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世界相遇,我自與世界相蝕,我自不辱使命,使我與眾生相聚。
? ? ? ? ? ? ? ? ? ? ? ? ? ? ? ? ? ? ? ? ? ? ――蘇格拉底
“老板,我想我要回家了”,一個女孩站在一個正在抽煙的男人面前語氣溫和的說著,這個老板長的很像一個武打演員,很年輕。
老板扭過頭來,“丫頭,你們什么時候開學”,我笑著說,“8.21號,現在都15號了,我回家要收拾東西,去報名了”。
本來我們是8.31號開學的,只是因為家里有事,家里人讓我早點回家,所以只能此刻對這位善良的老板撒個小慌,讓他趕緊發了工資,我好撤退。
。哦,對了,我叫石雪,我是一個北方女孩,而這里并不是什么大酒店高級餐廳的,也只是北方的一個小城市,我暑假不喜歡在家里呆著,索性就出來了。
這是一個很小的面館,賣的是各類岐山面,不過別說,這個小門面,味道還是很不錯的,一個小門,里面放了幾張桌子,最里面就是廚房,外面也擺放了幾張桌子,每天會有好多人來吃飯。
今天的天氣也是額外的給力,盛夏的天氣總是讓人很煩躁,很火大,天空像掛著一團火一樣,我這個人冷一點可以,要一熱我就坐不住了。
我當時就在想,我以后要去一個全年都是冬天的地方,我記得我曾經告訴過我一個朋友,我朋友直接扔我句,“那你去南極和企鵝生活吧!”我一下就詞窮了!
我說我要回家了,這時老板,在陽光的折射下笑了,格外的亮,他坐在圓凳上,左腿踩在另外一個凳子上的角上,左肘撐在左腿上,食指和中指夾著微微燃起的煙,身子輕微側著,那冒出的白煙包圍了他的臉,他的聲音從中傳出來,“丫頭,能不能再干兩天,我這邊工資好算”。
我猶豫了一下,一副難為情的表情,告訴他,“可是……我房租到期了”,估計是老板覺得我工作能力挺強,手挺麻利的,立刻干脆的的說,“沒事,這都小事,這幾天你先住我家,和我女兒住”。
我才想起來,老板有個女兒,很可愛,她叫李靜,上小學三年級,不過我至今都不知道老板的名字,只知道他姓李。
我有天早上事情做完了時,老板就告訴我,“丫頭,我文化低,平時也沒什么時間教靜兒的學習,你去幫我看看”,我當時心理就想,我去……我文化也不高好吧。
我就特謙遜的說,“老板,您過獎了”,然后我和老板都笑了,這個老板今年就30出頭,他說,“叫什么老板,你叫我叔吧,你這個年齡叫我叔也不吃虧”,我笑著說“好的,李叔”。
這個店里總共四個人,除了老板和我還有一個年長我幾歲的哥哥,這個哥哥很冷,平時不怎么說話,難以接近。
有個老奶奶,不過老板和那哥哥對于這個老奶奶不太喜歡,老是罵她,每次一罵,嚇的我,心想,這老板改天會不會也這么罵我。
事實是我想多了,在我去犯了好幾次錯誤之后,老板都是一笑帶過,還安慰我,“丫頭,沒事,年輕人嘛,犯錯很正常”,每次當我在自己的自責中之后,老板就會用很多話去激勵我,讓我重拾信息。
做服務行業,難免要吃很多窩囊氣,有次,有個人來吃飯,臨走前,有個人不知道有沒有付錢就走,老奶奶就趕緊給我說,讓去追,結果被那人在大馬路上罵的一通狗血淋頭,結果,那人不解氣,火氣三丈的說,“走走走,要不追我去我家再取”。
我當時感覺特委屈,也許是第一次出門,沒接觸過這種事情,就哭了??蘖艘粫中囊粰M,媽的,我又沒錯,哭什么,沒出息,狠狠的鄙視了自己一頓,就去超市買了一個棒棒糖吊在嘴里,在超市逛了一圈,心情不錯,回去了又是一副笑臉。
而這個老奶奶很慈祥,她很喜歡我,沒事,就和我聊天,下班了,還拉著我和她逛超市,一邊逛還一邊講,我在一旁默默的,她給我的感覺很孩子氣,所以和她在一起逛街,我會覺得,我們兩個應該換換,我感覺我像一老奶奶。
第二天,房租到期,晚上下班,北方的夜晚還是有點冷的,我縮了縮脖子,老板用他那兩個輪子的電動車帶我和他女兒到他們家去,到了半路,他問我們兩個吃什么。
一個童稚的女聲傳出來:“爸爸,我要吃麻辣燙”,“這么晚了,吃什么麻辣燙”,“不,我就要吃”,女孩撒嬌到,這時我到坐在車上倒不知道怎么辦了,老板拿他女兒沒轍,就妥協了,我們就下車在旁邊吃了麻辣燙才回他們家了!
夜晚的路上格外的亮,確切的說應該是漂亮。到了老板家,他打開燈,我覺得好溫馨,因為他們家的燈光是有色彩的,很暖,很大,進門左手邊是客廳,右手邊是廚房,客廳對面有兩個房間,進去之后要換鞋,人本能的對于一個陌生環境有警惕感。這種感覺直到和小女孩進了她的房間才有所下降。
關上房間的門,整個人感覺如釋重負,躺在床上,只有小女孩翻著她東西的聲音,這個時候我感覺自己才回來了。
“姐姐”,我扭頭,我右手邊,靜兒拿了一本書,給我看,她說姐姐你看,我最喜歡的書,我看了一眼,安徒生童話?!敖憬悖憬?,你知道嗎,我最喜歡這本書了,我在學校,都會和我們的同學講呢,我們同學都喜歡我講的故事呢,你知道嗎……”,
我一直以為,她的話一會兒就停,誰知道她說了兩個小時,我這兩個小時插不上幾句話,我就坐在床上盤著腿,和她面對面,手撐著下巴,雙眼慢慢地有規律的一張一合,在一旁打盹了,
小家伙看我沒反應,叫了我兩聲姐姐,我一下醒了,“啊,你說”,就看她用她的小手又把我從床上拉起來,指著一排獎牌,我一看,眼大了,這小女孩畫的畫很棒啊,比我強。
想當年,我心想,我也整點文化細胞,就去買了個畫板畫畫,當我覺得我畫的還不錯,我拿給我一好朋友看時,他一邊啃著蘋果一邊說,“這個籃球畫的不錯”,我一看,丫的,我畫的是一蘋果,從此之后我就放棄了,我要當畫家的夢想,就這么在他的打擊中葬送了,買的畫板至今我也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我拿起獎杯和她的畫看了看,一副欣賞名家作品的感覺,我眼神撇過,看到她一張小臉仰起,眼睛亮閃閃的看著我,我看完之后,摸了一下她的頭,說了一句畫的很棒。
她一下就和中了彩票一樣,又蹦又跳,不一會,她的眼神又暗淡下來了,她說“姐姐,我爸爸媽媽,從來不看我的這個,我說我想畫畫,他們就給我報了一個美術班,我每次話畫的畫拿給他們看的時候,他們就看一眼,就放一邊,去忙別的事了”。
我突然挺傷感的,覺得又一孤單的小孩,希望被別人肯定,她晚上之所以這么多話,也因為平時在家里沒人和她講多少話吧,沒人聽她在學校的事情,今天剛好遇到一個傾聽者!
正在這時,我二爸打電話過來了,問我,“怎么還沒回家”我說“這兩天就回”,他說“回家說一聲,我送你回去”,我說好,就掛了電話。
我就這樣在她家過了兩天,臨走的那一晚,我可開心了,因為我又要見到我那群豬朋狗友了,想想和他們一起打鬧互損,我就覺得生活是很美好的。
“姐姐”,一道聲音拉回我的思緒,我們兩個躺在床上,我扭頭,就看見一雙大眼睛望著我,我甚至可以在她眼里看到我的倒影,我恩了一聲,她忽然聲音小小的說了一聲,“可不可以過兩天再走”。
我沒說話,伸出右手,抱了抱她,語氣溫和的說,“靜兒,你很乖,而且你畫畫很棒,所以你要繼續加油,你的爸爸媽媽平時太忙了,他們很累,你要學會體諒,你要好好學習,這樣他們才不會這么累,知道嗎?”
我感覺自己的肩膀濕了,我知道,她哭了,她還那么小,居然能體會到這種感覺,我就覺得錢這東西,真是禍害不淺。
那晚,她和我講了好多東西,我不知道她那張小嘴都不累嗎。
我在她輕靈的聲音中沉沉睡去,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我夢到自己站的地方,都是無底的黑洞,我站在哪兒不敢動,生怕自己掉下去,可是猛然,我看見自己站的那個地方在塌陷,我在往下掉,我一下驚醒,一身冷汗,
睜開眼,發現天已亮,旁邊的小家伙還在熟睡,我看著她手里緊緊攥著她送我的東西,我從她的手里拿下它,上面有童稚的字體,寫著,“送給姐姐,姐姐真漂亮!”
我輕輕下了床,將那個小本子塞進包里,帶走了。也許這一別,就不知何時再見了,再見,小家伙!
和這些共事一個月的叔叔阿姨道別之后,我二爸過來接我了,他把我送到了車上,車緩緩行駛了,我看著二爸的身影的背影,越來越遠,直到漸漸變成小黑點,車轉彎,消失不見了。
走的那天,我去找二爸,二爸在家里休息,我看見他很疲憊,他告訴我,今天有個二十七八小伙被強流電伏電死了,所以我們就回來了,他說這話時很平淡,仿佛在說一件不值一提的故事,因為我想對于他這種事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只是我想知道那個死去的小伙子,她那個當天在醫院生孩子的老婆怎么辦呢?孩子的生日變成他父親的祭日,以后又做何感想呢?
下了車,朋友電話彪過來,按下接聽健,那邊就和獅子吼一樣“靠,石雪,你丫的,在哪兒呢,不知道姐姐在這里等你了大半個小時了,有等你的這些時間,我都不知道和我家那位此刻在哪兒逍遙快活了”,我一聽,頓時來勁了“你家的,這什么時候發展這么快啊”,和她在電話里貧了一會,掛了電話。過去找她,去找屬于我自己的世界了。
我在別人的世界里當了那么久的配角,現在該是回到自己世界的時候了。
我忘記了哪年哪月的哪一天 我在哪面墻上刻下了一張臉 一張微笑著 憂傷著 凝望著我的臉 那些 刻在椅背后的愛情會不會像水泥地上的花朵 開出地老天荒的 沒有風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