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是我的戒指,我在網上看到它的時候是因為它的名字吸引了我,我關注這家原創手作店已經有三個月了,老板的每一件作品都有名字,而喃喃,是他的新作,編號:第1040話。
喃喃是一枚開口細戒,很簡單但是很別致,戒身中間一道三角形的凹槽,做舊成黑色的,與兩邊的光亮形成明亮的對比,自成一派幽靜。讓我想起我的喃喃,也是如此特別。于是恰遇喃喃,竟有種故友重逢之感,低頭看了一下自己蔥白的十指,自喃:你定是喜它的吧?于是手指歡快得在鍵盤上敲擊片刻,收入囊中。
午后的陽光暖暖的爬滿了地上的每一個角落,露臺上的棉被上散發著被太陽烘烤的氣息。我想起大學的時候我跟老陳為了搶天臺上曬被子的位置抱著十幾斤的棉被在樓梯上跑的上氣不接下氣,那個午后陽光暖暖的曬著被子,我得意得曬著被子跟她說我就喜歡太陽在被子上留下的體香,她抱著自己的棉被哀怨的坐在水管上惡狠狠的說那是螨蟲被殺死在我被子里留下的尸臭,我一個枕頭打過去,撒了一地的笑聲……
趁著這個溫暖的午后洗了個頭,就在我快把我邊上那顆盆景樹的葉子吹禿的時候楊女士拿著掃把從我背后走了進來,叨叨我再吹頭發,邊上那盆盆景樹就該枯了。我看著墻上的那幅畫有點恍神,突然想起喃喃,不知道她現在在哪里?怎么樣了?
喃喃于我還有一個獨特的意義。
喃喃是福利院的一個自閉癥小孩,這個小名是我給她取的,因為從我認識她開始她就沒有開口跟人說過話,但是偶然間我看到過她對著院外的天空喃喃自語,我聽不清她說了什么,但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我第一次見她是在初二的冬天,因為年級組織被安排去福利院做義工。福利院跟我在電視上看到的差距太大,里面的環境很差,大部分的孩子都是殘障兒童,他們大數都穿著愛心捐贈的薄外套,在冷風里隔著窗戶的鐵欄朝著外面期待得望著,小臉被凍的通紅。分配給我的工作是給小朋友分發糖果,提著糖果袋走進教室的時候所有的孩子都歡呼著擁上來,當我把糖果分的差不多的時候發現教室的一個角落里,有個瘦小的女孩子一直坐在凳子上安靜得畫著她的畫,仿佛與世隔絕,塵埃在她身上鍍上一層膜,不受打擾……
后來我還去過幾次,聽院長說喃喃不怎么說話,可是很會畫畫,但是我發現她從來都只會在畫本上畫一個人的背影,她就好像活在另一個世界一樣,畫累了就抬頭看看外面,可是眼神空洞,一點都不像一個五歲的孩子。
“喃喃,我就要走了。”這是我上大學之前最后一次見她了,確切的說,這是我們的最后一面。那天的溫度也像今天這般暖,陽光透過窗戶穿過她額前的碎發照在她的畫本上,她畫的很專注,我在她邊上坐了兩個小時她都沒有抬頭,直到我開口。
“等....”在我起身的時候她突然抬頭拉住了我的衣角,吃力得發出一個字的聲音。站在我邊上的院長驚奇的抓著我的手,我看到她的眼眶里有淚光閃爍,我知道喃喃已經很久沒有開口了。后來她在我走之前把她的畫送給了我,我很意外她這次畫的是兩個人。
“喃喃,這個是我嗎?”我看著她。
“........”她就那樣抬著頭望著我,我們相視無言,我忘記過了多久她點了一下頭,我蹲下來抱住她,她身上有種淡淡的皂香味,暖暖的夾雜著我最喜歡的太陽的體香。這是我們的第一次擁抱,也是最后一次。
后來我再去福利院,院長告訴我我走后沒多久她就被一對外地的夫婦領養走了。我與我的喃喃就這樣在蕓蕓眾生中,就此散了……
我始終期待著那個少女長成的喃喃已然亭亭玉立,她會站在下著雨的屋檐下,回眸沖著我甜甜的笑著,在我心里留下一種暖,掛滿我記憶的老墻,告訴我不要去依靠,會有時光來剝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