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朋友來北京玩,原來極其開心,早上朋友圈已被大興公寓起火導致北京市拆除群租房的文章刷爆,七月份剛從公寓搬出來,忍不住生出些感嘆,我還不算這個城市最底層的那群人,雖然有些不甘,雖然帶著人性光輝覺得這個城市缺了些溫情,但畢竟厄運不是落在我的頭上,也未過于在意,最多我不會喜歡這城市罷了,窮則獨善其身,達者才需兼濟天下。到了晚上和朋友吃過飯回到屋,屋外貼了張通知,擅自改變房屋結構,限期三天搬離,完完全全的晴天霹靂。馬上網上找房子,打電話約第二天看房,十多分鐘約好,鞋還沒來得及脫,人放松下來才會覺得疲憊吧,這時候才隱隱回過味來,變相地被這座城市所驅逐,始終有些不是滋味。整個晚上坐臥不安,簡書上碼了幾行字又一一刪除,翻了會書又合上躺下睡覺,閉上眼又遲遲無法入眠,睡不著起來玩游戲終究也沒心思,翻來覆去兩三個小時到了一兩點,終于眼皮沉重淺淺睡去,期間醒了三四趟,終于熬過了這個艱難的夜晚。老實說,我不是那種沒有退路的人,相反,我可以做的選擇不算少,但是這時候始終有些不舒服,我從來不會奢求北京所給予的溫情,但是我也無法想象這座城市竟也能如此冷漠,厄運沒降臨到自己頭上的時候終究只是看客,同情者的角度和經歷者的角度反差來得猝不及防。
小時候,我爸在我眼中就是天,就是最盲目崇拜的那個人,這些年天壓得越來越低,到現在有時候反倒喜歡保持若即若離的感覺,天至少還不會垮掉,記憶中只見他哭過三次,后兩次生離死別,人之常情。第一次見我爸留眼淚,那時候我五年級,馬上放元旦節,那天學校舉報迎新年活動,我爸前一天上晚班,早上回到家——本來是臨時工,現在這部分人被取締。那是我第一次見我爸哭,我媽和我姐在旁邊勸,一直以來都不理解有啥好流眼淚的,工作嘛,找一份工作就好,那時候家里也在賣點百貨,日子雖然算不上好,但也不至于少了這點錢便吃不上飯,生活繼續下去倒也沒什么問題。爸媽教給我的都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想起來沒了工作也不是什么太值得傷心的事,昨晚翻來覆去,漸漸覺得挺像我爸當初的境地,雖然沒有眼淚,也不會對我呆在北京造成太大影響,但是始終不太舒服,在厄運降臨自己頭上的時候感受到的是冷漠而非毫無溫情,作為旁觀者,我會覺得缺少溫情,而作為親歷者,我只會覺得無限冷漠,我想我爸當初有些不甘吧。前兩天在公交上看到講三方,專家提醒違反三方造成嚴重后果——不能拿到新的三方協議,馬上想到嚴重邏輯漏洞——規則只適用于愿意遵守規則的人,除了遵守規則,強者可以選擇游離規則。當我們只是旁觀者的時候,我們可以是擁護規則的執行者,我們可以是反抗規則的提倡者;但當我們是親歷者的時候,我們大多都成了規則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