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上小學時的一個秋末冬初,鄰居家上中學的二哥因走獨木橋跌落水中而感冒發(fā)燒,三日不退又轉(zhuǎn)入頭疼欲裂,后來有明白人說可能沖到什么了,于是鄰居家翻山越嶺從臨縣請來了高人老孫頭。說起老孫頭,我沒用一代高人來說,而是用一帶高人來講,因為他在我們那一帶確實太出名了,現(xiàn)在近三十年過去了,不知道此高人是否還是那么健朗莫測。
當時老孫頭大約六十歲左右,慈眉善目,胡子灰白。來的時候趕著馬車,戴著狗皮帽子,穿著羊皮大襖,一桿長鞭揮得煞是威風,那么冷的天竟然一進屋就喊熱,說起話來中氣十足,他剛把冒著熱氣的帽子翻起來,就說了一句:“帶我看看小頑童(他管我們這些小孩都叫小頑童)”,他給人的印象就是風風火火、踏實可靠,仿佛說話間就能手到病除。
他先把了一下二哥的脈,略一皺眉就說:“這個病和木頭、河水有關(guān),怎么回事?”,當所有人愣住時,他又來了一句“不難,晚上弄一下,明天就好了!”鄰居把事情說了一遍后,老孫頭囑咐他們買幾樣東西:兩捆紅黃紙、三斤老白干、五種家常米、幾種果子和一些香燭。說話間,主人的飯菜就準備好了,酒過三巡后,經(jīng)不住大家的好奇,高人打開了話匣子,講起了他傳奇往事……
老孫頭排行老六,六歲下地干活,七歲放羊度日,八歲幫人看病解災。擁有看病本事是因為他奶奶從人手里救過一只黃仙(我們叫黃狼子,有的地方叫黃皮子,學名叫黃鼠狼)。當時那人說看到一只黃狼子頂著個大草帽向他作揖,他覺得好玩就設法把它捉了,孫老太說那是向你討封呢,你還把人家抓住,最后用五個雞蛋求那人放了。從那以后,老孫頭家經(jīng)常會有些干魚、凍肉甚至死野雞出現(xiàn)在門口,一問鄉(xiāng)親,沒人丟過。在那個物質(zhì)匱乏的年代,老孫頭的八個兄弟并沒太挨餓,孫老太知道這是黃仙報恩,遂將其供為保家仙,一年后,老孫頭在一場病后有了看病解災的異能,當時仙家托夢告訴他奶奶,主要是看中他三點:膽大、心善、氣旺。
那天晚上由于家里大人不同意,我沒看成現(xiàn)場過程,只記得人說當時太黑看不見老孫頭怎么作法,過程中只聽到很多磕頭聲和奇怪的聽不懂有點像哭一樣的說話聲,直到天快亮時結(jié)束點上燈,人們才發(fā)現(xiàn)老孫頭滿頭大汗顯得特別疲憊。第二天他收了四十塊錢走后,二哥的發(fā)燒就好了,頭痛病也沒犯過,那也是我最后見過這位高人。聽請他來的老叔說他家里的黃狼子特別多,灰的黃的像小貓一樣,經(jīng)常從草垛中、墻縫里冒出頭……
長大后我粗淺地推測過,老孫頭的法術(shù)類似于出馬,但他供的是保家仙而不需要上身,只要在作法時請出來溝通就可以了,只為解病痛,人仙兩不傷;各行善念事,修行度滄桑。再往前推,我認為可能與古老的薩滿動物仙崇拜有關(guān)。
《天壇玉格》云:“一切上真天仙神將,不附生人之體,若輒附人語者,決是邪魔外道……行法之士當察之”,意思是附體于人的都是邪魔外道。余以為:黑貓白貓能抓耗子就是好貓,滄海之粟般的蕓蕓眾生怎么會有通曉明察萬物的本事,只求一生平安和順,吃咸點看淡點足矣!至于那些需要探究來龍去脈或又關(guān)乎是非曲折之瑣事,
由它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