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要遠行,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一個人去。
我沒有錢,沒有親人,沒有根基,沒有工作,沒有朋友,一無所有。
天很高,云很輕,風很急,我的心兒忽上忽下,眼睛有點迷茫。我問你:
“老楊,你說我能活下去么?要找不到工作這么辦?”
你推了推黑邊眼鏡,嘿嘿地笑了兩聲,“可惜你要去得遠,想幫,都不知怎么幫?實在過不下去了,就回來。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們在廣州等你。”
我的淚水急急忙忙地跳出眼眶,眼睛已是模糊一片。
狠狠地把臉頰兩旁濕乎乎的水擦干,故意抬頭仰望著天,好像在看云朵,又好像在找尋太陽。
“老楊你看,天的那邊就是加拿大,遠不遠?”
你也學我抬起頭,瞇著眼睛認真地數著云朵,“是很遠。”
日頭大得很,我們看了一會天,你像變魔術般掏出一個小不銹鋼鍋遞給我,“想來想去,不知送什么給你。去天河城轉了幾圈,那些好看不中用的就不買了。送你一個不銹鋼鍋,好攜帶,也方便。別嫌棄。”
那是1999年的12月的某一天。千禧年馬上要來了,我馬上要走了,老楊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好朋友。
那天的風很溫柔,老楊也很溫柔,雖然這一切都與愛情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