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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遠雁聲稀】一:落花狼藉酒闌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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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上:天遠雁聲稀】第一回:落花狼藉酒闌珊?
【上:天遠雁聲稀】第二回:流連光景惜朱顏?
【上:天遠雁聲稀】第三回:滿城飛絮混輕塵?
【上:天遠雁聲稀】第四回:蓬萊院閉天臺女?
【上:天遠雁聲稀】第五回:九曲寒波不泝流?
【上:天遠雁聲稀】第六回:風情漸老見春羞?
【上:天遠雁聲稀】第七回:別時容易見時難?
【上:天遠雁聲稀】第八回:流水落花春去也?
【上:天遠雁聲稀】第九回:待月池臺空逝水?
【上:天遠雁聲稀】第十回:天教心愿與身違?
【上:天遠雁聲稀】十一回:問君能有幾多愁?
【上:天遠雁聲稀】十二回:心事莫將和淚說?
【上:天遠雁聲稀】十三回:無奈夜長人不寐?
? ? ? ? 【上:天遠雁聲稀】十四回:綠窗冷靜芳音斷?
? ? ? ?【上:天遠雁聲稀】 十五回:轉(zhuǎn)燭飄蓬一夢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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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落花狼藉酒闌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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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見歡?
? ? ? ? ——李煜?
? ? ? ? 林花謝了春紅,?
? ? ? ? 太匆匆。?
? ? ? ? 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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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胭脂淚,?
? ? ? ? 留人醉,?
? ? ? ? 幾時重??
? ? ? ? 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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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江南。?
江南的怡人山水、騷客的吟風弄月,早成百年佳話。?
風物如詩,景致如畫。?
此刻正是唐交泰四年,江北唐地已為周所取,唐主李璟亦已奉表稱臣,去了帝號。正應(yīng)了其詞:?
“風里落花誰是主?思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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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爺,酒已溫好,可以飲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傳自西湖的一艘畫舫。“我們?nèi)罩畠?nèi),恐怕不能回……回家了!”?
“我都不急,你們急什么?”望著湖中一輪滿月,一個青年書生不疾不徐地啜了一口酒:“此景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瞧?”?
“又來了!”她輕輕嘀咕一句,身邊一個眉清目秀的書僮以肘相撞,丫環(huán)才不敢作聲。貼身的侍僮侍女都不過十四、五歲,卻是氣質(zhì)脫俗,一見便知出自名門。?
“小陸子,鋪紙取筆!黛兒,研墨!如此良宵如此夜,若無紙香墨飛,豈不辜負良辰美景……”青年書生將折扇一合,提起筆來,只覺得文思如潮,自我陶醉地在一旁微笑。?
“天石舍人,此番決定雖出意料,我們也該歡歡喜喜送你一程,好全了這朋友之義!”湖上傳來清音如鈴。?
“臨風居士,取笑了!夏某此去,作別紅塵,不敢有勞相送。邀月君子一番濃情盛意,也只好辜負了。”?
青年書生挑開竹簾,向湖中望去,隱隱只見兩葉扁舟,一南一北各泊一方。心中大為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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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江湖萬里隨,?
春殘無奈盡芳菲。?
流波若付襄王夢,?
豈負紅顏歲歲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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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聲音響起,柔和悠遠,大概是那位“邀月君子”了,青年書生不禁暗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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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邀月君子豈會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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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醒無憑寄苦悲,?
此心醉里托相思。?
昆侖肝膽依然照,?
碧水青山笑別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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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醇厚,是那個姓夏的“天石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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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成詩,倒是遇上奇人了。怎么與他們結(jié)交才不唐突?”青年書生暗暗歡喜起來,探出了頭,心道:“不知那位臨風居士怎生應(yīng)答?”?
“罷罷罷,婆婆媽媽,酸也被你們酸死啦!”“臨風居士”聲音尤其清脆,年紀似與黛兒、小陸子差不多。?
“年紀太輕,該不會有什么才情了。情有可原。”青年書生正暗自嘀咕,卻聽那“臨風居士”又道:“酸得我滿地找牙,不就是跩文嘛,有什么了不起。夏大哥去志既堅,我也粗擬行辭以酬故人。不許笑我!”?
畫舫漸行漸近,不覺間已在兩葉扁舟旁。青年書生豎起耳朵,聽他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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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堪風月凌波去,?
江岸黃花枉入眠。?
肝膽空拋英杰淚,?
消磨壯志度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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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不許笑,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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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萊棄濁物,閬苑歸紅塵。豈敢取笑?”“天石舍人”道:“邀月臨風,皆人間雅事,卻是臨風居士境界高了一籌,提得起放得下,比夏某與邀月君,其豪邁教人慚愧!”?
只聽那“邀月君子”幽幽道:“月有影,風無痕,臨風之境自然比邀月之態(tài)超脫了。”?
“旁觀者清耳!”“臨風居士”很是不以為然。?
青年書生伸長了脖子,待看此三位奇人的面貌,月下卻不甚清晰;待再聽三人言談,然而各人均無聲息。那“天石舍人”卻獨立扁舟,取出一支簫來幽幽吹起。另葉舟上,兩位送行者則在聆聽。?
簫聲起處,但覺柔腸百結(jié)、肝膽寸裂。一時之間,既似情人喁語,又如愛侶別離,千種思緒萬般情懷盡付一曲。?
“啪!”簫斷處,舟去遠。月光之下,只見那"天石舍人"遠遠向兩人一揖作別,就此蕩舟而去。?
“縱折簫千支,斬不斷這萬縷情絲,又能奈何?”那“邀月君子”幽幽一嘆,青年書生聽在耳中,卻感不倫不類。?
“此等奇人若不結(jié)交,乃生平大憾!”青年書生心念方動,微一沉重吟,便向舟上二人朗聲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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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春須是先春早,?
看見莫待花枝老。?
渺色玉柔擎,?
醅浮盞面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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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妨頻笑粲,?
禁苑春歸晚。?
同醉與闌評,?
詩隨羯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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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的正是一闋《子夜歌》。吟罷,靜靜看著舟上邀月、臨風二人的反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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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扁舟上未有人回應(yīng),他不禁大感失望,便將頭縮回簾內(nèi)。?
不知過了多久,湖上越發(fā)安靜起來。卻聽得琴聲悠揚蕩氣回腸之中,有人輕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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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歌,?
子夜歌。?
愁看光陰過似梭,?
逍遙嘆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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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蹉跎,?
暮蹉跎。?
憶了江南讀曲歌,?
獨衷秦月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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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聲柔和悠遠,唱的是一闋《長相思》,正是“邀月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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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不對不對!”青年書生隔著竹簾大嘆起來。?
黛兒奇道:“什么不對?”?
“典故不對,用得牽強!”?
“公子吟的是《子夜歌》,怎么不對?”小陸子也很奇怪:“既然‘邀月’,‘秦月娥’一說也不牽強啊!”?
“我明白!”黛兒自作聰明地道:“既然人在江南,自然不該‘憶江南’啦!”?
“這倒不是……”青年書生依然不解地道:“此三人雖說出口成詩,言語間卻不倫不類,十分奇怪。”?
“那么……”?
“噓——”小陸子正欲開口,被他用手止住。聽那“臨風居士”嗔笑道:“心情不好,嘲弄了酸書生不夠,還笑我?”原來二人早已聽到了他的吟誦。?
“臨風居士”又道:“我也陪你酸到底好啦!”說罷便開始彈琴,即清脆又明朗,尤如他說話的聲音。只聽他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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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遠行,?
望遠行,?
游歷河山憶舊盟,?
閑來醉洞庭。?
迎雷霆,?
送雷霆,?
笑看風云嘲帝陵,?
漫隨流水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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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的也是一闋《長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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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聲愈近,他忍不住掀簾高聲道:“二位雅士莫走,請上船一敘!”但見自己這艘畫舫與那扁舟已近在咫尺了。?
這時看得分明,“邀月君子”白衣飄飄,“臨風居士”則一襲黑衫。?
“邀月君子”向同伴道:“偏你愛交朋友,我想靜一靜,你去罷!”?
“臨風居士”也不謙讓,待畫舫與扁舟擦舷之際,飄然躍了上來,雙拳一揖道:“叨擾了!”大步邁入艙中,遠遠還揮手道:“邀月君子,萬事隨緣,此心常安!”?
“輪到你來煩我了?”?
“好了,下個月江北見!”“臨風居士”向那扁舟遙呼一聲,便轉(zhuǎn)頭笑道:“這算什么?”?
“邀雅客共飲,以解騷人孤單!”他笑答,一面打量來者:見他不過十四、五歲,一襲黑衫,衣飾華而不奢,舉止灑脫而不輕佻;再看面貌,秀容削鬢,雖然稍嫌俊俏,眉目間卻透出一份英氣,不似普通慘綠少年般文弱青澀。?
臨風居士亦側(cè)目打量對方:見他乃是一個青年書生,約二十三、四歲,氣度雍容、意態(tài)悠閑、衣飾華麗,生得豐神俊秀、玉樹臨風;再看他身旁,連側(cè)立左右的侍僮、侍女也是眉清目秀、言行雅致,不禁怔了一怔,心中暗自喝彩。?
“洞宮山‘臨風居士’,幸會!”?
“金陵李玉,‘鐘隱居士’。好一份狷狂之氣,李玉自愧弗如!”?
臨風居士笑道:“好一股隱逸之風,臨風望塵莫及!”不待李玉相邀,便大馬金刀坐下。?
兩人寒喧之際,黛兒已乖巧地斟上溫酒,小陸子則侍立于李玉之后。?
臨風居士笑道:“仁兄江南來,愚弟江北去。聞江南不太平,今觀李兄如此品貌,實在詫異!”?
李玉笑道:“天下之勢非你我所議,朝堂事且由他罷。”?
“果然濁世之中脫俗佳公子,佩服!不過……此情此景此良宵,可惜!”?
“可惜什么?”李玉詫然,忽覺得耳鳴目炫,便要倒下去。?
“可惜我們著了人家的道!”臨風居士言畢,當即暈倒。?
李玉正想詢問,卻見黛兒、小陸子均已倒下,驚覺之下,已經(jīng)頭重腳輕、手足酸軟。接著眼前一黑,即不省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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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兄,醒了沒有?你睡了一夜啦!”李玉人中一麻,睜開眼,見臨風居士正用食指戳他。再一掙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被麻繩縛了手腳,驚道:“你……”?
“你什么,又不是我綁你來的!我們一起被綁進賊窩了!”但見他笑容滿面,并不著急。?
“你怎么知道是賊窩?你的繩子怎么解了?”?
“那些水賊和我是老相識了,自然知道!”他替李玉松了綁,又道:“你們中迷香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知道了。”?
“你——斯文敗類!”李玉憤然:“如此才情,竟甘與流賊為伍,你……”?
“書呆子,你敢再罵,我不管你啦!”?
“我才不屑你出手!”李玉頭一偏,不再理他。卻聽他嘆道:“我若與他們?yōu)槲椋€會作階下囚么?我不過是知道狀況罷了,書呆子!”?
李玉一想不錯,卻道:“你怎知是水賊?”?
“因為你蠢我聰明!”他洋洋得意起來。?
李玉反譏一句:“那么敢問聰明人,你如何會與蠢才同囚一室?”?
他橫了李玉一眼,惱道:“不是為了救你才裝暈么?不然我早跑了!”?
李玉嗤之以鼻。他忽地湊過來,在耳邊道:“聽我的——如此如此!”?
“李公子,你怎么口吐白沫!別嚇我呀,來人哪……”他忽地驚叫,李玉則弓起身子偷笑。?
奔跑漸近,兩個人開門進來,嘟噥道:“媽的,麻煩!什么大驚小怪……你……”兩個人便沒了聲息。一陣金屬碰撞之聲后,忽聽他笑道:“書呆子,不必裝了。”?
李玉起身拍拍塵土,見兩人閉上雙眼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慌道:“你怎么濫殺無辜?”?
“連點穴你都不懂,愚不可及!”他皺眉道:“他們還有呼吸的,明日便會自行轉(zhuǎn)醒,放心了?”?
李玉將信將疑,過去探了探兩人鼻息,才放心舒了一口氣。見他動手脫兩人的衣裳,奇道:“你又干什么?”?
“這水寨至少上百人,我只打算對付五十個,剩下的留給你么?”一件衣裳扔在李玉身旁。?
“他們擄你我來,是他們理虧。我不換衣服,要找他們評理去!”李玉不理,推門便走。?
“氣死我了!”臨風居士慌忙追出去。?
走出囚室,門外已守了二十幾個人,手上都拿著兵器。?
“兩位請回罷!”一人陰陽怪氣地道,正是畫舫上的那個艄公。李玉不禁憤然。?
臨風居士冷笑道:“于小野,你這種匪類也投幫,看來西河幫果然江河日下、自甘墮落!”?
于小野“咦”了一聲,奇道:“我倒走眼了。閣下是哪一門派的?留下公子哥兒,于某絕不得罪!”?
臨風居士道:“西河幫不懂待客之道,我又怎舍得走呢?”?
于小野道:“我不想得罪江湖同道,你還是走罷!”?
李玉忽向臨風居士道:“他們盯上李某,只為錢財而已,居士不該受我牽連,請走罷。”手一攤,擺出送客的模樣來。?
“這里景致佳風水好,我舍不得走!”?
于小野眉頭一皺:“于某幾經(jīng)容忍,公子固執(zhí),咱們可不客氣啦!”鋼刀一展,往前走去。?
李玉伸臂一擋,急道:“小兄弟年少氣盛,好漢海涵。若放他一馬,李某愿付他的贖金。只需遣我貼身太……書僮丫頭回家,錢財不是問題!”說畢,深深一揖。?
臨風居士嘆道:“有了于小野,你還指望能活著出水寨?送張草席給你裹尸體倒不錯!”?
李玉心頭一寒,不敢說話。?
于小野一揮手,五六個性急的已揮刀舞棒沖了上來。李玉心中懼怕,不禁掩面嘆息。?
卻聽“乒乓”響處,幾個人呻吟起來。李玉好奇之下從指縫間望去,見沖上來的幾個已躺在地上,臨風居士卻在一旁袖手冷笑。?
于小野森然道:“原來是個練家子。你若出水寨,我們便不太平了。”揮刀而上,刀聲虎虎生風,頗見凌厲。?
李玉心頭一涼,又將面目掩住,不敢再看。?
豈料他足若登云,輕輕一閃便躲過了幾刀,冷冷道:“不長進的家伙,董少俠、聶女俠一番教訓,還這么差勁,可惜可惜!”?
于小野被他觸及心頭之恨、生平大辱,更是大怒,刀風密密、招招狠辣。?
李玉忍不住問道:“他如何被教訓了?”話一出口立即大悔,生怕擾了他的心神。?
卻聽臨風居士笑道:“三年前端午,于小野潛入汝州富戶常家,劫了常家四十幾口捆在一起,擄了常小姐打算奸淫,再放火燒宅。可惜撞上‘頂天立地’董少俠與‘剛烈雙俠’中的聶女俠,他們將他一頓痛打。末了,董少俠的‘是非黑白刀’還斬了姓于的無名指與小指,這家伙最終沒有得手。”?
于小野怒喝一聲,猱身又上,連砍十數(shù)刀,刀刀凌厲、狠辣非常。?
眼見于小野刀刀凌厲,皆被臨風居士輕輕閃過,李玉心中稍寬,又問道:“你又如何得知?”?
“當然是聶女俠告訴我的!——唔,玩夠了沒有?”?
李玉奇道:“玩什么?”?
“玩夠了,換個地方再玩!”臨風居士說罷一個“鳳點頭”避開一刀橫掃,在于小野小腿上一拂,向后躍去。于小野似被絆了一下,“卜”地一跤摔倒,他卻不知何時已站在李玉身邊。?
“張開嘴,把藥咽下!”李玉依言開口,一粒清涼藥丸入口,腋下被他一托,兩人便凌空而去。李玉只覺腳下虛浮,身子在半空中晃晃蕩蕩,心中害怕,不敢睜眼,卻暗自詫異:“瞧他年輕弱質(zhì),卻文武雙全,這番倒是交對了朋友。”被他攜著幾起幾落,轉(zhuǎn)眼間便將二十幾人甩在身后。?
李玉不禁脫口道:“去哪里?”?
“去找杭州分舵舵主算帳!”?
李玉奇道:“這位舵主講理么?”?
“自然不講!我會教他講理的!”說話間,人已停了下來。只聽他在耳邊道:“睜開眼罷!”?
李玉睜開雙眼,卻嚇了一跳。原來兩人已站在大廳正中,身旁四、五十人各執(zhí)兵刃,將他們圍在圈中。為首一人面帶慍色。?
“童舟舵主,幸會!”臨風居士泰然微笑。?
那童舟約二十多歲,膚色黝黑,身行瘦長矯健,正是杭州分舵的舵主。見了二人,他面挾寒霜地道:“閣下輕功不弱,師承何處?”?
“你不配問我來歷,叫谷岳風出來見我!”?
童舟怫然道:“直呼我?guī)蛶椭髅眨膊痪础D闶悄臈l道上的?”?
臨風居士不理不答,轉(zhuǎn)頭向李玉道:“你不是要評理嗎?他們確是理虧,你有話便說!”?
李玉微一定神,點點頭,卻退后一步悄聲道:“幫我壯壯膽!”伸手握住他的手,輕咳一聲,這才道:“各位好漢,在下金陵李玉,號'鐘隱居士',到西湖只為游山玩水,誤入寶寨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童舟皺眉道:“啰嗦!明明你就是被我們擄來的!”?
李玉又道:“李某西湖賞月,初識這位賢弟,他可說是為我所累。望好漢們放他回去,李某連他的贖金一并奉上。”轉(zhuǎn)過頭去,見臨風居士正凝神著自己,若有所思、目光深沉。一時間忽覺自己說得鏗鏘擲地、豪氣滿腔,不禁放開手向他一揖:“李某多有連累,居士平安歸去,才好讓我安心!”?
童舟惱道:“婆婆媽媽!你們大鬧水寨,又出言不遜,若讓你們?nèi)矶耍骱訋偷耐M不毀了?”一揮手,道:“挑一件兵器,以免姓童的遭江湖人恥笑!”?
“對付你,何須兵刃?”他轉(zhuǎn)頭又向李玉一笑:“書呆子,此番我若撒手獨去,日后哪有面目行走江湖?”?
童舟大怒之下,揮拳便打。他也不閃避,卻輕輕迎上,長袖一卷,便化解了那兩拳,嘿嘿冷笑,還做了個鬼臉。?
童舟“咦”地收拳,拱手道:“‘一衣帶水’乃巾幗山莊西門三莊主絕技,閣下與巾幗山莊‘仙姿五劍’可有淵源?”忽地被他掠過頭頂,在自己頭頂上輕輕一拍,輕笑道:“傻小子,接你祖宗一招都接不住,丟你師門的臉!”?
童舟回過神來,怒吼一聲:“如此詆毀師門、羞辱與我,童某不客氣啦!”數(shù)拳過去,拳風雄渾,顯見功力不弱。?
李玉大急,眼巴巴地見他東竄西跳,一會兒拍拍童舟的肩,繞到身后又用肘搗一下童舟,對方惱怒不已,卻怎么也打不到他。?
“一團和氣、兩全其美、三頭六臂、四海揚波、五洲同樂……不錯,六合長歌、七擒七縱、八面威風、九鼎大呂、十步驚天!可惜,學不能致用,如此笨牛,幸好只是司馬一笑的記名弟子,不致辱沒師門。”退閃了十招,他忽地劍眉倒豎,向童舟凜然道:“看好了,這才是‘倒海拳’!”右手推出,半路變掌為拳,打在童舟肩上,將對方震出數(shù)步。?
兩招間,童舟心口中拳,又倒退了三步。?
三招一過,“哎喲”聲起,離得稍近的幾個,被他“三頭六臂”拳風掃中,紛紛倒下。?
童舟深吸一口氣,一招“六合長歌”迎去,硬接了他一招“四海揚波”,被他震倒。?
“當啷”一聲,他后退兩步,懷中跌出一塊鐵牌,五寸多長,黑底上鐫了個銀色的“左”字,卻也不怎么起眼。?
李玉不以為意,童舟卻驚呼道:“左護法令!逍遙宮左護法'冷面秀才'是你何人?閣下,不,少俠,童某得罪!”當即拱手向他賠罪。?
“卟”!一物飛去,臨等居士長袖一卷,森然道:“何方匪類暗箭傷人?”飛來之物插在一根木柱上,刃頭發(fā)黑,是一柄淬了劇毒的飛刀。?
“田兄,此人與逍遙宮、巾幗山莊的淵源都不淺,必非凡人,莫要開罪他,有話好說!”?
人群中緩緩走出一人,李玉一見便低下頭不敢再看。原來此人滿面疤痕、嘴角歪斜,鼻子只有半個,雙目凸出,面目極為猙獰可怖。?
姓田的陰森森笑道:“童兄弟,你不殺他滅口,日后逍遙宮、巾幗山莊來問罪,你師父也饒不了你!看他來歷,恐怕幫主也不敢輕易開罪,你不殺他,怕是連舵主之位也坐不穩(wěn)了!”?
童舟道:“正因為不能得罪,更當以禮相待、護送出寨才是!”當下向兩人一拜,誠懇道:“童舟向少俠賠罪了,這便護送二位出寨。他日秋后算帳,童某一人承擔,勿怪寨中兄弟。”?
臨風居士面帶微笑,正待伸手攙扶,卻忽地皺眉道:“姓童的,你好陰險!”伸掌便打,未近彼身,卻見童舟跌坐于地,面帶詫異之色。耳邊“卟卟”聲不絕于耳,卻是圍攻他們的幾十人紛紛暈倒。?
臨風居士心念一動,躍向李玉,悄聲道:“趕快暈倒,有好戲看!”?
“我不暈!”李玉渾然不覺,聽他又道:“你吃了我的‘清心丹’,當然不暈。我叫你裝暈,懂不懂?”?
李玉依言一倒,頭觸處軟綿綿的,正枕在他腿上。只聽他喘息道:“好迷藥,‘春眠散’果然不似于小野的三流迷香。姓田的,你想內(nèi)訌不成?”?
于小野踱進廳來,詫道:“田先生,怎么童舵主與弟兄們?nèi)沽耍俊逼骋娡郏浪麅?nèi)力較深,是以雖然無力跌倒,卻未暈去,?
“于兄弟,老哥有一樁大喜事恭喜你!”?
于小野抱拳一揖:“田先生何出此言?”?
“除了這小子和童舟,全都暈透了。”姓田的笑道:“咱們殺了這小子,廢了童舟,兄弟們一醒,邊說是這小子傷了童舵主,此處便是你的天下啦!于舵主,你說呢?”?
于小野回嗔作喜:“西河幫與逍遙宮的梁子可結(jié)大了,況且姓童的……”聲音顫抖,顯然欣喜非常。?
“童舟這笨牛,你剜他雙目、割他舌頭,再挑斷他手腳筋脈。你殺了這小子為舵主報仇,谷岳風那匹夫見他手段毒辣,惱怒不說,還會以你勞苦功高而讓你掌舵。若有朝一日,西河幫火并逍遙宮,等到兩敗俱傷時咱們坐收漁利……到時候連田立木也要托你之庇了,于幫主?哈哈哈!”?
童舟喘息道:“田立木,童某待你不薄,還向谷幫主力薦,豈料你奸險如此!于小野,當初你入幫前曾立誓手不沾腥血、刀不屠無辜,誓猶在耳,你竟全然忘了么?”?
于小野定定神,橫下心來狂笑道:“利字當頭,要我沽名釣譽?童舟呀童舟,你只好怨自己有眼無珠、愚蠢無能了!我心慈手軟,留你一命,你不該謝我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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