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一聲清脆,環顧四周,明明沒有什么東西摔碎啊,大家手中的茶杯也都好好的握在手中,除了主座上的那一位。空氣凝結,還是蓉蓉打破了僵局:“師父最近偶感風寒,身體有些不適,想必是一時手滑了。”
婠婠笑而不語,倒是自家夫君趕忙關切道:“師父要保重身體啊,切不可太過操勞。”婠婠唏噓不已,只聽過有其父必有其子,這算是有其師必有其徒么,這遲鈍之處竟一脈相承。關心完師父還不忘關心一下自己的小姨子:“這些拜帖都是給蓉蓉的?岳父知道么?”
“蓉蓉收拜帖,又不是父君收拜帖,他知道做什么?再說了,父君同娘親整日在碧海蒼靈纏綿繾綣,哪里顧得了咱們?”婠婠覺得有些好笑,想當初父君對疊風這女婿是千萬般挑剔,時移世易,他們之間倒還有了秘密。某次家宴兩個人關起門來不知道說了些什么,事后任她怎么問跌風就是不開口,說是答應了岳父,既是君子協定便不能對旁人吐露半分,就連妻子也不行。不過呢,疊風哪里是婠婠的對手,云里來霧里去,最終啊還是套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父君是擔心自己的小女兒,得防范著哪個不要命的小兔崽子打蓉蓉的主意,疊風出自昆侖虛,雖然同婠婠長居西海,可消息還是很靈通的。好在呢三千年來倒也相安無事,父君呢如今看起這女婿也就順眼了一丟丟。
“咱們還是該同父君說一聲的好。”疊風還是有些憂心,別的不說,自家岳父是個女兒奴這事兒他可是一清二楚。“你呀就別操心了,我這也是替父君和蓉蓉著想嘛,若是以父君的擇婿標準啊,蓉蓉估計永遠都嫁不出去了,先收拜帖而已,又沒說馬上要嫁,也沒有要先斬后奏的意思,早些挑選也好,挑個幾萬年說不定啊會有那么一個兩個的能入了父君的法眼。”
疊風以為這話倒是有些道理,若是以岳父的標準,他這小妹啊估計是要孤獨終老的,卻還是補了一句:“那小妹的意思呢?畢竟是小妹的事,婠婠你不可擅作主張。”“這你就更不用操心了,我們白家的女兒不愿做的事誰也勉強不了。蓉蓉,這些拜帖呢我都替你篩選了一遍了,有幾個不錯的呢,我都一一做了標記。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剩下的你就慢慢篩選吧?”
聞言,墨淵心道:收拜帖之事絕非婠婠擅作主張,反倒是蓉蓉有意而為之。她如此大費周章,莫非是為了那個人?“那我就多謝姐姐了,不過要勞煩姐夫幫我送到房中去,待我仔仔細細的研究研究。”蓉蓉親昵的挽住婠婠的胳膊,一雙姐妹花一唱一和很是默契。支走了疊風后婠婠又向墨淵道:“蓉蓉之事,還要勞煩上神多費心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嘛,若是有合適的人選呢,幫著留意留意。”瞧著臉色不怎么好看戰神,心有靈犀的姐妹二人心中隔空擊掌,認為此戰委實打的漂亮。
往后的昆侖虛熱鬧非凡,送拜帖和禮物之人絡繹不絕,蓉蓉呢干脆在院里的拂曉亭中設了張桌案,擺上茶水點心,方便會客。這拂曉亭呢,不偏不倚,正對著墨淵的寢殿,若是有心啊,只需打開一小逢窗戶,拂曉亭內發生的一切呢便可一覽無余。當然,向來光明磊落的天族戰神,定是不會干這種偷窺她人隱私之事,所以呢自那日起墨淵的窗門也是一味的緊鎖著,從未打開來過。只是聽奉茶的小童子說起,戰神最近時常手滑,茶杯倒是又摔碎了不少。這一日的這位貴客是為故人,就是那曾為她作畫的她親姐夫的表弟——東海二皇子御風。既然承了人家的情,自是要以禮相待的,這御風少年英雄,生的一表人才,常年游歷四方,在年輕一輩的神仙中也算得上是見多識廣,風趣幽默,二人聊得也頗為投緣。不知怎的就聊起了某仙鄉的一個傳說,傳聞女子掌心若是有朱砂痣便是姻緣美滿的命格,正巧呢蓉蓉手心也有一顆朱砂痣,做神仙的嘛,也不拘泥于那些個小節,御風提出來要替她瞧瞧的時候,她便伸出手來讓他瞧瞧。人家君子坦蕩蕩,她又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果真是顆朱砂痣,不知將來誰那么有福氣,能成了你的如意郎君,真是……”
話音未落,墨淵便黑著臉杵在御風身后一言不發,臉色那叫一個難看啊,目光死死的盯著男子握住蓉蓉的那只手,周遭的空氣都冷了三分。蓉蓉試圖打破尷尬:“咳咳……我來介紹,這是我師父,墨淵上神,這位是東海二皇子御風。”
“御風拜見墨淵上神,方才沒住到上神在此處,真是失禮了。”拱手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大禮,這位戰神御風倒是第一次見,從前只是聽表哥說起過,說是一位隨和豁達的尊神。可就是這一位傳聞中性子溫和的尊神下一秒就毫無風度的緊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恨不得要將他碎尸萬段一般,御風有些吃不消,額上滲出薄汗。蓉蓉也嚇了一跳,連忙阻止道:“你快松開,你這是做什么?”
“怎么,你心疼了?”怒火中燒的墨淵咬牙切齒的道,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暗中觀察,前面來的那些個公子哥雖然她都一一接待了,卻都是分寸得當,雖然他心里不痛快,但委實也沒什么立場阻止。可今日這小子竟然牽了她的手,再顧不得什么禮法身份、該與不該,他就是忍不了。原來這就是那不知天高地厚送畫給她的臭小子,心中的怒火燒得更旺。
“你快松開,人家手都快被你捏斷了。”蓉蓉也有些生氣,這是唱的哪一出啊,這些時日他都閉門不出,她大張旗鼓的收拜帖相親他也無動于衷,這會兒又醋了,誠然他為她吃醋,她很歡喜,可也不能把人家手給弄斷了呀,那怎么收場。墨淵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蓉蓉使勁兒想要掰開他的手指,卻是徒勞無功,第一次不顧旁人在場叫了他的名字:“墨淵,你快放開。”聽到她喚自己的名字,墨淵找回了一絲理智,松開了手嘆了口氣道:“你跟我走,我有話和你說。”
明明說有話要說的那個人,等真跟他回到了房內卻又一言不發,只是沉著臉盯著她,氣不打一出來的蓉蓉抱怨道:“你要說什么快說,說完我還得出去看看。”卻不想這一句又激怒了墨淵,上千攥住她的手腕道:“你要出去做什么,還要去找那個小白臉?”
這一句倒是歪打正著,一副醋到極致的模樣叫蓉蓉心情好了不少。語氣軟了下來,多了幾分嬌嗔道:“你把人家胳膊都快擰折了,我不得出去幫你道個歉陪不是,替人家上個藥什么的嗎?”
“不準去,我不準你碰他。”一提起那家伙墨淵只覺得胸口怒火難平。“為什么?你有沒有禮貌啊,人家過門就是客,你不以禮相待反而出手傷人,天下間哪有這樣的道理?你戰神放不下面子,我代你賠禮道歉你也不愿意,那你想怎么樣嘛!”“差人打發他走就是,反正你就是不準碰他,男女授受不親。”此時的墨淵倒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
“是么,男女授受不親,那你現在不清不楚的抓住我的手又算什么?”蓉蓉傲嬌的道。
“我……那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我怎么看不出來。”
“我是你師父。”這話剛出口,墨淵就后悔了,他想說的明明就不是這樣的。
“是么?那你這師父管得可有點多啊,莫不是連我要見什么人,同什么人交往都要一一向您請示?還有敢問師父說完了沒,說完了那徒兒就先告退了。”蓉蓉出言譏諷道。
“蓉蓉,別這樣,你不要走。”語氣里有些蒼涼,垂下眼眸道:“是他么?他就是你的心上人嗎?”前一秒還在生氣的蓉蓉此刻卻又有些心疼,如此驕傲的他竟失落到這般田地,誠心誠意的答道:“不是。”
“不是,既然不是,那你為什么讓他碰你的手?”蓉蓉覺得這一根筋的戰神的吃起醋來也忒陰晴不定了,一句話里,前半部分還略帶欣喜,后半部分卻又染上了怒意。
“碰一下手怎么了,你還把我看光光了呢,咱們不也沒什么特殊的關系嘛!你這幅模樣哪里像人家師父,倒像是個吃醋的丈夫。”蓉蓉不樂意的嘟起了小嘴,感嘆道怎么想聽他說句喜歡她就那么難呢。
被說中了心事的戰神臉紅到了耳朵根子,膽子卻也大起了幾分,既然都有過肌膚之親了,那么他接下來的動作也算不得什么,將她圈在身前道:“我不準你再收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