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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有虔誠信仰的人，都走在朝圣的路上。
《岡仁波齊》的真實從來都不只是指素人演員的選用。而是對于朝圣這件事上，即使是都有著虔誠信仰的藏民，也都懷揣著不同的寄托。而這些寄托，都決定著他們朝圣的方向及終點的位置。
朝圣的這一路上，有引路照顧同行朝圣者的擺渡人尼瑪扎堆，有歷經世俗滄桑仍舊善良質樸的爺爺，有靠屠殺牦牛無數(shù)養(yǎng)家糊口但自知罪孽深重不斷參悔的屠夫。
也有家庭遭遇災難不斷卻仍不知罪孽源于何頭，將朝圣當作救命稻草的一家三口。還有被家人帶上朝圣之路，但仍未參透七情六欲的懵懂孩童與熱血青年。
我本以為影片會告訴我們11位朝圣藏民苦行修煉一年多最后一跪拜會有多隆重，會告訴我們2500公里遠方的盡頭何其神圣。可結局除了楊培爺爺死在岡仁波齊的山腳下，讓最后一次的跪拜成為了真正的「死磕」之外，其他人的結局只是定格在白皚皚的雪山上繼續(xù)朝圣。
我想，無局并不是張揚導演故意留白的想象空間，而是生為凡人的他也不知道代表著信仰的盡頭，岡仁波齊的山頂上究竟有什么。
雖然結局的畫面定格在繼續(xù)磕長頭的路上，但其實這10個人是否能到達朝圣的遠方在影片的過程中已經告訴了我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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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朝圣這一儀式所代表的信仰似懂非懂的9歲小女孩扎扎會在每一次跪拜多走幾步路，年輕人扎西達瓦兄弟會在磕頭的時候差不多得了，扎扎的母親會跟她說，“磕吧，磕是好的。”
一句“磕是好的”讓我倍感熟悉。
「拜老爺」是自我有記憶以來，一直都伴隨著我的生活。每一個潮汕人，都十分重視初一十五的祭祀，那是祖宗世世代代流傳下來的傳統(tǒng)。所以，在我很小的時候，我便會像模像樣地學大人跪拜敬奉。記得有一次，我曾問過我外婆，“為什么初一十五要拜老爺？”我外婆只是說，“拜老爺好啊，能祈福我們的生活平安。”
對于大部分有著佛教信仰的藏民來說，「磕長頭」不過是與我們潮汕「拜老爺」沒什么兩異的宗教儀式，是生活作業(yè)的一部分。不可否認，他們都是虔誠的信徒。但是他們所認識的信仰從來都不是自己拾得，而是周遭宗教文化的耳濡目染以及面對生活災難無解時的寄托。
只要是未能從心靈深處及大腦意識里，透徹地參透你信仰里的理念，那你的信仰就如懸掛在頂樓的一塊布，隨時會因為一陣風而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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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讓我深知參透信仰的力量，是關乎那一段我難以平復的回憶。我的外婆在很多年前便皈依了佛門，在我有記憶以來她每天都在嚴格吃齋、念佛誦經，克己節(jié)制過了自己的大半輩子。但就在兩年前，她卻因為某些原因「輕易」地脫離了佛門，改信基督教。
至今，我仍未完全接受外婆信仰的轉變。有時候我還是會忘了外婆早已破齋，忘了她現(xiàn)在是破戒可以吃雞鴨鵝牛羊的人。每次聽說她要去教堂禮拜，內心就有一絲顫動。
盡管我知道，外婆的一生所堅持的不過只是信仰這個動作。而信仰里究竟有什么，對識字不多的外婆來說其實是沒有多大的差異。宗教信仰，只不過是她漫漫的后半輩子里，枯燥生活的一絲寄托。對外婆來說，只要是能庇佑兒孫，只要是有善念的宗教，便是好的信仰。
所以，在《岡仁波齊》里，即使是踏上了朝圣的路途，但終究小女孩扎扎會因為對家人的留戀與思念，扎西達瓦會因為喜歡的姑娘出現(xiàn)，讓他們年輕的靈魂擺脫不了塵俗的情感，由得情愫牽絆他們回頭歸于世俗生活。
對于即使在遭遇各種人生不幸之后依舊不懂得前世業(yè)障的仁青晉美來說，即使是將希望寄托在朝圣之路上，但也永遠到達不了他所向往的遠方。
而屠夫江措旺堆，深知自己一生所造下的殺生孽障十分深重，這一路上都懷著參悔的意念朝神圣的遠方許愿。所以，他是所有人里面磕長頭磕得最認真的。在磕拜的時候對于擋路的小蟲子，他選擇的是讓路等待而非冷漠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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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是同一個母親
但我們的命運卻不一樣
命好的做了喇嘛 我的命不好去了遠方
如果說，《岡仁波齊》里的遠方是支撐每一個朝圣的藏民在風霜雨雪里匍匐磕地的信仰，2500公里路程是每一個朝圣的藏民為了清洗靈魂超脫世俗的一場修行。那這一路上為了遠方死磕的朝圣者，不過都是縹緲宇宙里，每一個命不好仍未能逃出命運輪回的凡夫俗子，對無垢心靈與極樂世界有著信仰追求的縮影。而母親，不過就是我們靈魂的起點與歸處。
或許對于信仰，現(xiàn)在的我們仍如扎扎和扎西達瓦一般懵懵懂懂，并未能參透遠方的意境。生而為人的我們，有些人會三步一磕頭，虔誠且極致地將人生當作朝圣的旅程。
岡仁波齊，不過是文青們窮極一生歷事書寫的詩與遠方，搖滾們不愿妥協(xié)歌唱自我的靈魂，商人政客嘔心瀝血打拼事業(yè)的千秋偉業(yè)。執(zhí)念與欲望讓他們這一生注定不好過，但卻也讓他們成為各自修行的路上的苦行僧。
其實，命運的區(qū)分從來都不是處境遭遇的好壞差別，而是給了你一顆怎么處事歷境的心態(tài)。我們時常說命好的人，反倒是那些沒有什么執(zhí)念與欲望，不追求所謂的大海與遠方，只懂把日子過成如喇嘛日復一日誦經一般，看似枯燥卻內心清凈的人。
如果心存躁動，讓你成為不了日復一日誦經念佛的喇嘛，那你只能做一個人生的朝圣者。這一路上你是死磕，還是偷著多走幾步路少一次下跪，都由你自己決定。
可是人的一生，總是在走的時候覺得輕松，但頭磕下去的時候才能真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