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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閱讀帶給我的感受,心潮澎湃之余,一直思考這篇文章的題目,不知如何定義更為貼切?沒想到在書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尼瑪”來自藏語,意為“太陽”;“哈達布和”來自蒙古語,意為“堅實的巖石”。聯想到偉大強盛的祖國,聯想到尼瑪老人、哈達布和,聯想到愛琴以及許許多多扎根邊疆,默默奉獻的中華兒女,他(她)們,何嘗不是戈壁上,無數亮晶晶的“堅硬的巖石”之一呢?
——題記
初識白愛琴,是從她的詩歌開始的。愛琴共出版了兩本詩集,分別是《若輕的玄機》和《日常的河流》(雙語版)。她的詩歌深邃凝練,韻意豐富,有詩的跳躍、詩的優美,以及大漠戈壁寬廣灑脫的氣息。
去年八月底,愛琴第一部長篇報告文學《護邊額吉》,喜獲內蒙古自治區第十五屆精神文明建設“五個一工程獎”,在相關領域及阿拉善盟掀起不小轟動。我和愛琴交往并不深,作為家鄉人,看到她在文學路上飛奔前行,并且有了豐碩成果,由衷為她祝福和驕傲。
《護邊額吉》共計21 萬字,分7個章節,41個小故事,285頁及部分彩色插圖,濃縮了北疆楷模尼瑪老人,在阿右旗塔木素蘇木恩格日烏蘇嘎查45.25公里的中蒙邊境線上,迎風冒雪,戍邊、護邊五十余年的感人故事。愛琴在阿右旗生活工作的切身體驗,給這部報告文學注入流動不息的熱血,使作品更加真實、鮮活和豐滿。當我再次捧起它閱讀它,那些讓人牽腸掛肚、感同身受的故事情節,那些熟悉的戈壁風貌和生活場景,仍然讓我難抑內心的波動和滿臉的熱淚。
尼瑪老人最初的家園布日德,離塔木素蘇木僅僅15公里。六十年代末,我出生在塔木素蘇木,直到10歲時離開。那里的惡劣氣候和荒蕪蒼涼的地貌,如刀刻般銘記在我的心里。兒時的我知道邊境線上有民兵點和巡邏民兵,聽父母講過抓特務的故事,還知道父親也是辨認各種蹤跡的高手。那里的人,大多數因為長期飲用苦咸水,導致滿口都是發黃發黑的牙齒,當然包括幼小的我。那時的塔木素,除了一小片房屋及樹木外,就是茫茫戈壁和連綿沙漠,以及遠處鐵青色丘陵和山脈。交通落后,物質貧匱,一年里見不到多少雨水,也從未見過香蕉和雪糕,羊拐和戈壁石子,就是童年最好的玩具。而遮天蔽日的沙塵暴,就像家常便飯,時不時就滾滾而來。幾百公里之外的恩格日烏蘇,更是苦寒之地,自然條件的惡劣,物質生活的極度匱乏,根本讓人無法想象。
都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1971年,人們的思想觀念還是非常保守的, 25歲,更是如花似錦的年齡,許多人還未脫離父母的肩膀。但彼時25歲的尼瑪,卻做出與常人截然不同的選擇。她帶著老額吉、弟弟和三歲的兒子哈達布和,卷起氈房,趕著畜群,勇赴恩格日烏蘇嘎查,挑起守護邊疆的重任。正如愛琴所言,尼瑪老人一次選擇,一生守護。
愛琴在整個敘述中,拋卻了贅述和冗長,用真實誠懇的記錄,清晰凝練的筆觸,客觀還原了尼瑪老人平凡又偉大的戍邊歲月。從細碎的日常生活入筆,捕捉樸素鮮亮的煙火細節,刻畫了平凡生活中的尼瑪老人,傾畢生之力,護衛邊境線的英雄形象。不但具有報告文學真人真事的寫作特征,又有詩性的語言和詩意的浪漫,還有小說情節的引人入勝和動人心魄。愛琴依托自己多年的文學沉淀,游刃有余地將這三者結合于書中,將英雄形象較全面地展現給廣大讀者。
從25歲的尼瑪起筆,寫到年近八旬的尼瑪老人和大國小家;從46年前,尼瑪老人為參加入黨宣誓儀式,騎了三天駱駝趕到曾經的家園布日德,到現在每月讓哈達布和開車送她去參加主題黨日活動;從哈達布和三歲開始,寫到五十多歲的他和他的妻兒;從尼瑪家住蒙古包、土坯房到整套磚瓦房;從燒柴燒駝糞、點煤油燈到風力發電機的安裝使用;從步行、騎駱駝和騎摩托車巡邊,到手機以及堡壘戶巡邏管理系統APP的應用。愛琴收集整理了跨越半個多世紀的人物線索、時間線索、故事線索和生活線索,隔著語言交流的不暢,把尼瑪一家人艱辛困苦、光榮與夢想交織的戍邊歲月描寫得涇渭分明、淋漓盡致,字句里滿是發自肺腑的真心、真情和真感。
這本書中涉及眾多的社會歷史事件,背景復雜,年代久遠,要想真實還原之前的原貌,不僅需要多次穿越千里戈壁,去尼瑪老人家采訪,多方位聯系當時的親歷者、知情者,還要查閱大量社會歷史資料來梳理取舍。顯然,愛琴在這方面做了扎實深厚的功課。
寫黑塵暴一章,愛琴并不說尼瑪老人,而是先描寫沙塵暴襲擊時的前、中、后的樣子,章末,巧妙一筆說:“每一次,尼瑪都身歷其中。”寫作手法可謂言簡意賅,不落俗套。愛琴通過哈達布和,聯系到了當年在恩格日烏蘇駐防,現在呼倫貝爾鄂溫克旗工作的邊防戰士安寶柱。通過安寶柱的回憶,增強了以事實為依據,以情動人的效果,具有現實教育意義。
文學寫作,是一件需要傾情傾力投入的工作,用心投入,作品才會動人、動情。相信愛琴在創作過程中,始終忍受巨大的情感煎熬,心貼著尼瑪老人和漫長的戈壁邊境線,又時不時地壓抑那些滲透血脈的深情,將自己抽離出來,以旁觀者冷靜的角度,更好地遵循、踐行報告文學客觀真實的原則。
戈壁上的每一粒沙、每一塊石頭都是有感情的,每峰駱駝和每只羊,都有自己的名字和出生時間,它們用一生的時間陪伴主人。愛琴寫尼瑪老人家的駱駝、羊群和黑貝,寫戈壁上不時竄來的狼群和狐貍,寫接羔、馴駝、剪羊毛等牧區生活的細節。所有這些,描寫得細膩、生動又準確,都是我小時候牧區生活體驗的印證。她寫陪伴了尼瑪老人25年的駱駝哈如拉,寫陪伴孫子寶泉的小山羊直到老去,讓讀者跟著她的文字,走進尼瑪老人的故事中,去惋惜、去心疼,去流淚。
眼前,仿佛時空交錯。穿越無數個茫茫夜色,一個單薄、柔美的身影,無數次義無反顧地,奔向千里之外蒼茫遼闊的中蒙邊境線。她頭頂烈日,身披風沙,在幾十年的戍邊歲月中,叩問過戈壁的每一塊石頭,丈量過戈壁的每一寸邊境線。她孤單且佝僂的背影里,寫滿堅定、執著和對祖國邊疆的無限熱愛。
荒野如無邊無際的大海,尼瑪老人在其中,那么渺小,又那么高大。在《時光的深處》這一章,愛琴寫道:“人的絕境不是生存的絕境,而是精神的絕境。”是的,這是信念的力量,精神的力量。回望祖國歷史發展的長河,有誰不深以為然呢?
在《沙暴孤島》里,愛琴說:“風從遙遠的戈壁吹來,尼瑪的眼迷了一下,她側身讓風經過。”生活的氣息如血脈一樣相通,如果沒有戈壁生活的切身體會,沒有經過沙塵暴的肆虐橫行,是無法寫出這樣深刻形象的戈壁場景的。
我想,《護邊額吉》不只是文學的傳播,更是一次精神文明的傳播,一次用實際行動踐行責任與擔當使命的傳播。阿右旗旗府所在地巴丹吉林鎮,離恩格日烏蘇嘎查六百多公里。2019年至2020年,愛琴先后數次去尼瑪老人家采訪。在人煙稀少的邊境線上,她和尼瑪一家人同吃同住同生活,但是全書所有章節中,沒有一處寫她采訪時,舟車勞頓的艱辛和遇到的困難。她勤奮務實,挑燈夜戰,歷時八個月,完成《護邊額吉》,讓尼瑪老人的英雄事跡,傳遍華夏大地。
愛琴是專職作家、詩人,中國文藝志愿者協會會員、內蒙古作家協會會員、阿拉善盟作家協會副主席、阿拉善右旗文聯黨支部書記。今年6月15日,她作為阿拉善盟7位文聯代表之一,赴呼和浩特參加了內蒙古文聯第九次代表大會。祝福她在文學道路上,越走越遠,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