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是班里很搶眼的一男生。高高大大,屬偏瘦型,眼睛小小,鼻梁高高,五官沒有哪一處特別出色,可整體看來很舒服。有點奶油小生的味道,走路卻風風火火,完全和他的皮相不符。
情竇初開的年紀里,且長了一副好皮囊,自然更受女孩子歡迎,對于這樣“沾花惹草”的男孩子,葉曉嵐心里是不喜歡的。不稀罕,但并不妨礙相處。
閑聊時,陸文得知葉曉嵐是一個人回住處,便說:“我們在一個方向,一起吧。”
受夠了一個人走夜路的苦,葉曉嵐不做思考,滿心歡喜,點頭答應。
當天晚上, 幾人就結伴同行。
下自習的鈴聲剛剛響完,葉曉嵐還在收拾書包,陸文已在后排開始喊:“曉嵐,走了。”
正在收拾書包,葉曉嵐的手僵了一下,疑惑,什么時候他們的關系這么要好?喊對方都不用帶姓的。
在她恍神間,后面又喊了聲,她忙不迭回應:“來了,來了!”匆匆忙忙收拾好書包,背在背上。
彎腰正準備拎放在課桌旁的熱水壺,一只大手早她一步抓起了壺柄。“我來吧!”自然無比,這樣的事情好像做過無數次。
葉曉嵐呆愣,注視著高大的身影向前移動,緩不過神,腳下沒有移動半分。
“你怎么不走了?快走吧!”對方回了她一個微笑,催促道。
沒錯,是一個微笑。葉曉嵐瞬間想起一個詞“顛倒眾生”,用在此刻他的身上,正正合適。
“噢!”葉曉嵐快走幾步,兩人一前一后踏出教室。
樓下,王超和張偉剛正和別的同學說笑告別。
遠遠看到兩人,就笑著打招呼。等到兩人走近了,張偉剛故意壓低聲音,賊兮兮的說:“就說嘛,你今天沒拎水壺,原來是跑到這兒獻殷勤!”邊說邊把自己手里提的兩只熱水壺在葉曉嵐面前晃了晃,故意苦著臉,可憐巴巴道:“唉,可苦了我了!”
一個大男孩,做出西子捧心的模樣,要多怪異就有多怪異。
陸文笑罵著踹了他一腳,輕松被躲開。“不用理他,他就是一活寶!”轉頭對葉曉嵐說。
王超還算正常,只是頗含有深意的看了陸文一眼,很快速,葉曉嵐沒有注意到。滿臉笑容,很紳士的伸出一只手,“歡迎加入!”
葉曉嵐下意識伸出右手輕輕握了一下,“謝謝!”場面太正式,對方又如此熱情,引的她難得害羞一次。
幾人并排而行,借著朦朧的月光和道路兩旁人家發出的微弱燈光,葉曉嵐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們臉上真誠的笑容,一種叫友誼的東西在她的心里悄然滋長。
陸文、王超、張偉剛三人是一個村的,用他們的話說,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要好的程度可想而知。
因陸文的關系,葉曉嵐自然而然融入了他們的圈子。
開始時,葉曉嵐謹守著女孩子所謂的矜持。熟悉了,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便被她拋諸腦后,雖談不上勾肩搭背,但也是熱熱鬧鬧打成一片。
從相約一起回住處,到一起吃飯。再后來,沒什么特殊的情況,幾個人總是在一起。
陌生的環境,葉曉嵐很珍惜這份友誼。是他,是他們,幫她渡過了在這里孤零零難熬的日子,她對他們肆意的占有自己的生活毫無怨言……
吃飯,是葉曉嵐的一大痛處。
學校只有小小的一個食堂,主要為教師供應飯菜。雖沒有明令禁止學生購餐,但可以想象,幾千號人呼啦啦的涌向幾十平米的飯堂是什么場景,一人一只腳,地都不夠站!
不過,飯堂里的伙食的確不錯,色香味俱全,也是同學們想要改善伙食的首選之地。通常,想要換口味的同學,還沒等下課就在早早計劃著怎么去打飯。吃一頓飯,是智力與體力的大考驗,比打一場仗還累!葉曉嵐自問沒這種能力,也沒這魄力。
絕大多數的同學都在門口的小攤點吃飯。
小攤點是住在學校門口的人家在自家設的,飯菜相對便宜,可以用糧票購買,也可以交錢。用糧票購買的,更便宜。不過,到了學期末,用了多少糧票,家里就交多少糧食。葉曉嵐家里沒種莊稼,自然是花錢吃飯,天經地義。
吃慣了家里的飯菜,對于這兒的,實實在在沒有胃口。吃吧,味同嚼蠟,難以下咽;餓吧,餓得心慌慌,難受。每次,葉曉嵐都只是勉勉強強填一點肚子。
周末回家,敞開肚子使勁吃,似乎要把這一周所有的空隙找補回來。
媽媽看著葉曉嵐狠吃的勁,忍不住打趣:“餓死鬼投胎呢,慢點吃,又沒人和你搶!”
不愿讓媽媽擔心,葉曉嵐只笑著:“好吃,多吃一點!媽,你舍不得了?”不忘吧嗒吧嗒幾下嘴,以示真的很好吃。
禮拜天回學習,定會捎帶一點方便的吃食。沒地生火,也沒地燒水,只能帶一點媽媽現烙的餅子和一瓶醬。
冷餅就著醬,吃進肚子也冷冰冰的,但總比在外面吃難以下咽的飯菜好了不止一倍。邊吃邊喝著開水,也是非常愜意的。
不過,這樣的日子也不是天天都有,那么丁點東西,吃完了,葉曉嵐不得不去外面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