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鬼?”屠柒自從接任陰陽牌后沒少干抓鬼的行當,可平時見的頂多是些小鬼怨靈,沒聽說過還有惡鬼。“沒錯。”白叔面色凝重道:“藏在大山里的惡鬼,那時候惡鬼的力量還很弱小,我們的祖先趁機將它封印在山里,只不過封印每一百年需要加固一次,因此我們就在山下居住繁衍下來。三毛這事,說起來都是命,他小時候被狼給叼去,大家找遍山里都以為活不下來,誰料想母狼竟是把他叼去禁地了,他一個小娃娃懂什么,后來只聽說有人告訴他揭開封印就能回家,他就照做,祖先布下的封印破開的關鍵就是需要后代的血脈,就這樣,惡鬼被稀里糊涂放出來了。”
屠柒蹙眉道:“有人告訴他?誰告訴他的?”白叔似乎很詫異他會問這個問題:“這……我們也不清楚,三毛只記得有人這樣告訴他,別的都想不起來,而且這事都過去四五百年了,誰知道當初是什么情況。”“什么?!!!”屠柒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地上:“你是說三毛……四五百年前就死了?”白叔也很奇怪:“是啊,不然呢?”“可是……三毛不是每年都回來跟他的家人團聚嗎?”屠柒覺得自己的三觀都受到了摧殘,平時唯唯諾諾隨手就能欺負的三毛竟然是幾百年前的老鬼?這真是……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白叔端起碗喝一口酒,緩緩道:“不是團聚,是贖罪,每年他都要回來在祠堂跪上三天三夜,當年惡鬼出山,造成死傷無數,幾乎禍及整個川地,而依金族的人為了將它重新封印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差點全族覆滅,這份罪孽太重,三毛不得不擔著。”“這算什么?!”聶明珠啪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不平道:“你也說了,三毛當時多大,懂什么?這顯然是有預謀的,要怪就怪那個引誘他解開封印的人,憑什么讓一個孩子受罪?他有什么錯?”白叔不說話,只是搖頭嘆氣,陸風看他一眼,試探道:“也就是說……三毛為了贖罪不僅被要求“自殺”,而且幾百年無法輪回,每天只能作為鬼魂飄來飄去,永遠不能見天日?這對于一個孩子來說……會不會太殘忍了?”
眾人皆是沉默,一時間屋子里只剩下鍋里肉湯煮沸的聲音。“他不是被要求自殺,是不得不……是他自己選的,不然被惡鬼殺死的人都無法輪回。”白叔似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勉強笑道:“都吃飽了嗎?”屠柒正眼睛左瞥右瞥地出神,聞言立刻道:“吃飽了,謝謝白叔招待!我們現在是?”“哦,跟我來,我帶你們去祠堂。”白叔說著站起身,大家便跟著往外走,屠柒刻意落后幾步,朝崔符低聲道:“不許輪回是地府管的吧?你不是說下面一向善惡分明,三毛這事就這樣平白無故冤枉幾百年?”崔符瞧他一眼,正色道:“不是冤枉,天道要罰,只能罰他。”屠柒挑眉,奇怪地問:“只能罰他是什么意思?難道引誘他放出惡鬼的人不能罰?”崔符沒有回答,徑直往前走了。
白叔帶著一行人走到一棟古式建筑前,解釋道:“這就是依金族的祠堂,從祖先傳下來地方就沒變過,每代人都只是加以修繕翻新,里面供著牌位和族譜,日日長明燈不滅。”跨過祠堂的門檻,里面接著天井,兩邊是四方走廊,再往里去才是正廳,墻上掛著一幅水墨畫,堂前擺著供桌和兩把紅木椅子,地下是三個蒲團,可以看出磨損很大。正廳的右邊遮著門簾,里面應該就是放置祖宗排位的暗室,一般不讓外人進去。
“屠警官,還請把三毛交予老朽帶進去。”白叔朝屠柒笑道:“里面只有本族嫡系男子可進,各位莫要見怪。”屠柒連忙拿出玻璃瓶遞上:“不見怪,我們就在外面等著。”白叔道謝,掀開布簾進去暗室了。聶明珠和齊林站在堂下嘀嘀咕咕,屠柒過去叮囑道:“別亂說話,在祠堂亂說會被認為是大不敬!”聶明珠沖著墻上的畫擠眉弄眼,屠柒揚手要揍:“作什么怪?還嫌你那張臉不夠丑么?”“別!別……老大,你不覺得這畫上的人很眼熟嗎?”聶明珠悄聲道,說完還偷偷看了一眼門外站著的崔符。
屠柒秒懂,摸著下巴仔細端詳一番畫中人,遲疑道:“要說像,是有點,但是以前的水墨畫不都這樣嗎?至于這么疑神疑鬼的?”聶明珠還想說話,卻被齊林搶先道:“老大,我覺得崔少肯定跟這事兒有關,你得空兒問問,他如果想說,也只會告訴你。”屠柒一聽就覺得不爽:“嘿!什么叫只會告訴我?”齊林連忙賠笑:“老大,我是說崔少這人看著冷冰冰的,可跟你總比跟我們親近,您好歹也是領導,對吧?”“哼!”屠柒瞥他一眼,心里十分受用:“小林子你也跟明珠學會油嘴滑舌了?不過你說的也沒錯,崔少這人,有啥事兒就愿意跟領導匯報!”齊林和聶明珠相視一眼憋笑憋得五官快要扭曲,屠柒得意地撇著八字步去問消息,聶明珠才敢繼續嘀咕道:“小林子,你簡直比我還惡心,你聽聽你那話,那句不讓人吐?”齊林笑得捂肚子,擺手示意他快別說:“我自己都膈應得不行,哎喲,以后這恭維領導的活兒還是得交給你。”
白叔大約進去一刻鐘就出來了,眾人都十分識趣地站在廳外聊天,隨意在天井里東看看西摸摸。“久等久等!”白叔朝門外作了個請的手勢道:“諸位如果有興趣,老朽家里有幾件祖上傳下來的物件,不妨去看看,圖個樂。”有稀奇看,大家自然沒意見,都隨他回去家里。還沒進屋就看見小紙片兒扒著門框往外瞧,屠柒順手去摸她的頭,卻被躲開了。“小丫頭不懂事。”白叔笑著解釋:“她就跟三毛親,每年都鬧著要去接,今年沒接到,昨晚氣了整夜。”
屠柒頓時臉上訕訕,頗有點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道:“是我們來得太突然,應該提前告知一聲。”白叔不在乎地擺手,朝紙片兒吩咐道:“把瓷壺拿過來。”小丫頭似是很不樂意,瞪著圓溜溜的眼睛道:“太奶奶說不能叫外人知道。”白叔面色一改,嚴厲道:“太奶奶說什么你聽,我說就不聽了?”小紙片兒被唬得一愣,淚珠在眼睛里滾了滾,哼地一聲把瓷壺塞到屠柒手里,轉身就進里屋去了。
“別管她,平時就是太嬌慣!”白叔指著瓷壺道:“屠警官能看出什么來嗎?”屠柒拿在手里轉一圈,突然驚訝道:“這是萬山壺?”白叔哈哈大笑:“竟是叫屠警官也瞞過去了,看來這壺做得足以亂真……這是假的,真的萬山壺怎么可能隨便拿來沏茶。”“也是……”屠柒點頭道:“萬山壺沏茶喝了據說可以延年益壽,這壺上的山巒緩緩起伏變幻,跟傳說中的萬山壽壺一樣。”說著又把瓷壺遞給其他人看,白叔很是得意,捋著胡須道:“這還是當年老朽發妻帶來的東西,起初我也以為是壽壺,后來才發現是個仿的,不過雖然壺是假,但沏茶確實別有味道。”
眾人輪流把瓷壺傳遞一圈,白叔說:“壽壺雖假,我們這兒的壽糕是真,趕明兒帶你們去作坊瞧瞧,順便打包幾盒帶回去,味道一等一的好。”屠柒剛要道謝,卻見小紙片兒氣呼呼地從里屋跑出來,朝著白叔道:“我要去看三毛哥哥!”白叔皺眉:“現在還是大白天,去什么去?”小丫頭根本不買賬,撒潑耍賴簡直要滾到地上去。
屠柒連忙打圓場,白叔總算答應等會兒帶小紙片兒去祠堂,看著小丫頭又氣沖沖躲進里屋,老人吁了口氣,嘆道:“越來越不服管,老朽這把年紀也管不到幾天嘍……”屠柒眼珠轉轉,笑道:“白叔有壽壺,還怕年紀大?”老人笑著擺手,崔符拿著瓷壺突然問道:“這萬山是藏著惡鬼的山吧?”白叔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屋里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崔少一向有制冷的本事,從他嘴里說出來的話沒有最冷,只有更冷,只聽他繼續問道:“那惡鬼后來又是被誰封印了?關在何處?”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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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沒更文結果今天更倒霉……更文或許能轉運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