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白叔支支吾吾說不清楚，眼神也開始躲閃，崔符冷哼一聲道：“當初封印惡鬼的是何許高人？就憑千百年的后輩，就算傾盡全力也無法抵擋吧？”白叔目光灼灼地跟他對視，半晌才嘆氣道：“你是司君的什么人？”屠柒聽得滿頭霧水：“什么司君？”崔符不說話，白叔看了眾人一眼解釋道：“三毛把惡鬼放出來后，依金族確實傾盡全力也無法阻擋惡鬼的腳步，就在災禍即將蔓延到山外時，一位自稱司君的仙人幫助依金族再次封印惡鬼，只不過他帶走了三毛，這些事跡都清楚地記載在族譜上，可對于這位司君的身份卻是含糊不清，只道是從東方而來。”
屠柒心下了然，這所謂的司君十有八九是崔符本人，當初惡鬼肆虐，他奉地府之命前來封印，而后再帶三毛回去定罪，如此便都能說得通了……不過，他這會兒又生什么氣？崔符哐當將壽壺摔在地上，竟沒有絲毫碎裂：“這假貨是仿照萬壽壺做的，那惡鬼是山中精氣所化，萬山成壽，萬壽壺是它的棲身之所，當初司君告誡依金族人不可起貪戀，而今看來你們竟是早就奪去萬壽壺為己所有了？”
白叔驚訝地張嘴，忙道：“這話可就冤枉老朽族人，真的萬壽壺長什么樣老朽沒見過，這件仿品是老朽發妻祖上淘換而來，并未搶奪他人財物。”崔符冷哼：“淘換？莫要胡說，即便是仿品也不是輕易能從集市淘換而來！”屠柒卻覺得白叔的神色不似作假，問道：“雖然說是淘換，也總要有個來處吧？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換來的？”白叔頓時啞然，嘆道：“老朽只當是偶然得來的寶貝，沒想過這么多。”
“我知道。”里屋傳來婦人的聲音，仿佛帶著隱隱怒氣，白叔神色一凜，扭頭去看。一位臉色慘白的老婦人推門而出，小紙片兒懨懨地跟在旁邊，瞧見屠柒盯著自己，便不停地朝他翻白眼。“這位是……老朽發妻。”白叔頗為恭敬地站起身，說是妻子，卻絲毫不見恩愛，反倒有些誠惶誠恐。屠柒等人也禮貌地起身，除了崔符，他略微仰起頭平靜道：“你陰氣蝕體，活不久了。”屠柒：“……你給我閉嘴！”
婦人施施然端坐在椅子上，目光看向屠柒：“這個仿品是家父早些年在山中集市上換來的，那集市每年開兩次，一次年中，一次年末，若沒有人引路，等閑找不到地方。”“山中集市？”陸風突然問道：“你所說的可是妖市？”老婦人頷首道：“再過幾天正趕上開集的日子，你們若是要去，可讓紙片兒指路。”說完這話老婦人竟是又站起身緩緩走回里屋，小紙片兒在她身后做個鬼臉，也蹦蹦跳跳地跟進去了。
白叔低著頭不住嘆氣，齊林疑惑地問道：“紙片兒是您孫女？”“不是……”白叔看著里屋，眼神復雜：“老朽與發妻只得一子，不幸白發人送黑發人，兒子和兒媳雙雙去世，那時候兒媳腹中已懷胎，只不過還沒出世就……發妻受不住打擊，從外面撿了丫頭回來，用宣紙給她扎起身子，所以都喚她紙片兒。”齊林心下了然，修道之人雖然會撒豆成兵之法，卻向來對這種傀儡術嗤之以鼻，婦人只是縛魂，并沒有奪舍，這就意味著她要以自己精血為紙片兒固魂，剛剛崔符所說陰氣蝕體命不久矣并非虛言。
屠柒見崔符仍然冷著一張臉，不禁嘲道：“都說了是從妖市換來的，你還想把誰揪著不放？”崔符也是一肚子火氣，憤然道：“人類的貪念早晚毀掉這世間！”說罷竟是拂袖而去。屠柒面色不善地撿起地上的壽壺，對白叔說：“這玩意兒我暫且拿著，從妖市回來后還給你，至于剛剛那人說的話，你就當他是在放屁吧。”白叔搖頭道：“屠警官客氣，老朽給大家在村里安排了屋子，稍晚紙片兒會帶你們過去。”
眾人皆是道謝，訕訕從屋里出來，屠柒一把搭住陸風肩膀，問道：“你說的那個妖市……具體講講？”陸風連忙與他拉開距離：“我只是聽族里長輩說過，畢竟現在很多同輩都是長在城里，據說凡是大山深處必然會有妖族聚居，而每年的妖市就是各族交換信息，互通有無的地方。”屠柒轉轉眼珠，問道：“不怕被人類撞破？”“撞破又怎樣？”陸風笑道：“能參加妖市都是可以化形的族類，就算是在深山里被人類誤闖無非覺得奇怪，不會發現什么。不過妖族有規定，鮮少會與人類做生意，雖然過去這么多年，如果拿著這個仿品去集市上問問肯定能問道，畢竟對于妖族來說幾十上百年都不算事兒。”聶明珠湊過來嘿嘿笑道：“那我和齊林是不是也能一起去？妖族有美女嗎？”屠柒連忙趕他走，罵道：“假和尚！不怕你家佛祖一根金手指摁死你？你的色即是空呢嗯哼？”聶明珠一豎手掌，肅容道：“阿彌陀佛，小僧比較信奉空即是色……嗯哼！”
待到暮色降臨時小紙片提著燈籠尋過來，她遠遠看一眼發現崔符不在，才大步上前，拿鼻孔沖著眾人道：“你們都跟我來吧，晚飯等會兒送到屋里。”屠柒看她故作倨傲的表情感到十分好笑，逗她道：“小紙片兒，我問你，你是不是怕今天發火的那個怪蜀黍？”紙片兒皺皺鼻子，似是想承認又不甘心，憤憤道：“我還以為他與我是一樣的！”屠柒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問道：“什么一樣的？”紙片兒卻不愿多說，只招呼眾人跟上。
過了兩天，三毛才從祠堂里出來，對于鬼魂來說，罰跪好像并沒有什么影響，屠柒上下打量他一番，一邊看一邊搖頭，直把他嚇得不住朝齊林身后躲：“所、所長……你、你看什么……”屠柒摸著下巴問道：“是你把惡鬼放出來的？”三毛瞪大眼睛，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喏喏道：“我、我也不記得了……好、好像是的……”屠柒嘖了一聲，還要說些什么，卻被匆忙進來的陸風打斷：“屠警官，兩日后就是年末妖市，紙片兒說讓我們準備準備，到時候她帶我們過去。”“準備？準備什么？”屠柒笑道：“難不成我們也倒騰點東西去賣？”他不過是玩笑話，陸風卻聽信了，思忖道：“也不是不行……妖市規定不能與人類做生意，你們想賣什么買什么可以找我啊！”聶明珠立馬來勁，唯恐天下不亂道：“虎骨鹿鞭什么的有沒有？來兩斤。”陸風的臉色頓時慘不忍睹，不住打量這位猥瑣的假和尚。
“紙片兒說的準備是指用柚葉水洗澡，再拿檀香熏衣服，遮蓋住氣味。”齊林掏出一疊黃紙道：“這些符咒可以暫時起到混淆的作用，畢竟是妖市，只聽過誤闖的人安然出來，沒聽過刻意進去的人結果會怎樣，大家還是小心為好。”連陸風也贊成道：“深山里的妖族跟我們不同，在對待人類的態度上……一些舊觀念還是很可怕的。”屠柒拿著黃紙前后翻看，余光瞥見崔符獨自一人站在門外，不禁暗自撇嘴，自從上次鬧翻后，崔少一直不大說話，每天臉色也十分陰沉。哼，小氣！自詡大氣的屠領導主動走過去，把黃紙遞給他道：“拿著，兩天后一起去妖市，如果不是你想查那勞什子壽壺，勞資早就想回去了……”崔符接過黃紙，小心折起放進口袋里，嘆氣道：“不是我非查不可，這事情實在關系重大，如果惡鬼再被放出來，后果不堪設想！”屠柒心中不屑，卻不想再與他爭執，轉開話題問道：“當初是不是你封印的？”崔符點頭：“是，也是我帶三毛回地府的。”屠柒見他絲毫沒有要隱瞞的意思，心中不悅頓時消散，悄聲問道：“那惡鬼，你到底封在哪里了？”崔符看他一眼，答道：“邛海下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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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忙著工作總結，忙完這一陣就回來恢復日更！抱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