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國家地理雜志上看到單之薔的《我對海洋的理解》，這是一篇地理知識的文章，但是我驚覺這是一個極好的比喻。
說起對海洋的認識，單之薔說只有一句話：“世界上的海洋是連接成一個整體的。”這句話的意思是，世界上的海洋是連成一個整體的，與海洋相連，你就與世界相連。你會不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呢？
全世界共有190多個國家，有150多個是有海岸線的沿海國，而沒有海岸線的內陸國只有44個。當單之薔去了中亞的幾個國家，才明白，什么叫內陸國，什么叫與世界相連的沿海國。盛產棉花的烏茲別克斯坦，要把棉花賣到中國，需要經過第三個國家吉爾吉斯斯坦，因為它是內陸國，也是內陸國中的內陸國，它沒有任何的海岸線，所以任何的貿易都需要通過陸地在幾個國家之間流轉，其中的繁瑣和苛刻可想而知。
換而言之，也就是說從海岸線上的某一點，你可以和整個海洋以及世界上190多個國家產生聯系。
我們日常生活中經常使用土氣、洋氣這兩個詞，說一個姑娘漂亮，見過世面就可以用“洋氣”一詞，說一個人氣質欠佳，眼界狹隘，則說“土氣”。“土”字為什么就是貶義詞，而“洋”為什么就是褒義詞呢？我理解“土”字是由土地、“洋”字是由海洋引申來的。與土地打交道的人，傳統、守舊、保守、內向；與海洋打交道的人，開放、新潮、進去、外向……歸根結底是因為海洋的聯通性，因為海洋把各個文明、各個國家聯結在一起。世界上的各種文明通過海洋相互溝通、交流、學習、借鑒，因此與海洋打交道的人，是最先感受到了時代氣息的人。
這就是我標題里的“內陸人”和“沿海人”了嗎？別著急，還不是。
有一天和貓sir逛三聯書店的時候，有一個想法脫口而出：“藝術其實就是表達。人活著就是不停在找一種表達方式。”藝術就是各種不同的、或艷麗、或抽象、或慘烈、或溫情的表達方式，去講他們內心各種各樣的東西。藝術家，就是在表達。何止是藝術家，人的一生都在尋找和更新一種讓自己舒服的表達方式，找到了就如魚得水，找不到就尋尋覓覓、庸庸碌碌。羅胖找到了做視頻節目的方式，網紅找到了直播，建筑師的那一幢幢建筑，演說家手握話筒站上講臺，胡同里的小店主櫥窗里的一件件事物……說著說著回過身，我就看到百年孤獨的作者加西亞·馬爾克斯的自傳《活著是為了講述》，BANG！正中紅心。
我想說的海洋，就是無數人，用自己的表達，堆積出的思維共識池，不管你用什么語言，在什么地方，用什么方式——寫作、戲劇、繪畫、廚藝……表達出來的東西都在一個池子里，哦不，這大概是個非常可怕的海洋。“內陸人”，就是難以找到海口，甚至一米的海岸線都沒有的人，他們也許有滿腹經綸，卻無從表達。也許就需要旁人的理解和翻譯，也許缺乏那個想尋找遠方的海洋的心。“沿海人”就是比較容易獲得，或者已經找到順暢的表達出口的人，他們占盡了優勢，和這個世界連接和交流的優勢。
海岸線意味著什么？
不僅僅是你和世界相連，能優先獲得時代的氣息，交流的碰撞產生更多的花火。更意味著，你非常有可能獲取可怕的影響力，像曾經的西班牙和英國的日不落，也賺得滿盆缽滿。
海洋的重要性，我們從那個令人興奮的大航海時代就能看到，每天都有新的陸地、新的種族、新的物種被發現。雖然物種融合的損失慘重，但最后實現了整個全球資源的重新優化配置。而歐洲在大航海以前，只能算是第三世界，當時世界十二大城市中，沒有來自歐洲，落后又貧苦。大航海時代之后，歐洲占到世界財富的80%，緊隨而來的宗教改革和文藝復興才讓整個歐洲蓬勃發展。
不論出于何種原因，第一波人帶著探險精神駛入海洋開始探索的時候，他們連接到了其他人，并且產生了深而遠的影響。而被連接的沿海人尚且可以貿易往來和存活，深藏在內陸的內陸人，要么接受影響友好相處或者俯首稱臣，要么躲得更遠更深，要么被屠戮殆盡，他們文明最終消失，就如阿茲特克、印加文化。
再回到“沿海人”和“內陸人”的比喻。思考產生思想，表達流通信息，“內陸人”和“沿海人”之間先天或者后天地存在信息不對稱，但是并不存在哪一方絕對的實力更強。就如最初那批大航海的西班牙人，多是些社會底層、欠債、生活難以為繼的人；而最初的印第安人，在天文、歷法、藝術方面是登峰造極。入侵者和土著人，也并不一定都是對立的，入侵的思想，也有可能成為一種點播和助力。
所以，有一個表達出口，意味著你獲取信息的便捷、溝通，甚至是貿易和利益，也意味著對外部世界的影響力。
一定要有海岸線嗎？
單之薔的文章里，提到了河流與海洋的關系。河流分為內河流和外河流，內河流消失在荒漠中，外河流在大海中重生。每個人的內心都有自己的知識體系和思想體系，豈不就如復雜的河流網絡一樣。內河流流不到大海，最后在陸地上或者湖泊中消失了，就如那些我們不太提及不太表達的想法；外河流就不同了，它們最終匯入大海，因此可以認為是大海的一部分，因此可以認為是大海的一部分，或者是大海向內陸的延伸，就可以對應到那些我們擅長表達的內容。
你有什么樣的內河流，又有那些外河流呢？
你怎么看待重慶？如果認為河流就是河流，海洋就是海洋的話，那么重慶就是一個地處偏遠內陸的內陸城市；但是如果你認識到像長江這樣的外河流是海洋的一部分，是海洋的延伸，那么重慶就是一個沿海城市，是一個與世界上一百多個國家通過水路和航運聯系起來的城市。
不知道你有沒有眼前一亮，你的外河流，也就是你和世界聯系的渠道。不論你能順利表達出來的東西是什么，也許是只是聊聊明星八卦，那都是很好的溝通、交換信息的內容。
我們其實是一個海洋意識很淡薄的國家，這和我們的“史官文化”發達，而與之并重的地理文化卻極不發育有關，我們對河流的意識就很有限?！伴L江本來是一個黃金水道，與大海相連，與世界想通，但是因為對這一點認識不足，我們在長江修建的第一座大橋——武漢長江打球，就阻擋了海輪的通行?？菟谒畈粔?，海輪不能航行；豐水期水深夠了，但橋下的凈空高度不夠，幾千噸的海輪無法航行，而過去同樣噸位的海輪可以航行到重慶。如今一道道大壩、一座座橋梁建成，長江與大海相連走向世界的航行功能，就只能在河口一帶實現?！?/p>
因此光有外河流不夠，河道、入?？诙伎赡苡俜e，甚至因為各種各樣的人為原因阻礙了你的航道通行。最常見的是一些無謂的自尊心，一些狹隘的想法，阻礙了我們的表達，也阻礙了我們更多的機會。
你是一個“內陸人”還是“沿海人”？
你體會到了“海洋和河流”的重要性了嗎？
你知道自己的海岸線在哪里嗎？
你有怎樣的河流網？
哪些是你的內河流，哪些是外河流？
你的航道通暢嗎？
……
DAY 141、1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