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跑步完,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九點半了,有人在QQ上找我。
“什么事?”我回道。
找我的是一個女生,她給我發過兩條消息,不過我都不在。
她說:“我看過你幫別人寫的文章,能不能請你也幫我寫一寫我的過去?”
這件事不是很難,而且我最近開學,也有時間,于是點頭應允。
她說:“故事有點短,可能不好看。”
其實,誰又在乎故事好看不好看呢?就算沒有人看我還是會幫你把你想說的話一點一滴的都寫出來。
就像是一個樹洞。
于是,她就在屏幕的另一頭慢慢說,文字如潺潺流水,不經意間已經花香盈滿心頭。
在她洋洋灑灑的敘述中,我的腦海里漸漸勾勒出一幅畫面,長長的小路上,一個男生喜歡著一個女生,一個女生喜歡著一個男生,他們騎著單車在月光下慢慢前行。
風很淡。云很輕,他哼著一首簡單的歌,跟在女生身后,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
女生慢慢的前行,心里很踏實,她心里什么都明白,就算不用回頭,他也一定在身后。
那是什么時候喜歡上他的呢?
她想了想,其實那個時候也說不上喜歡,就是兩個人走在一起,路邊有螢火蟲羞澀的閃光,連星星都是閃亮的的。
那一刻,多美好啊。
她說,我用了很久很久來回憶那一段時間,又用了很長很長的時間蘇醒,每一次的回憶對我來說,都像是重新活過了那段歲月。
“后來呢?”我問道。
她的手停在鍵盤上,又是很久很久,她打字過來:“他喜歡上別人了。”
我沉默了。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莫過于此。
她說,他喜歡上別人了。
她的語氣很平淡,就像是再說一件與自己不相干的事。
她說:“我曾經那么那么認真的喜歡過他,他怎么可以喜歡上別人,他怎么能喜歡上別人?”
后來她又說:“怎么不可以呢?我當時還是太天真了。”
大四畢了業,兩個人住在一起。
那是很特殊的一天,因為過了這一天,第二天就是她的生日,她在商場里買了禮物,拿著一個很大的蛋糕站在門口,天陰陰的好像要下雨了,她不想打車,想讓男生來接她。
給他打電話,他說:“打車回來吧,我這里還有事。”
她說:“雨太大了,你就不能來接我一下么?”
他說:“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打車回來不就完了?”
完了他又補充了一句:“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矯情了?”
一句矯情突然讓她的心里疼了一下。
原來,這竟是她矯情了。
以前大學門口積了水,是他背著她,從門口到食堂,從食堂到宿舍,一步一步,跨越了整個大學四年。
那個時候她真的很幸福。
可現在……
她默默地掛斷了電話,自己站在商場門口,看著磅礴大雨從天而降,一瞬間整個世界被雨幕隔離,偌大的商場此刻空空蕩蕩,周圍靜的有些難過。
一個人下雨的時候,總是有些孤獨。
那一日,她自己等雨停了以后回的家,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九點,她默默吃完了一人份的飯菜,把蛋糕放在冰箱里。
第二天早上,他依舊沒有回來。
他在做什么?
她打個電話,嘟嘟聲劃過天空,卻沒有到達另一個人的手里。
她躺在沙發上不想動。
很多人都這樣,自己一個人在家,連飯都懶得做,做多了吃不掉,做少了,又懶得動那些鍋碗瓢盆。
她把蛋糕打開,平平整整的放在桌子上,插上蠟燭,想要對自己說一聲生日快樂。
這樣看起來她的生日過的還蠻不錯的。
可還是有些悲傷的情愫慢慢侵染了整個房間。
她靜靜的面對著巨大的落地窗,看著太陽從一邊滑到另一邊,直到火紅的夕陽落在眼里,她才驚覺已經到了傍晚,打開手機,刺眼的通話記錄停留在昨天。
她把手機扔到沙發上,想去臥室睡一會。
電話突然響起來了。
她又光著腳跑回來,手忙腳亂的接通電話,滿心期待。
“你在家嗎?幫我去拿下快遞吧。”
他說:“什么?”
他有重復了一句:“幫我拿快遞。”
她拿著電話,愣住了,滿心歡喜剎那間變成了死灰,她拿著手機頓了很長時間,他很給她解釋,我現在有事忙不開身,我如何如何,公司的事如何如何....
她說:“今天我生日了。”
電話里喋喋不休的聲音突然一頓,過了一會,他說:“生日快樂哈。”
這是她自己單獨過的第二個生日,從以前的生日大餐到只有一個生日蛋糕,最后變成了一句生日祝福,她不知道滾滾的時光在這里面發揮了多少作用,只知道,某些東西在不經意間,走遠了。
她只是想要一句簡單的話語,現實卻給了她當頭一擊。
她問:“你回來么?”
他說:“我有事。”
她掛掉了電話。
她知道他去哪了,她拿蛋糕的時候,對面是一個游樂場,他和公司的一個新同事在門口排隊。
掛斷電話的在那一瞬間她感覺心死如灰,她倒掉了所有的蛋糕,仔仔細細的擦完了所有的桌子,然后躺在床上,抱著一只輕松熊,默默地流淚。
她很努力的想要維持這一段感情,可是到最后才發現,原來這段感情早就破裂了。
“我也不想他真的為自己做些什么,只是乞來的祝福,真的很沒意思。”
“那你還喜歡他嗎?”
她沒有再回我,這段話也就到這了。
我看過一篇文章,說一個人的喜歡只能維持兩個月,如果兩個月之后,他還喜歡那個人的話,那就不單單是喜歡了,而是一種愛了。
那你能拍著胸脯保證你愛身邊人么?
有些人甚至連喜歡都算不上吧。
可我想這個男生也不見得是喜歡吧,只是她的美剛好激發起他藏在皮囊下的一種原始沖動。
等沖動消失的那一天,也就是他離開的那一天。
她說,我也不怨他,我們都有錯,我們就像冬天里的兩只刺猬,靠的太近被對方刺得遍體鱗傷,靠的太遠又被寒風吹得瑟瑟發抖,等到我們距離調整到不遠不近的時候,我們又互相厭倦了對方。
所以,他們誰都沒有期待對方先說出那聲對不起。
你的矯情,我的濫情,都葬送在那些不安的夜,喝醉的酒,哭泣的淚里面。
你會難受嗎?
你會哭泣嗎?
你會在那些夜里想起那些相擁而眠說過的話嗎?
他的出軌終于東窗事發,面對三個人互相面對的窘境,她表現得十分淡然,他點著一顆煙說,對,你說的對,不過事情都到這了,咱們好聚好散行不行?撕破臉誰都不好看!
那個女孩挺著大肚子挽著他的手站在一邊,眼睛里滿是笑意。
她說:“那個女孩出現的時候,我就什么懂了,那些年的夜不歸宿,那些年的漠不關心,在一瞬間,統統有了答案。”
臨走之前,她拉著銀色的箱子坐在門口,靜靜的等著出租車,鐵門哐當一聲,仿佛醍醐灌頂一般,她恍惚間,淚如雨下。
以后這個地方,她不會再來了吧。
住了那么長時間,還是得離開,可她離開了這里,她又該去哪呢?
哪里還有人收留她呢?
她還能擁入誰的懷抱呢?
她說,沒有他以后,我不再相信愛情了。
是啊,我們都不敢相信愛情了,少年時候的懵懂沖動到現在的心如死灰,人總是會變得,只不過變得多了,就越來越不認識自己了。
“我們分手吧。”他在電話里說。
她說:“哦。”
他說對不起,沒有給你想要的未來。
她說對不起,耽誤了你過去的時光。
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外面下著雨,車水馬龍里,歲月仿佛一把梭子,那么輕易的就在兩人之間劃出了一條線。
她想問他很多事,比如他們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又在什么時候決定坦白的,可她到了最后什么都沒問。
兩個人像往常那樣吃飯,吃完飯,各奔東西。
她真的很難過,站在咖啡廳前面,他提議送她回家,她說不了,我等等,等雨小點兒了,我再走。
他哦了一聲,便不再有動作。
她的表情凝固不動,看不出絲毫的變化。
那個下午,她堅強的好像一個鐵人。
可那些并沒有什么用,到了晚上,她還是會流淚,還是會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回想起過往的時光,只能一個人在夜里對著手機屏幕撕心裂肺的難過,卻死死地咬著牙不敢發出聲音。
可是她都知道,她再難過,也回不去了。
寫完這篇文以后,我拿給她看,她一頁一頁的翻著,翻到最后,A4紙上大片大片的空白,她蒼白的指尖觸碰在上面,仿佛一根針輕輕劃過過往的歲月。
是啊,本來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有什么難過的呢?
她看過了那么多的悲歡離合,到了自己身上就不行了?
她點了一杯酒,順著滾滾熱淚喝下,酸甜苦辣齊齊涌上心頭,一陣風吹來,她抱著雙臂有些冷了。
她看了看左右,身邊的人成雙成對,唯有她形單影只。
她接到他的電話,他要結婚了。
她說哦。
她撂下電話,把手機泡在杯子里,一個人對著夜景,默默坐著。
我找到她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她喝的很多,卻不醉,她說她從來就喝不醉,喝醉的那些時光,都是為了讓他送她回家。
可是他結婚了。
她說。
她又莫名的笑起來,淺淺的酒窩壓在精致的五官上,腮紅妖嬈的要燒起來。
她搖搖晃晃站起來,舉起手里的酒。
來吧,她說。
干了這杯酒,從此我們只字。不提愛情。
你放棄了么?
我問她。
她笑了笑,不再說話。
我們便在那一晚分開了。
后來聽說她去旅游了,看過山,看過海,看過花海,看過楓葉。
最近的消息是她去大理了,她碰到了一個酒吧老板,那個老板人胖胖的,很憨厚,把她當個寶。
她還是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就像那只老鼠,找到了自己的奶酪。
總有些愛情歷經挫折,總有些感情磕磕絆絆。
希望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