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晚總是很悶,讓人不由得有些燥,很希望這個時候的我是在海南,可以在晚上兩三點的街頭吃到新鮮的榴蓮。可是望向窗外,路上只有偶爾的亮著燈的車經過,但是那些“鐵樹銀花” 早已隨著不斷深入的夜晚也漸漸沉睡。稀疏平常的鳴笛聲在這個時候卻是唯一讓我覺得很溫暖的東西。
睡在大姐的腳頭,她的電風扇正好放在她的腳頭卻只是對著她的臉,而我也只能聽著它轉動的聲音卻享受不到它帶去的涼風。只能不斷的跑去衛生間用溫水一遍遍的從上到下擦拭黏乎乎的身體。現在已經是凌晨一兩點了,腦子已經很昏沉了卻被這燥熱的環境惹的睡不著,暖壺里的水也已經用盡了,在這個人員比較雜亂的地方,實在不敢在這個點下去1樓去打水,何況下面兩層還是男生宿舍。
聽著她們的打呼嚕聲,越來越煩躁,越來越睡不著,在這個8人宿舍里,現在卻只剩我一 人在這里孤獨的與這個夜晚作伴。我很想跪在大姐床尾的那個電風扇下,再享受到那股涼風的吹拂下我估計我整個疲乏的身體都會愜意下來,可惜我不能,我怕大姐晚上起來的時候看見床頭站著個人會把我當成是個神經病。索性又回到自己的床上,身下的溫度烙的自己就像是個煎餅,只能來回翻動,早上起來的時候已經忘記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只能感覺到自己渾身的疲憊和黑乎乎的眼圈,盤著腿坐在床上,背已經挺不起來了,只能塌拉著。太陽已經到了正上空,宿舍空無一人,她們都去上班了,還好自己今天休班,不然我這個樣子要怎么去見人。
? ? ? ? ? ? ? ? ? ? ?(一)
這棟樓坐落在大馬路邊,由于車多人雜,于是就建了一座橋通向這里,我們都稱這里是“紅樓”,因為它整個的色調都是紅色,看上去挺新挺壯觀的樣子,只是住在里面的我們尤其對于我來說,它就像是個大火坑。
我打開窗伸了個懶腰,看見桌子上那束被主人無視的已經快蔫的玫瑰。我很想把它插在瓶子里,但是它就像是過期的愛情,再拯救也已經無濟于事了。
這束玫瑰是店里的一個廚師在情人節那天送給姍姍的,只不過她帶著這束玫瑰在我們所有人面前展現的那個虛假的笑容卻逃不過我的眼睛。
姍姍是研究生,已經有了去國外留學的計劃,而金龍是比她小三四歲,跟我一般年紀,早早輟了學來到異地他鄉來打工。他的長相普通,性格有些靦腆,甚至是有些無趣,又缺乏一些主動勁。他在這里沒有一個熟人,每天活動最多的地方也就是在廚房了,頂多也就是和那不幾個廚師在不忙的時候聊聊閑而已,很少有機會去接觸外面的人。孤獨久了,便也期待著可以有一個女孩可以對他動情。最后他確實等到了,只不過這更像是一場滑稽的謊言而已。
自從姍姍來到這里,第一次見她,就感覺這人不太好惹,雖說是研究生,卻從來都是對她直呼大名,有的人一看就會讓人心生敬佩,但是她卻不同,她渾身上下都暴露著她的心機,有點咋咋唬唬,也總是投機取巧,心氣很傲,把誰都不放在眼里,有可能是跟店里的人都不合的緣故,便借著研究生的名號和那些沒什么知識文化的廚師打成一片。
他們怎么好的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們好上了,兩個孤獨的人兒就這樣走在了一起。好了沒多長時間,金龍每個月都會把工資交給姍姍,自己卻只留個飯錢,甚至想買個褲子都要找姍姍要錢,還撈不著什么好臉色。金龍對姍姍很是信任,不論姍姍如何要求金龍都會照做。
那天聽姍姍打電話意思是好像再過一兩個月就要去日本發展了,當時那一瞬間我想到了金龍,她到底是如何看待這份感情的,她在做出國打算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金龍。直到情人節那天前一秒還看到她和金龍在樓下摟摟抱抱,回到宿舍后直接就把手里的那束玫瑰隨意的扔到桌子上的時候,我有點明白了。真的很心疼龍哥,也很心疼那束已被主人丟棄好幾天的玫瑰。
姍姍手機壞了需要修,金龍給她介紹說她老姨就是修手機的,沒過幾天看見姍姍在電話里和誰在對罵,知道了那是金龍的老姨,因為手機拿回來的時候好像掉了一塊漆還是什么,她好幾天沒理金龍,每天晚上都能看見金龍在樓下等著她。這應該就是地震的前兆吧,她應該會為了她日本的計劃提前做點什么“準備”了吧。這也預示著她已經開始行動了。
那天姍姍回來手里拿著一個蘋果手機,她只說是拿金龍的,不過那應該是金龍給她買的,現在金龍所有的資產已經都在她的手里了,金龍連買個褲頭都得低下臉來找姍姍。
兩個月后,金龍看著那趟去往日本的飛機,他滿臉的憂郁和悲傷,不過他感慨的應該不是姍姍帶走了他的所有,他可能現在還沒有意識到姍姍其實早已經放棄了他,他只是開始為自己的未來擔憂,像這個年齡所有的青年人一樣。
? ? ? ? ? ? ? ? ? ? ? ?(二)
那天晚上值班的只有小麗和昌吉,小麗就像是一個剛出閨閣的少女一樣,有點不符合這個年齡的一些羞澀。客人走完后,就只剩下傳菜間里的幾筐未洗的餐具。小麗在上面三樓的包間收拾,板娘這個時候也已經離店了,昌吉借著幫小麗搬運餐具的借口跑去三樓。在那燈光昏黃暗淡的包間,一男一女背對著各自收拾著,只是都故意放緩了速度,他們的呼吸都已經開始不自然起來。小麗正在刮轉盤的時候,昌吉走到她跟前借著擦拭轉盤的瞬間故意碰了小麗的手,在小麗躲閃的瞬間一下子將她抓起。小麗這個時候慌張的趕緊跑下去了傳菜間洗餐具,她洗的速度比往日都快,她都已經將所有都洗完了還沒見昌吉下來,她不敢再上三樓去,就一直在下面等著昌吉,時間就這樣一秒一秒過去,眼看就快要11點了,她忍不住跑去喊昌吉,她站在樓道上喊,只聽見昌吉坐在包間里很悠閑的回了一句“急什么啊,跟我呆在一起不好嗎?”。“快走了,一會宿舍門都進不去了,你不走我先走了”。這個時候他們才進去試衣間換了衣服離開了。
走在路上的時候趁說說笑笑的瞬間昌吉把手搭在了小麗的肩上,小麗剛開始覺得很不自在,只是她也沒有拒絕,反而感覺一天的疲勞都消逝了好多。她有那么一瞬間的意識想要完完全全的靠在這個寬闊的懷里,只不過那僅有的一絲清醒讓她不敢這樣做。昌吉把她送到了宿舍樓下。
回到宿舍,她開心的給一個學姐說“一個帥哥送我回來的哦,我還加她微信了呢”,沒想到第二天就傳遍了整個店,也傳到了昌吉的耳朵里。第二天她便不敢再抬頭看昌吉。站位的時候昌吉故意站在小麗的邊上在她耳邊輕聲的說了一句“聽說你覺得我很帥啊”,小麗突然就漲紅了臉。這個時候有客人來,昌吉送客人上樓的時候還對著小麗做了一個飛吻的動作。小麗從來沒有經歷過這些男女之間的小情小愛,她完全不知道怎么辦,感覺自己的世界都要變了,立馬跑去找學姐,說“怎么辦,怎么辦,感覺我要攤上事了,他居然,他居然,他居然給我做了這個動作”。整個人緊張的感覺就像明天就要結婚了一樣。這個小女生,太容易被騙了吧,心里在想著。其實昌吉最起碼讓她開始接觸男生這種生物,但也把握好度,不要讓這么單純的小姑娘真的動了情。
? ? ? ? ? ? ? ? ? ? ? ? ? ? ?(三)
快要開學的時候,打算下了班一起去吃燒烤。可是一切都收拾好后,卻不知道阿利去了哪,監控器里也看不到他,我們從一樓到三樓喊了個遍,都沒有人回應。于叔從傳呼機里讓我去試衣間看一看,從我現在的位置到試衣間是一個黑乎乎的走廊,我總是覺得有些詭異,在這個將要離開的前一天晚上,我踉踉蹌蹌的往前面走著,手里緊握著傳呼機,走到門前,我先是大喊了幾聲他的名字,卻沒人吭聲,我當時特別擔心真的是出了什么事,只覺得這個夜晚有些恐怖滲人。越想越害怕,便又跑下樓去。當全體人員都開始緊張的時候,阿利出現了,我們看他從三樓下來,都驚呆了。“我們為了找你,都差點要拆房子了,你在哪呀”。原來他從一個包間的窗戶上跳下去站在門廊頂上,偷偷躲在那里抽煙,順便在離開之前再看一看這里周圍的環境。
那一晚,喝的都有些醉,眼光隨著五光十色的燈光搖晃迷離。那是我第一次喝酒,卻一點也不畏懼,沒有了剛開始的扭扭捏捏。當時4瓶已經下肚后,身體也并沒有什么反應,但是阿利卻勸我不要再喝,“都是套路,記住,別再喝了啊”。他借著讓我陪他去上廁所的功夫,顫顫巍巍的給他拖到樓上,其實這個時候的我走路也已經有些搖晃了,他給我說了一些平時都不會說的話,他從來都沒有無視過我,只可惜明天他就要走了。
這一晚很多人都哭了,吃完飯后已經是凌晨一兩點,街上過往的多是出租車和滴滴。我們坐在路邊,很多人難受的直往草坪里吐,阿利直接躺在了大馬路邊,他們一部分人由于要照顧已經不清醒的一些人,先打車回去了,而我們幾個卻想要走著回去。凌晨的街道的確另有一番味道,在這個點路邊的一間特別破舊的超市居然還開著門,老板留著長胡子,坐在那里看著很小的老舊電視,燈光很昏黃,買了幾瓶飲料。
我們到了宿舍樓下,舍管阿姨5點多才給開門,于是我們就坐在門口的石階上一直等到了舍管阿姨把門打開。到了宿舍臉都來不及洗就躺在床上開始睡覺,其實這個時候其他人都已經要收拾收拾上班了,我也抓緊這個時間想補點覺,其實起來的時候發覺小腿肌肉疼的厲害,感覺都已經要喪失知覺,抬都抬不起來,應該是酒后產生的作用。還要上最后的一天班,今天上班的心情都跟以往不太一樣,很想珍惜在這里最后的日子。
依舊是站在吧臺旁邊站位,空調的涼風正好對著我,臂上的皮膚滿是顆顆粒粒的雞皮疙瘩,用手摸索著,期盼著能夠擦出一些熱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