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簡介|唐,開元十四年,夜,宵禁。一陣風(fēng)吹過街道,然后隨著風(fēng)的,一盞盞燈籠從一個個小巷子亮起,飄過……
燈籠在朱雀大街上匯聚成一條光的河。這時,那些提著燈籠,穿著人類衣服的小小生靈,才漸漸露出它們本來的面目。它們,是貓!
這是關(guān)于貓的故事,故事的主角叫秋兒。她是一只被人類男孩春兒所救的貓,一只會法術(shù)的貓。
春兒變成貓后誤入了耗子洞,為了救春兒她來到老鼠王國,在這里,和蛇老大交易……
而另一端,春兒卻被一只耗子和尚囚禁在家中,這和尚意欲何為?春兒能不能順利逃出?秋兒又能不能找到他?一場關(guān)于使命與成長的故事就此展開。
第三十六章?鼠婆的遺愿
秋兒坐著,定定地望著窗外,半天,才回過頭看看躺在床上的鼠婆。
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鼠婆已經(jīng)比自己剛到的時候老了不少,老得毛發(fā)斑駁,形容消瘦,老得一天比一天嗜睡。
秋兒明白,這樣的鼠婆恐怕熬不了幾天了。于是,她嘆了口氣。
“你要是想出去呀!就去吧,不用管我老太婆,我沒事的!”聽到嘆息聲的鼠婆突然睜開了眼。
秋兒趕忙過來,防著鼠婆起來,同時給它掖掖松散了的被子。
鼠婆推開了秋兒,它不要掖緊的被子,也不要躺著。它說:“不躺啦,就快死啦!以后有的是時間躺?!?/p>
鼠婆執(zhí)拗,秋兒也順著它的執(zhí)拗,把它扶起來,聊起了天。有用的沒用的都聊,人類的,老鼠的都聊。
聊到老鼠時,鼠婆突然停下了。停了不多會兒,它說:“你根本不是老鼠!”。
“我是!”秋兒回答。
“是?哪兒有你這樣的鼠?一個月啦,都不見老?”
鼠婆說,說著探頭看看門口,又看看窗外悄聲問:“講真,你是什么變成鼠的呀?”
“……”秋兒不答,倒真不是怕暴露自己,確實是擔(dān)心如果告訴了鼠婆自己是貓變的,會把這老太太的最后一口氣給嚇回去。
“不說就不說吧,其實也沒什么稀奇。我告訴你,阿彪它老太爺也不是鼠!”
“??!怎么會?”
“怎么不會,你知道么?它老太爺呀,得活了有十多年!把自己的孫子也就是阿彪的爺爺都給熬死啦!”
鼠婆說著揚(yáng)起了頭,眼睛望著屋頂:“想想那還是我第一次跟著阿彪它爺爺回家呢。當(dāng)時呀,它爺爺還騙我,說那是它爹,后來才知道,是它爺爺!”
“那,那它的后代?算是老鼠?”
“什么叫算是鼠,那就是鼠。它們這個家族呀,除了它老太爺自己外,其他都和正常鼠沒兩樣?!?/p>
話到此,兩只鼠都頓了……因為它們都想起了各自的心事。
心事和事一樣,一樣有喜有憂。
秋兒的是喜,她開始幻想自己變成人的樣子,幻想自己也可以有正常的人類后代。
而鼠婆的則是憂。它憂著,猶豫著,終于把心事說出了口。
“但老天爺還是詛咒了這樣的家族!”
“什么?”秋兒覺得自己的心事里,落了個晴天霹靂。
“這個家族的孩子呀!要么是聰明而無情,要么多情卻是癡呆。”
鼠婆接著說,說前面那話的時候,恨,恨的把牙根都咬碎了??烧f到后面那句話,又嘆上了氣。
“秋兒呀!我跟你說這些話的意思有兩層。第一呢,我是想勸你,勸你趕緊離開這鼠國。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把自己變成鼠,但是,我知道這樣是不會有好報的!”
秋兒沉默……
“第二呢,我也是想求你一件事……”鼠婆說到這兒,突然拉住了秋兒,說起了阿彪的事。
原來,阿彪娘生阿彪這一窩的時候難產(chǎn)。所以,這一窩五只小鼠的智力都不太好。
尤其阿彪又是五只里最后一個,是它娘已經(jīng)力竭累死的情況下,鼠婆拽著腦袋拽出來的。
按鼠婆說,這五只小鼠從生出來就不受它們的爹和叔叔伯伯們待見,最后這種不待見甚至還變成了怨恨。
這讓秋兒很不理解:“怎么至于呢?無非幾個笨小孩,怎么至于到怨恨的地步呢?”
“哎,你不懂,它們想……想……總之,我沒答應(yīng)。結(jié)果,就連我也被怨恨起來?!笔笃诺降讻]說出它們想做什么。
它繼續(xù)講著,講獨(dú)自撫養(yǎng)這五個孩子,講沒本事呀,餓死了四個。
秋兒聽著它講,眼前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對祖孫——奶奶正把最腐敗最臟的食物往孫子的嘴里送,孫子呢?開始還躲避,直到祖母騙它說:
“你還要吃什么呀?這已經(jīng)是最腐最爛的啦,最腐最爛就是最好的。這你都不要吃,難道餓死嗎?”
孫子信以為真,捏著鼻子把食物吃了進(jìn)去……
“你現(xiàn)在明白了吧,為什么五個只有阿彪活了下來?因為它最傻呀,只有它相信最腐最爛的東西最好吃!”
“不,不是因為它最傻,是因為它最相信自己的奶奶。”秋兒說。
“是么?!”鼠婆握緊了秋兒的手——
“本來呀,我是打算說什么也要活到孫子死的。所以,才跟阿彪說 ‘奶奶會陪你一輩子的,你永遠(yuǎn)都有奶奶這個親人。’可是眼瞅著是辦不到了……辦不到了……”
鼠婆落下了淚:“秋兒呀!我知道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誰肯陪著阿彪一輩子。所以,我想求你,求你在阿彪有生之年陪陪它!”
鼠婆已經(jīng)跪在了床上:“你放心,不會很長的,不會很長的,阿彪已經(jīng)有一歲了,它天天吃爛東西,再活不了一歲的。所以只要幾個月的時間,它一定會死的,一定會死的!”
說到會死的時候,鼠婆拼命點(diǎn)頭。那是在賭咒,賭咒自己最愛的孩子,短命!
秋兒沒說話,不是她不想答應(yīng),是她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蛇老大。
到時候,如果蛇老大找到了春兒,自己就要被留下,留在蛇老大身邊。她總不能帶著阿彪一起留下吧!
可鼠婆誤會了……它失望地看著秋兒,無奈地說:
“那好吧,既然這樣不行,那起碼再讓它活半年好不好?半年以后,如果,你真的煩了,真的不想再帶著這個累贅了,我只求你不要留它孤零零在這個世界上……”
“你的意思是……是……”秋兒不敢相信。
“是,反正你也不是鼠,生靈的世界里,跨屆的殺戮是不會定罪的……只是,希望你能讓它走的舒服,別受太多苦。”
“為什么?為什么你我都不在它身邊了,它就必須,就必須……”秋兒質(zhì)問。
沒有質(zhì)問完,鼠婆已經(jīng)吼了,撕心裂肺地吼:“因為這世界對它來說是可怕的!是無情的!無情的……”
秋兒最終只說會好好照顧阿彪,而對于鼠婆的請求,她既沒有答應(yīng),也沒有不答應(yīng)。因為答應(yīng)與否都是殘忍的,都是她不忍的。
三天后的清晨,鼠婆咽下了最后一口氣,臨終前,它交給秋兒一張紙條。
它說,如果秋兒真的無法答應(yīng),起碼替阿彪去趟這紙條上的地方,那里的主人還欠著阿彪一筆賬……
這,秋兒應(yīng)了。
于是,就在鼠婆下葬的夜里,秋兒打開了紙條,上面寫著四個字:貓將軍廟!
作者|溜爸,一個拉小提琴的習(xí)武之人,一個舞文弄墨的計算機(jī)工程師,一個被山東大妞泡上的北京爺們兒。最大的理想是老婆孩子熱炕頭上寫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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