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小時候,小學二年級吧。班里轉入一個男生,圓臉,有疤,鼻涕,灰,有點臟,劉爽。
后來聽說他媽在我們生活區門口開饅頭房。一個門口擺著大竹筐賣饅頭花卷,門頭不大,往里看有點黑的地方。
忘了怎么樣,我和劉爽成為朋友。現在想起來,我大概一直對身邊出現的(我自認為)弱勢的人充滿好奇,我渴望自己可以融入他們的生活,了解他們的故事,或許我們有很多話題可以聊呢。
我跟他去他們店面二樓,二樓的窗戶是藍色的,整個二樓彌漫著一股有點難聞的味道,但我沒有表現出來,怕傷害這個或許和我一樣敏感的新朋友的自尊。
二樓也沒有什么好玩的,面粉,大機器,油漬,陳年老灰。我們在那兒寫作業,他學習不好,他媽媽笑著讓我多幫幫他。
后來又去那兒玩了幾次,他給我噴不知道誰的香水,香氣有點刺鼻,但我還是沒有說,還有摩絲,應該是摩絲吧,我是短發,抹上之后像很久沒有洗過頭一樣。我倆笑,沒有其他可以玩的,什么都變得好玩。
再后來有一天我回家,后媽說我天天去小男孩兒家里弄的熏死人,問我想干什么。是不是哪天人家給你噴上藥,把你賣了就好了。
我沒想過這么多,我只覺得那是朋友。他們對我都很客氣。
后媽把這事兒告訴奶奶,周末我去了奶奶家,奶奶也吵我,那種看一事無成百無一用的孩子一樣的眼神,讓我別去跟他玩兒,小男孩兒,賣饅頭的,把你賣了…
后來我還偷偷去玩了幾次,就是玩,我好奇他們的生活,雖然融入不了,但是多了解一些總是滿足的。
接下來我就記不清了,他好像是轉學了,也好像是輟學了,他們家的饅頭房也在我上學放學路上慢慢變成了別人的店鋪。
初中有一次和表弟聊天,他一臉怪笑問了我一句,你還和那個賣饅頭的同學玩兒么?聽說他還給你噴香水。又忘了我怎么回答的。只記得很討厭后媽和奶奶的嘴,到處說。
突然想起來那個叫劉爽的男生,專門下了一個簡書。
不想知道后媽和奶奶為什么把人想的那么壞,賣饅頭也是靠勞動靠努力賺錢,賣饅頭的孩子也只是個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