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你愿不愿意回到過去呢?
三個星期后,默然終于有機(jī)會見Jason。那是周六的晚上,薇薇準(zhǔn)備了很多美食,邀請楊辰南一起過來,還有幾位好友。楊辰南說正好Jason回來了,帶他一起過來。
大家早早就來到了默然家,留學(xué)生的聚餐總是非常地?zé)狒[,能夠吃到薇薇這個聲名遠(yuǎn)揚(yáng)的大廚做的飯更是開心的事。一切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要不是薇薇把控著紀(jì)律,桌上的菜早都被搶光了,哪還有人等著楊辰南和Jason?透過廚房的窗子,默然看到楊辰南走了過來,沖他招手,可是只有他一個人。
楊辰南進(jìn)了屋子,身上還帶著一股寒氣,年后的倫敦反而更冷了。楊辰南遺憾地說:“Jason要趕晚上的飛機(jī)回瑞士,沒法來參加聚會了。他說謝謝你的書簽,也回贈了你一個禮物。”說著,楊辰南把一個信封交到默然手上,默然好奇地打開,一個書簽滑落在地……為什么看著好眼熟的樣子……
默然疑惑著撿起書簽,這是……這是陳澤南的書簽!寫在最下面的那個小小的篆體“南”字似乎是記憶的圖騰,瞬時激發(fā)了默然全身的血液!書簽上面還有用小刀刻的幾個字:祝你幸福。雕刻的細(xì)碎木屑還殘留在上面,沒有顏色,只有痕跡,但此時此刻卻是那么的刺眼!
“他在哪兒?”默然顫抖著雙手,緊緊握著書簽,幾乎是歇斯底里沖著楊辰南喊出這句話,嚇呆了周圍的人。
楊辰南一頭霧水:“你說誰?”
“陳澤南!你的室友,陳澤南在哪兒?”默然用力拽著楊辰南的胳膊,因激動而不住顫動。
“你怎么了默然?我的室友……你說的是Jason嗎?陳澤南?他叫陳澤啊。”楊辰南握著默然的手,試圖撫平她的情緒,他不明白為什么默然看到這個書簽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
默然有點懵,不懂得他為什么叫‘陳澤’?但是,她確定就是他!
“你帶我去找他好不好,我要見他!我要見他!”默然的聲音帶著一種哭泣,幾乎是在央求楊辰南帶她去。
楊辰南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不再問她任何問題,眼睛緊緊地看了她幾秒鐘,然后便不再猶豫,拉著默然的手就往外跑去,留下滿屋子不知所措的人。只有薇薇擔(dān)憂地看著默然和楊辰南離去的背影……怎么偏偏是這個時候……
楊辰南開著車,兩手放在方向盤上,眉頭緊鎖,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嚴(yán)肅,不斷地加速。這條街道,他們不知道走了多少遍,路邊的街景一直是他們好奇的風(fēng)景。可這會兒,兩個人都不說話,各懷心事,誰都無暇顧及。
默然因緊張雙手一直緊握著拳頭,她的心更是忐忑,猶如在田野奔騰。
她以為她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放棄該放棄的,忘掉該忘記的。她以為她已經(jīng)變得堅強(qiáng),變得勇敢,變得淡然,以往的一切都不會驚擾內(nèi)心的平靜,不會糾纏她去開始新的生活,可在看到曾經(jīng)屬于過去的那個書簽的時候,在想到陳澤南要出現(xiàn)的時候,她還是方寸大亂,一敗涂地。
已經(jīng)結(jié)過的疤像是又被人狠狠地劃開了一道,又回到了那最狼狽的歲月。索性,她就釋放了那些一直想要回避的記憶,那片黑暗的幕布,惡毒的話語,就由它們撲面而來,在回憶中揮舞著刀戟。
陳澤南走后,默然因為心情起伏影響了睡眠,飲食又過少,身體失調(diào),之后一個月沒有來例假,可能是身體和心理的雙重原因又引發(fā)了神經(jīng)性干嘔。有同學(xué)看到默然在女生廁所干嘔的事情,開始只是小部分人竊竊私語,后來,竊竊私語變成了流言蜚語,居然有人造謠說默然懷孕了。默然因此請假了一段時間調(diào)養(yǎng)身體,又有人說她其實是去流產(chǎn)了。
難以想象,十七八歲的少年,花樣的年紀(jì),純真的容貌,為什么卻使用最狹隘的揣測和惡毒的語言當(dāng)武器,去攻擊另外一個朝夕相處的人呢?她們甚至都不大明白這些詞語到底什么意思,對于一個女孩子的一生到底意味著什么。這些詞語,這些惡意,這些無形的武器,足以摧毀一個青春期女孩本就不堅固的心理防線。這些傷害造成的影響有些甚至一輩子揮之不去。
每天去學(xué)校的日子,默然都是煎熬的,但是默然是隱忍的,從頭至尾,一個字都沒有說,不解釋也不反駁。
那天放學(xué)回家,默然又經(jīng)過那個小巷,站在那里默然有一刻的失神。忽然,從巷子里冒出來了四個女生,站在前面的女孩穿著和默然一樣的校服,留著潮流的短發(fā),左耳上有兩個酷酷的耳釘。
默然并不想招惹她們,想繞開走過去,可最前面的女孩卻故意攔著默然的去路不讓她離去。
“有什么事?”默然開口問道。
“我是王媛兒,你不認(rèn)識我?”
默然覺得這個名字好像很耳熟,但是一時想不起來:“我該認(rèn)識你嗎?”
這個叫王媛兒的女孩走近默然,眼神暗淡但依然倔強(qiáng),冷笑了一聲:“看來陳澤南從來沒跟你提過我……不過,你不認(rèn)識我,我認(rèn)識你。尤其你現(xiàn)在可是學(xué)校的風(fēng)云人物了啊。”
默然聽到陳澤南的名字有些意外:“你認(rèn)識陳澤南?你們什么關(guān)系?”
“我喜歡陳澤南。”王媛兒回答的非常直接。“我從初一開始就喜歡他,喜歡了他六年。我每年都問他可不可以做他女朋友……雖然他從來都沒給我肯定的答復(fù),但是我知道是有希望的,直到……我看到了你們倆的那張照片,看到他牽著你的手。但是我還在堅持,他說不定只是一時新鮮,說不定你們很快就分開了,只要他還在我的視野里,我就是有希望的……”
王媛兒忽然話鋒一轉(zhuǎn),帶著憎恨的眼光看著默然:“都是因為你!因為你,他才退學(xué)!因為你,我才再也看不到他!”話還未說完,王媛兒帶著怒氣一把把默然推倒在地。
默然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王媛兒是來找她發(fā)泄怒火的。
不等默然反應(yīng),王媛兒就又抓著默然的衣領(lǐng)把她強(qiáng)行拖到了巷子里,另外三個人一個人守在巷子口,兩個人一邊一個死死地按著默然的手。巴掌落在臉上,火辣辣的,但默然并沒有覺得很痛,如果心是麻木的,什么感覺都會變得沒有知覺,她只是用那雙眼睛緊緊地盯著王媛兒……
后來,默然才知道全世界都知道王媛兒的存在,只有她不知道。她初中開始喜歡陳澤南,第一次表白的時候全校轟動,人盡皆知。她喜歡陳澤南喜歡得癡迷,喜歡得瘋狂,喜歡得倔強(qiáng),她的喜歡全世界都知道。即便陳澤南明確拒絕了她,但是不妨礙她一直在他周圍炙熱地愛慕著他。默然理解她的憤怒,那是一種最后一絲希望破滅后的絕望。
回到家,默然臉龐紅腫,被默然搪塞了過去。坐在屋子里,看著窗臺,總想起那個明媚的下午,那個在窗外喃喃自語的少年……默然壓抑極了,她借口要買支筆暫時逃離了媽媽的監(jiān)管。
外面不知什么時候下起了雨,走著走著,不知道為什么就走到了那晚她和陳澤南接吻的小樓。樓里沒有一絲光亮,在雨夜中只有黑暗而陰森的輪廓,默然靜靜地走了進(jìn)去。其實什么都看不到,甚至她自己好像都和沒有邊際的黑暗融為一體。她就那樣站著,腦海中涌現(xiàn)的都是往日里那些開心的瞬間。從那些充滿溫度和色彩的畫面中回過神,默然被夜風(fēng)和黑暗侵蝕地瑟瑟發(fā)抖。
不知道過了多久,默然走出了小樓,滿心的荒涼,馬路上車輛穿梭,不時有刺眼的燈光穿透雨幕直射眼睛,讓人睜不開。忽然,默然手中的雨傘被倉促經(jīng)過的自行車撞飛到了馬路上,雨傘像被人拋棄一般孤零零躺在那里。默然匆忙跑過去,正待要拿起傘,遠(yuǎn)遠(yuǎn)一道車燈射了過來,越來越亮,越來越亮……
默然伸手遮了一下,可是并沒有要移動,她就看著那輛車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那輛車在快要撞上默然的剎那間,忽轉(zhuǎn)方向盤,蹭著默然的衣角壓上了旁邊的雨傘,猛然剎了車,默然也被強(qiáng)勁的氣流推倒在地。
車主是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慌張著下了車,一臉驚嚇地查看倒在地上的默然,看到默然毫發(fā)無損,頓時來了氣:“你個小丫頭不要命了!想死也別往我車上撞啊!我今兒他媽怎么那么晦氣啊!”
胖司機(jī)正罵罵咧咧地時候,默然全然不顧地上的水坑,忽然就癱坐在地上,“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撕心裂肺,淚水和雨水混合淌在臉上,淚水那輕微的熱度也抵擋不住雨水的冰涼。默然像是要把心底積壓的所有情緒一下子發(fā)泄出來,旁若無人,哭個痛快。
胖司機(jī)有點手足無措了,以為默然是被自己說哭了,漸漸地有圍觀的人過來,怕自己惹上麻煩,匆匆溜走了。只留下被車壓得支離破碎的那把傘,還留在泥濘里。
那天的事情,默然誰都沒有告訴,那個瞬間的無意識,默然自己都被驚嚇到了。可也多虧了那個瞬間,默然像是終于給自己的心堆砌上了保護(hù)圍墻,不再讓那些傷害走進(jìn)去,她只能這樣自我保護(hù),即便美好也同樣被擋在了外面。
回到學(xué)校,默然徑直去了王媛兒的班級,什么話都沒有說,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突然而清脆地?fù)P手給了她一巴掌,王媛兒和所有人都直接愣在那里。這一巴掌,打給所有人看,她不再是那個被人隨意傷害的蘇默然。
自此之后,默然在學(xué)校我行我素,流言蜚語并未停止,但是都無法再傷害她分毫,也自然不敢有人再欺負(fù)她,但是更沒有人敢接近她。她的交往圈子只剩喬靈、陸抒真兩個人而已。高考的時候,默然靠著自己的努力考了一個很好的分?jǐn)?shù),在填報志愿的時候,她鬼使神差地卻依舊報考了她和陳澤南自以為約定的城市,約定的學(xué)校。
她明知那是一個枷鎖,鎖住的只有自己,卻還是走了進(jìn)去……
感謝你的支持!這是第一個長篇,是一次嘗試~~BTW 請不要吝嗇你的小愛心?? 好么~~ 新手脆弱的小心臟需要你的鼓勵!要是能留下你的意見來幫我改善這個故事就更好啦~~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