就不是睡著了，他是暈過去了。

Roxy的大腦還沒來得及接受這大量出現的新信息，就感到自己的喉嚨被扼住了。

Alastair的眼睛正看著她，他看著她的眼神讓她想起許多年前她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模樣，同樣的冷酷，同樣的毫無人性。她這才發現他的眼睛還沒有聚焦，這不是他想下手殺她，這是他的條件反射。

“Alastair！”

Alastair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他慢慢松開掐著Roxy的手，同時用襯衫遮住自己的槍傷。

“Roxy……”連他的聲音也跟許多年前如出一轍，“我應該說過，絕對不要進入我的房間吧……”

Roxy感到自己脖子上好像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正好是Alastair手表正對著她脖子的地方。她趕緊手忙腳亂地推開門，甚至連句對不起都沒說，就這樣向樓上自己的房間跑去。她一進入自己的房間，就將房門反鎖——她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Roxy的身體靠著門慢慢滑了下來，最后坐到了地上。她知道Alastair絕對不會殺她，但她的身體還是忍不住地顫抖起來。她拔出自己脖子上的那根針，針正好被外套領子上的金屬飾物給夾住了，Roxy的脖子才幸免于難。應該說，幸好Alastair被槍傷分了神，他才沒發現針根本就沒有扎到Roxy。

是職業殺手，還是軍情五處六處？又或者是外國間諜？CIA？FBI？FSB？雖然Alastair的膚色是比一般的英國人稍微深了一點，但是總不可能是摩薩德吧……Roxy的大腦開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亂想起來。

然而讓Roxy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她顫抖并不是因為感到害怕，而是因為其他原因……她跟Alastair一起住了三年，她早就已經看到過各種蛛絲馬跡了——垃圾桶里一小截還沒來得及處理的繃帶、洗手池外沿沾著的一點點血跡、她偶爾碰到他時他臉上轉瞬即逝的痛苦表情……她向來自詡頭腦聰明，卻連跟自己一起住的人的真實身份都察覺不到。她想起她剛上高中時他怎樣教訓了對他出言不遜的小混混，James那個混蛋說他們在銀行工作的人都會這個，而她居然還天真地相信了。

第二天早上，Roxy精神百倍地打開房門，從樓梯上走了下來。Alastair已經先醒了，他正在用面包機烤面包片，爐子上的鍋里正在煎雞蛋和培根。這情景實在太過日常，和昨天他暈倒在繃帶旁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Alastair，你回來了?！盧oxy像往常一樣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到餐桌邊她自己的位置上。

“考試考得怎么樣，Roxy？”

“我覺得沒問題，”Roxy咬了一口新鮮出爐的面包片，“James還答應我說，要是我能考上杜倫，他要帶我去瑞士玩呢。”

Alastair笑了笑，然后他也拿起了自己的那份面包片。

2011年圣誕節。

這是Roxy在杜倫的最后一個圣誕假，明年她就要從大學畢業了。

今年的圣誕節提前放假，Roxy沒有告訴Alastair和James，她想給他們一個驚喜。

她下了計程車后來到熟悉的家門口，三步并作兩步地跑上臺階，然后拿出鑰匙打開房門，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到Alastair看到她出現時臉上的表情了。

然而家里沒有任何人。

Roxy將每個沒上鎖的房間都打開了將頭探進去看了看，“Alastair？”

沒有人回應她，家里空蕩蕩的，Roxy總感覺似乎好久沒有人住過了一樣。

她趕緊拿起電話撥通了Alastair的手機，TAKE THAT樂隊的手機鈴聲在他的房間內響起了起來——他根本就沒有帶手機出門。

Alastair從來也不會不帶手機出門。

她又撥通了James的電話，可James的手機卻無人接聽。

Roxy有些六神無主……難道是她最擔心的事發生了？她立刻將所有垃圾桶都倒過來檢查里面的垃圾。沒有繃帶，她感到自己稍稍松了口氣。

她打開房門跑向門外，卻不知道該往哪里去。倫敦此時已經下起了大雪，雪花像羽毛一樣落在街道上，整條街道看上去都是雪白的一片。

她仔細回顧著最近發生的新聞，倫敦最近發生過什么恐襲事件嗎？國際新聞上有什么不同尋常的地方嗎？等等，他們做的事會上報紙嗎？還是說，就算他死了，也只是默默無聞地在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死去，根本就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Roxy坐在自家的臺階上，全然不顧臺階上已經積起了冰冷的雪。如果他真的死在一個無人問津的地方，而她永遠也不會知道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些什么事，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死沒死，就這樣直到孤獨終老……Roxy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她不敢想象到時候的自己究竟會是什么樣的心情。

“Roxy？”

Roxy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她立刻抬起頭看向對方。

Alastair正提著兩個WAITROSE超市的購物袋，一臉詫異地看著Roxy。

“我正好去WAITROSE買些圣誕節要吃的東西。我還以為還要過兩天才放……”

Roxy一把抱住了Alastair，她的臉埋進了他的大衣里。

“你怎么了Roxy，學校里發生了些什么事嗎？”

Roxy依然抱著Alastair，他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

“圣誕節前交的……交的論文，”她輕聲說道，“我只……只拿到一個A-……”

她終于發現了。

她對他的感情，已經不再是父女之情，她對這個給予她人生目標的男人產生了愛情。真正的、純粹的、奇妙的，女人對男人的愛情。

她在心里暗暗發誓，她絕對不能成為只能在家里等待著永遠也不會回來的男人的那種悲哀的女人。

她要成為能和他并肩作戰、讓他放心地將自己的背后交給她的那個人。

在Morton家吃完圣誕晚餐，James與Morton父女道別，然后朝自己的車走去。

“James！”他剛要發動汽車，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Roxy打開James的車門，然后鉆了進去。

“這里有監聽器嗎？”Roxy小聲問道。

“對不起？”James有些莫名其妙。

“我全都知道了，James……既然Alastair不是銀行主管，你肯定也不在銀行工作?！?/p>

James Spencer沒有說話，他垂下眼睛，低下頭。

“你還是發現了，是嗎？”他最后開口，“Alastair他……我想他應該是故意露出些蛛絲馬跡給你看，好讓你做好心理準備……那個人做事向來都是滴水不漏，能讓你看見的肯定都是他想讓你看見的?！?/p>

“我不明白你說的話……”這回輪到Roxy感到困惑了，“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你說的沒錯，我們確實不在銀行工作。我們從屬于一個叫KINGSMAN的組織，這個組織不屬于任何國家，資金來源于英國各個古老的貴族家族——包括Morton家和Spencer家。成員都以亞瑟王傳說中的圓桌騎士為代號，一共有九名特工，我們是以守護世界為己任的現代騎士。”

“這么說，你們是站在正義的一方？”不知道為什么，Roxy感到心里稍微寬慰了些。

“正義的一方……Roxy，”James苦笑了一下，“這世界上從來也沒有什么東西是站在絕對的正義一方和絕對的邪惡一方的，我們也一樣。經過長年累月時間的腐蝕，KINGSMAN已經跟以前大不相同了……從前我們將成為KINGSMAN視為榮譽的象征，然而現在……你父親根本就不是自愿成為KINGSMAN的，他是他父親Sir Morton和平民情婦生下的孩子，他父親生下他，就是為了讓他成為KINGSMAN，為Morton家提供情報，與KINGSMAN組織周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Roxy？”

Roxy心情沉重地點點頭，她從未想過Alastair背后有這樣的故事。

“我接下來要說的，本來不應該由我告訴你……我真的希望告訴你這件事的不是我，而是由‘他’親口向你說，”James嘆了口氣，“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Roxanne Morton？或許Alastair Morton根本不是你期望中的那個人?！?/p>

“我做好心理準備了，James?！盧oxy思考了一下，然后鄭重地說道。

“Alastair收養你也不是為了作善事。他的父親命令他收養一個孤兒，好在關鍵時刻成為Morton家的第二個KINGSMAN。”

Roxy沉默了。

過了很長時間之后，James才重新開口。

“聽著，或許你也已經發現了……剛開始的時候，Alastair根本就沒想過對你傾注感情，他只是把你當成一個零件看待，就跟他父親將他作為一個零件看待一樣。但是慢慢的，我發現……我發現他開始關心你了，他的眼睛開始注視著你了，他也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可以去愛別人了……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我想對他而言，你是最特別的一個存在吧……我之所以要告訴你這些，是為了將他無法給予你的東西交到你手上——你的選擇權，你可以選擇離開他，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我保證如果你做出了這樣的選擇，Alastair就絕對不會再出現在你的生活里……”

“……要怎樣才能成為KINGSMAN？”Roxy問道。

“我們九人當中如果有誰死掉，圓桌騎士的甄選就會正式開啟，KINGSMAN的特工總是九個人，不多也不少，”James注視著后視鏡里的Roxy，“我完全沒想到你會問這個問題，看來小公主確實長大了?！?/p>

“你說錯了，James，”Roxy打開車門，“我從來也不想做什么小公主，我想成為一名真正的騎士。”

“最后一個問題，要是我剛剛選擇離開Alastair，你會怎么做？”

“……我會立刻殺掉你，你知道的太多了。而且如果你選擇離開他，你就沒資格享有他給予你的愛情，”James瞇起眼睛笑了起來，“開玩笑的，我怎么可能舍得殺你。再說如果我真這么做，Alastair絕對會殺了我，我可打不過他。你是不是覺得是個特工就會這么回答你？特工也是人啊，我們只是做的工作和普通人稍稍有些不同罷了?！?/p>

“是嗎……”Roxy俯下身，透過車窗注視著他的眼睛，“你手里的那把槍可不是這么告訴我的?！?/p>

“有你這樣在乎Alastair的人待在他身邊，我就放心了……在我成為KINGSMAN之前，你就繼續作為守護他的騎士吧?！?/p>

James先是一愣，然后微笑了起來。

“知道嗎……你說話越來越像他了。”

Roxy回望過去，她小時候對母親是一名吸毒的罪犯這件事的執著心，現在想來真是有些好笑。

她永遠也無法改變她是她母親的女兒的事實。實際上，她現在甚至還有些感謝母親，感謝她將她帶到這個世界上，否則她就無法擁有現在的人生，她也無法遇到Alastair。

再見了母親，謝謝你父親。

她想起在進入POPPYLAND前Alastair最后跟她說的話。

“Roxy，”他的眼睛看著原始叢林里那一片樂園，“雖然我已經制定好了作戰計劃，但是我們不能因循守舊地全盤按照作戰計劃行動。計劃總是會被各種會變化的事物打亂，天氣、地形、自然災害……還有最容易變化的，人。所以光是有計劃是遠遠不夠的……如果我們要獲勝，就必須對整個局勢都能有所把握，要將現有的所有因素都考慮在內?！?/p>

Roxy的意識正在漸漸浮出水面。

Percival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高強度地使用受傷的身體，即使是他也堅持不了多久。

刻耳柏洛斯將他禁錮在身下，他躺在地上，四肢全被三頭犬的爪子抓住，身體也已經無法動彈了。

三頭犬扇了一下Percival的臉，他知道那只三頭犬尚未使出全力，然而他的臉還是被打得偏向一邊，臉頰上三道深深的爪痕滲出血來。他原本戴在臉上的眼鏡也摔在了地上，三頭犬的其中一只用嘴將那副眼鏡從地上撿了起來，它嚼碎了那副可憐的眼鏡，然后將它吞下了肚。

他知道如果Poppy有心要殺他，剛剛那只三頭犬已經可以拍碎他的頭顱，但是她沒命令它這么做。

“知道嗎，我一直都覺得你不戴眼鏡比較好看，”Poppy翹起嘴角，“現在，讓我們從哪里開始好呢？”

她想將他慢慢折磨至死。

“Roxy！”她聽到有人在呼喚她，隨著意識逐漸增強，那人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起來，“Roxy！”

Roxy使勁睜開雙眼，她深吸一口氣，然后動了動雙手，她的身體又能行動自如了。

“太好了Roxy！”Eggsy一把抱住了她，“太好了！你沒死！終于趕上了！你不知道我……我差點就做了些無法挽回的，會讓我后悔一輩子的事！要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幸好Harry及時趕到了！”

Roxy看著高興得有些語無倫次的Eggsy，也跟著一起開心地笑了起來。

“我們成功了？我們拯救了世界，是這樣嗎……等等，Alastair和Harry呢？”

“Harry在外面抵擋傭兵，Alastair在Poppy’s Diner，”Eggsy點開通訊按鈕，“Percival！Percival？奇怪，他的眼鏡好像下線了……”

“Eggsy，Roxy，”他們的眼鏡里傳來Merlin的聲音，“Percival的眼鏡關機了，他的心臟依然在跳動，不過越來越急促……現在我也不知道發生什么事了，按理說Poppy應該沒那么大本事可以打得過Percival……難道她手上還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秘密武器？”

“如果連Alastair都無法打敗Poppy手中的王牌，我們就必須想辦法借助更強的力量……Merlin，Poppy曾經對全世界進行過轉播，轉播的地點應該就在POPPYLAND，快找找轉播室在哪里，”Roxy將槍套里的槍拔出后緊緊握在手中，“我們必須快一些，Alastair現在的身體支撐不了多久?！?/p>

肯塔基州波本威士忌酒廠。

“Champ！我把解藥給龍舌蘭喝了，他現在已經完全好了！”姜汁打開STATESMAN會議室的大門，高興地向坐在長桌子盡頭的香檳報告，“他們成功了！他們救了龍舌蘭和全世界中毒的人！”

香檳聽到這個消息后思考了片刻，然后打開了眼鏡架上的通訊按鈕。

“Jack！我知道你能聽得見！”他用父親跟兒子說話一樣的語氣說道，“我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我也知道你現在就在柬埔寨……以你的性格，不看到最后一刻你是絕對不會罷休的。別再鬧別扭了，趕緊去幫助我們的KINGSMAN兄弟！他們幫我們救了龍舌蘭，我們也必須拼盡全力回報他們！現在是STATESMAN和KINGSMAN再度聯手的時刻了！”

通訊器那一邊的人遲疑了一會兒。

“Champ，有時候我真覺得，就算以一個父親的標準來看，你也夠會強人所難的?！?/p>

“還有，我差點忘了說，”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下，“如果我有什么三長兩短……到時候就讓姜汁填補我的空缺吧。”

他關掉了來自香檳的通訊。威士忌站起身，眼睛緊緊地盯著山下那座位于原始森林正中央的樂園。

※法語，我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