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立冬,是你走的第7個年頭,也是你的生日,你還好嗎?奶奶。
廣州的天氣雖暖和,可心里有點(diǎn)低落。
奶奶育4男4女,每一個孩子都懂禮貌。吃飯時,凳子高低不同,圍著桌子,8個人靜靜地等著爺爺說可以吃飯了,才緩緩動筷子,不爭不搶,不吵不鬧。
這時常是飯桌上很溫馨的一個故事。
家里比較窮,大個的沒機(jī)會上學(xué),不得不上山割豬草,掙點(diǎn)小錢,給家里分擔(dān),讓小的上學(xué);爺爺也只有上山鋤木頭,擔(dān)柴去賣,走很遠(yuǎn)的路;奶奶念經(jīng)掙得小米養(yǎng)家。
熬過了最苦的日子,“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夙愿終于實現(xiàn),本該享一點(diǎn)清福,嘗生活的甜頭,而你卻早早地離開。
你知道嗎?你走的那天,我們正在參加高考模擬考,接到班主任轉(zhuǎn)告,你奶奶走了。我很鎮(zhèn)定自若地假裝說:沒事。
跑出教室,直奔電話亭,撥打137的電話,還沒輸完號碼就掛掉,我知道,接電話的人不是你,我再也聽不到你的聲音,再也聽不到你的叮嚀,仿佛世界僅剩下一個孤獨(dú)的我。沒想到,見你最后一面竟是,爺爺用電瓶車載著你安靜地說:坐穩(wěn)了,我?guī)闳タ床 D銈冞h(yuǎn)去的背影,漸行漸遠(yuǎn)。
當(dāng)晚回到深巷的老房子,氣氛凄涼。
十姑深情地抱著你,始終不愿把你安放在冷清清的棺材里,嘗試著慟哭喚醒你。
四姑撕心裂肺地哭喊著:以后回家,我喊誰為媽?
爸爸他們,不出聲,只是把頭轉(zhuǎn)向墻面,默默地擦拭眼淚。
流出的眼淚,滴在剛刷墨水的棺材上,顏色變淡、變淺。爺爺躺在床上,怎么勸都不起來吃飯,飯熱了一遍又一遍,只說:難受,吃不下。”當(dāng)晚,大人們都去廳堂守著奶奶的靈柩,我就留在家里陪爺爺,爺爺哭了好幾次,我勸不動,只好打電話叫十姑他們下來安慰。十姑抱著爺爺?shù)念^在懷里,像是在哄著小孩,卻又控制不住情緒的說道:“爸,你就讓我媽安心的睡一覺吧!”
我跑出門外,靠著鐵門,聽著寒風(fēng),呼呼地吹著山上的柏樹;一群群白鶴啊啊啊地飛過,留下一串串傷心地慘叫。
第二天醒來,我們一直希望昨天的一切都是一個夢,希望今天奶奶能回到我們眼前說:我來看你了。
可最終你還是走了。
爺爺仍像個小孩,無論一個個子女,一個個外孫地安撫,勸說,他還是不愿吃一粒米。我們很怕世上存在蝴蝶命:太相愛的兩個人,始終會一起走。直到十一嬸從廣州趕回來后才能勸動他吃一小口的飯。
那一周,只要說出“爺爺”兩個字,心里特別的難受。覺得他比逝去的人更可憐,更需要保護(hù)。
直到第三天,才安葬奶奶。家里來了許多送你最后一程的客人,棺材前的香爐一直火旺,照亮著天堂的路,我們追悼,我們默哀,一切尤為莊重。
當(dāng)一個人出現(xiàn)在你的夢里的時候,是因為她想你了。
我很相信托夢這件事
你時常走進(jìn)我的夢,夢里你躺在木板上,緊緊地拉住我的手,說這床太小,睡著不舒服,原來是剛做的棺材太小,讓你不適應(yīng);夢里你說,喜歡喝鱉湯,原來生前十姑有給你煲過湯。夢里你回來了,想問問天堂是什么樣子,后來醒了;夢里你說,人走了,狗不能走。
為了讓爺爺離開傷心落淚的老房子,也恰好叔叔家裝修,爸爸,伯父,爺爺來到了廣州。村里沒人,只好把狗送到縣城養(yǎng)著。周末回到家里,先找狗,我找遍了各個房間,在樓頂也沒找到。我很斷言:狗走丟了。馬上跑去菜市場尋找,走在大街上左顧右盼,神態(tài)慌張,像丟了魂似的,希望能找到身上有塊疤,白色的狗;打電話回村里問問鄰居,是否看到狗跑回去。很絕望,回家躺在床上,眼淚直流。
媽媽晚上收工回來,說:狗兩天前就走丟了。難過之后,還是不想放棄找到他的希望。晚上在街上,拿著鑰匙互相碰撞,希望發(fā)出的聲音能引起它嘶啞的鳴叫。最終還是沒結(jié)果,晚上做了夢,夢見狗咬著我的褲腳讓我牽著他去撒尿,也夢見他被一群人宰了,后來我才知道媽媽把狗放出去撒尿才走丟的。
那是我們家養(yǎng)了12年的狗,那是你走后一個星期就走丟的狗。
自從狗狗走丟后,家里失財,姐姐在公交上錢包被偷。
按照習(xí)俗,你走后第一個月,家人都會在飯桌上給你留座位,給你盛飯,夾菜。我也在學(xué)校給你留了一份,你嘗到了嗎?
你走后,家里相傳一句話:過了十年,我們就輕松了。
是啊,你走了7年,大家咬牙挺過了艱難的日子。
現(xiàn)在十叔在學(xué)校任副校長,十姑在她想在的小學(xué)教書,韋六妹是合肥工業(yè)大學(xué)的保送研究生,三老表在東北讀大學(xué),一直想留在你身邊給你挑水的韋五妹,五姐和我在廣州打拼。
如果你看到這篇文字,能回到我夢里嗎?我知道你想我們了,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