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陽光射入窗子。
幾縷光灑到慕容凝雪光滑的臉蛋上,臉色已不似昨日那般蒼白。
她朦朧地睜開眼,發現被被子裹得緊緊的,身體動彈不得。金色的光照得她的雙眸如鉆石一般晶瑩剔透泛著亮。她習慣性地眨兩下眼,扭頭望向桌子。
“宇文奕……”她的聲音顯然有些大病初愈般的無力。
他驚地睜大眼,沒心沒肺似的笑道:“我的姑奶奶啊,你可終于醒了。”
“怎么了?”
“你可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差點嚇死我。”他故意挑眉,說得極是恐怖。
這時,歐陽暮雪拿著一塊方帕進來,見凝雪醒來一笑,對宇文奕道:“這是用蒸汽薰過的,絲綢較為保溫,你去給她敷上吧。”
宇文奕見他眼下一圈黑眼圈,催促道:“哎好,你快去休息吧。”
他又一笑,道了一句你也早些休息,離去了。
“到底怎么了?”她盯著宇文奕。
宇文奕拿著方帕向凝雪走去,邊走邊說:“我先問問你,你昨天到底去哪兒了?”
“……去……”她咬咬唇,道,“去找紫衣教教主了……”
他把方帕疊起,放在凝雪額頭上,聽她一言卻又驚地哆嗦一陣,大叫道:“你去那干嘛?!”
凝雪眼珠不停轉動,鼓起信心道:“那……我不就是想找出那些想置我們于死地的人嘛。”
“那最后找到沒?”他還是忍不住問了這句。
“沒有。”這兩個字,凝雪回答得毫不猶豫干脆利落。
“騙我!”宇文奕的眼睛死盯著凝雪的眼睛,那種堅定的目光令人不敢直視,“咱們都多少年交情了,甭騙我。”
“好吧……見到那人了……”她低下頭,嘟起嘴說。
“這傷也是他打的?”
“是啊,那人武功高強,不過就打我一掌。”她還正急于慶幸。
“凝雪,你知不知道那是寒砂掌!”他的神情變得緊張,急道。
“寒砂掌!我真的……”
“你見多識廣,想必你也聽說過這掌法吧。當真陰毒啊,不治則身亡!”他說著,把她身上的被子掖了掖。
她玩笑道:“好在我給他回贈了點毒,不然就虧了。”
“都這時了你還玩笑。昨天晚上的事你就一點兒也不記得了嗎?”
“我只依稀記得,睡前有點冷,之后就是在迷迷糊糊之中,看到了蘇莊主。其他不記得了。”
“蘇莊主是來給你把脈的,昨天還是歐陽救了你。”他抿了抿嘴,又轉身回到桌旁。
“大晚上還麻煩蘇莊主多不好意思啊。歐陽暮雪,他怎么救我?我可是記得只有一個方法可以緩解寒砂掌的寒氣。”她眼神變得不可琢磨,發光也發慌。
“沒錯就是那個方法。不過你放心被子裹著你,他和你絕對沒有肌膚之親,我可是一晚都沒合眼盯著呢。”他說得很急,生怕忘說了什么也生怕凝雪誤會。
“想哪兒去了,他救我我還要謝他呢。你見過我什么時候害救命恩人了?!”她調皮地撅撅嘴。
“那就好……”他提著的心好似落地了。
“對了,冷簫和凌兒呢?”
“昨晚他們聽到動靜也都來看過了,在這里守了半個夜,我看他們累了,好容易才把他們勸回房睡覺,他們大早起天還沒亮就帶著一個人離開了。”
“去了就好。”略帶完成任務的意味。
“他們帶走的那人是誰啊?不認得……”宇文奕嘟囔道。
“對啊……不認得……”她也隨聲附和一句,內心竊喜。
“那你先休息,其他事情等人來全了再說?”
“嗯,你一晚沒睡了快去休息。”凝雪帶命令口吻道。
宇文奕走出她房門,見歐陽暮雪在他自己房間薰什么東西,房門也沒關。
“歐陽,你干什么呢?”
“現下雖是夏日了,但沒準什么時候天氣轉涼,要加些衣裳,以備不時之需。”
“那……那你這薰什么呢?……”宇文奕不解地瞅了兩眼,問。
“這件衣服內有羽毛鵝毛保底,外有絲綢約束裝點,中間還有夾層。羽毛鵝毛絲綢都是保溫性好的料,夾層是存熱氣最好的地方。這樣每天都能暖暖和和的了。尤其凝雪中寒砂掌,不知道何時就會寒毒發作,有這衣裳就會好很多的。宇文兄,你若要一件我這就給你。”他低著頭,手上忙活著,嘴里也說不停。
“不得不說你心細,不過給我就不用了,挺麻煩的,而且我耐寒能力很好的。”
這一天,慕容凝雪一直在思考一些事情,良久良久。
次日。
“凝雪,人已經安置好了。”南宮凌到慕容凝雪房間探望她。
慕容凝雪卻是神采奕奕,精神氣十足,完全看不出前天晚上她是那樣脆弱:“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凝雪你昨天還好吧?”凌兒臉上掛著擔心憂慮和不安。
“昨天?我就一直在想事情啊。”
“想什么事?”南宮凌追問。
“紫衣教,淑女劍,我,你,紫竹斷腸笛,冷簫,他師父。這些看似沒什么關系,但其實又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說到這,我正想問,清明那日你為何說除了宇文奕我們都是危險的?”南宮凌問道。
“如果那群人是為了絕器而來,那么你、我、歐陽暮雪是危險的,如果那群人是追殺冷簫的人,那么冷簫是危險的。宇文奕少與人結仇,武功也不是極高,沒人有理由害他吧。”
“對呀……那凝雪你繼續說。”南宮凌給凝雪倒了杯茶,也給自己倒杯茶,靜靜地聽凝雪分析。
“先是冷簫,他之前被紫衣教威脅殺人,這可以理解。但后來紫衣教再次用他師父威脅他要殺我們,他沒有動手。紫衣教明明知道冷簫下不了手卻還留著他師父,我覺得紫衣教留著他的目的不只是威脅冷簫。”凝雪端起茶杯聞了聞,繼續道,“我覺得很有可能,留著他的根本目的從來都是我們,至少是從暮雨山莊開始就已經是這個目的了。”
“他們是怎么預料到的?!”南宮凌追問。
“很簡單,怎么就那么巧讓我們看到伊川鎮信上的圖案,怎么就那么巧傷我的那只飛刀上也有這個圖案,或許這只是他們紫衣教的專屬圖騰,但就是太巧合,才顯得刻意。我不知道歐陽暮雪注意到沒有,反正宇文奕是全然不知,顯然紫衣教的目的就是我或者你去找他。除非事情敗露,否則一切都會如他們所料。”她品了品這茶,居然連連稱贊這茶,“嗯,這茶不錯。”
“凝雪,接著說下去啊。”她有些焦急地想聽。
“如此說來,他們處心積慮就是想要我們去找他,而救冷簫師父的過程你沒覺得太過輕松容易了嗎,容易得恐怖。而他的最終目的還是那一記寒砂掌。”她攥緊拳頭,繼續道,“記得前幾天我們遇刺的事吧,他們要殺的是你、我,至于歐陽暮雪我暫且不知。冷簫就在你身邊但紫衣教人還是派人來殺你,說明他們還是不夠相信冷簫,正驗證了我之前說的。如果那時沒有宇文玌救我,我也不知自己會怎樣,但他們在懸崖邊放箭的那一刻我覺得他們想殺我,不單單是為了淑女劍。但他們傷你我可以斷定純粹是為了紫竹斷腸笛,因為他們沒有單純要殺你的動機。如此精妙周全的計劃,可以看出紫衣教這個組織極其復雜,且環環相扣,就好像我們就在他們的股掌之中,可見其組織性嚴密性極強,不可小覷。”
“他們做了這么多,到底為了什么?!”南宮凌極不解地問道。
“我推斷沒錯的話,是為了鬼冥扇。我雖不知他們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但對于紫竹斷腸笛和淑女劍,為的是尋找鬼冥扇,因為教主相信三大絕器相互吸引。他曾經想奪你的紫竹斷腸笛,卻發現它已有主人,無奈之下,他要淑女劍,但卻不得,他又發現雙劍合璧才算是完整的絕器,才能夠找到鬼冥扇。而我們幾個人的相遇就是上天注定的緣分。或許是他改變了主意決定坐享其成,讓我們找鬼冥扇,而他只最后一擊,這是唯一最合理的解釋。”
“再或許還有一種可能……有兩伙人要害你,而他們為的卻不是同一個目標……”南宮凌一語冷靜得可怕。
凝雪聽后,眼神一個機靈,驚出冷汗。
“如此……那你還要繼續尋找鬼冥扇嗎?”
“當然要,而且我不會讓他得逞的!”凝雪話語如此堅定,南宮凌甚至不知道是什么使得她擁有如此大的信心和執著信念。
陽光依舊明媚,只是佳人心中已傷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