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首發，文責自負】
1
“不就是掀了一下你的裙子，我家大寶還小，他還是個孩子，你計較什么啊。身上沒有二兩肉，當我家孩子愿意看啊。”
站在門口摟著孩子的大姨，嫌棄地看了我一眼，拍著她八歲的大寶，輕聲安慰。
那孩子哼哼唧唧地要大汽車、要好吃的，還不忘沖我做鬼臉，一臉的得意。
今天表姐結婚，我特意請假回來，給她撐腰。
她的伴娘臨時來不了，找我頂替。我事先不知道，套上裙子后，她嫌棄我穿著短褲，覺得不美觀，借了一條安全褲給我。
蕾絲花邊漏出來，恰好熊孩子掀開，讓進來的伴郎看個正著。
我生氣得很，想要教訓一下熊孩子，反倒被人家說了一頓。
我一向不是個受委屈的，才想抬手打過去，誰還不是個孩子了。
我還是我爸媽的貼心小棉襖呢！
表姐的屋子不大，她坐在床上，離我比較近，連忙拽住我，小聲說：
“那是我老公的姑媽，跟著一塊來接親了，是他們那邊的風俗。”
“該做小游戲找婚鞋了，悠悠，他們也沒看到什么，快點玩游戲吧，別誤了吉時。”
我想著到底是表姐結婚，就當剛才穿的比基尼，看一眼也不會損失什么，還是送表姐出嫁比較重要。
我點點頭，第一個游戲是傳氣球，另一個伴娘開始說規則。
兩個人背靠背擠著氣球，在屋里繞一圈，再傳給蒙眼原地捏鼻子大象轉十圈的新郎。
伴郎團的高個子男生上下打量了我幾眼，提議道：“就我們三個人，傳起來多沒意思啊，不如加上兩位伴娘吧。”
表姐想著的確單調了點，“悠悠，露露，你們就跟著一起吧。”
高個男還特別紳士地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露露有點不樂意，但想著大喜的日子，總不好掃興，就走了過去。
她和另一個男生一起，我只好跟過去，和高個男背靠背。
但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總是突然松開，又貼上來。導致氣球總是掉，我又不能彎腰撿，只能盡量避免走光，再讓他去撿。
等新郎轉完圈，拿到露露他們的，我們還在原地呢。
“要不，就正著走吧，我也看不到，沒辦法往前走。”
他要是再掉，就和我正面貼在一起了。
我快步走到新郎跟前，抽出一個紅包。
“這就算過了，婚鞋就藏在高處。”
我給出贏家提醒，好在我來的時候，看到表姐藏婚鞋的位置了。
后面的游戲，還算順利。
我和露露拖著表姐長長的裙擺，送她上了婚車。
高個男正好負責開車帶我和露露，還有新郎的姑媽和她兒子。
我和露露坐在后面，這對母子坐副駕駛。
“明浩，你以后找女朋友，可一定要擦亮眼睛啊，那些沒有愛心，不喜歡小孩的，可千萬不能娶。”
我聽著姑媽指桑罵槐，懶得搭理。
到男方定的酒店，還有一個小時的路程，這小孩坐了不到五分鐘，就鬧著要去洗手間。
后面陸續停過幾次，我們只能跟在隊尾。
而小孩覺得前面太擠，現在已經坐到我和露露中間了。
他一點安靜不下來，動來動去，還瞎莫亂看，又搶我包，拿出口紅就要打開。
我忍無可忍，一巴掌呼他臉上，把東西搶回來，前頭姑媽先急了。
“你做什么打我兒子啊，明浩，你以后千萬不要娶這種暴力女啊，要不是我大侄子結婚，我肯定不會和你一輛車的。”
“你以為我樂意，我還想下車呢。”我才不慣著她。
露露脾氣好，在中間說和，“忍忍吧，咱們下車了，新娘怎么辦。”
明浩開著車，也跟著勸，“美女，再等等吧，馬上就到酒店了。他就是淘氣了點，沒有惡意的。”
“一會兒加個聯系方式，我替他賠你個新的。”
我拒絕了他的好意，可能是姑媽想著孩子到底在我手里，沒再說什么。
熊孩子挨頓打，就老實地坐在那了。
等到酒店，我去表姐那邊，幫她換婚服，看到那姑媽和新郎說悄悄話。
2
表姐很快被叫過去，回來就不太滿意地看著我。
“露露都知道給我幾分薄面，咱們還是親戚，你就不能忍一忍，不過一支口紅，你又不是沒有。”
露露和我表姐是大學認識的，同宿舍的交情，看著老實又好說話。
我受過教育，學過禮儀的，還沒受過這種委屈。
本就是看在表姐的面子上收斂了，卻還是挨了她一頓說。
我媽生我后，奶水不足，正好和姨媽住對門，表姐比我大兩個小時，我媽每天抱我過去，讓姨媽喂了我一陣兒。
后來，我考上重點大學，就去了外地，又在那邊上班。不太常和老家聯系，這回是特意來撐腰，祝福表姐的。
眼瞧著吉時已到，我敷衍地點了點頭，看著表姐嫁給表姐夫，兩個人在臺上交換婚戒，吃完中飯后，男方家還要跟著回去吃晚上的席。
到時候，還要鬧洞房。
露露和我待了大半天，也熟悉了不少，還是坐那個叫明浩的車。
這回跟車走的，是表姐夫的堂姐，她看了我和露露一眼，然后說：“怪不得明浩急著做司機呢，原來是有美女啊。”
我謙虛了幾句，也夸了她幾句，她反而陰陽怪氣地說：“有些人啊，就是要看清自己，別什么人都覺得能攀上咯。”
“哎呀，我不是說妹妹啊。你今年多大了，也結婚了吧？妹夫是做什么的？”
這種打探人隱私的感覺，讓我很不喜歡。
“二十八了，還沒對象，我有點暈車，閉目歇一會兒。”
我干脆把耳機拿出來戴上。
娘家是不跟著過去的，我爸媽就囑咐我，既然做了伴娘，就有始有終，幫著照應點，到時候如果太晚，就住在附近的旅館。
讓我千萬別給表姐添麻煩，一定不要住在表姐家。
我還沒結婚，本是跟爸媽隨禮的。記著姨媽對我的好，和表姐感情也不錯，想著單獨給表姐一萬。
我一來就被表姐拉著做伴娘，忙活了好半天，這會兒閑著，干脆轉賬給她發過去。
她很快回復了一個問號。
電話打了過來，表姐說：“你不是又惹禍了吧？”
我無奈地說：“給你的隨禮。”
“你家沒上禮嗎？”表姐知道我聰明，學習一向好，打小就壓她一頭，找的工作也不錯，一年能掙個幾十萬。
我正要解釋，但表姐繼續和我說：“為你著想，特意換了堂姐過去，你可別再惹事了，好生讓我把婚禮辦完，我回頭請你吃飯。”
她好像是點了掛機，但手機沒被掛斷，聲音持續從我戴的耳機中傳來。
我聽到表姐夫在一旁小聲嘀咕說：“她家不是挺有錢的，也給得太少了吧。”
“就是，她還是吃我媽奶水養大的，我媽把她當親女兒似的疼，她就這么鬧。”
“這是想不想我結婚啊，該不是想我跟她似的，沒人要吧。”
我默默把電話掛掉，沒多說什么。
3
到了表姐夫家，村里開了大鍋飯，都是男方的親屬，我和露露在新房里給表姐換衣服。
身為新娘，她肯定還來不及看禮單。
我爸媽給她隨了五萬，出門前添妝的時候，還另外給了一萬。
這些年，她過生日，金的銀的，有我一份，必然會有她的；就連工作，都是我爸幫著找的，五險一金，朝九晚五，周末雙休，工作輕松，薪資也不算低。
她辭職，想做家庭主婦，還是我媽勸著她，女孩子還是有個工作好，她說比不得我有福氣，在大公司上班。
上學的時候，她忙著談戀愛，哪里有空學習，還是我督促著，才考上了當地的三本學校。
跟表姐夫在一起五年，這才定下婚事。
村里講究吃一天的流水席，圖個熱鬧紅火。表姐挨桌敬酒，我和露露在她后面跟著。
有幾桌長輩慫恿著，讓我們也喝一點。
“大喜的日子喲，也喝上一點，沾沾喜氣。”
同桌的大嬸幫著拿來新的杯子，不僅讓我們喝酒，還想讓我們和伴郎來個交杯酒。
我不太愿意，表姐覺得是落她面子。
“就喝個交杯酒，也算不得什么。你們那邊大城市，玩的不比這更花。”
我想說沒有，但到底想著她結婚，就剩最后兩桌，就干脆挽著明浩的胳膊，痛快地喝完了。
另一個伴郎說：“還是妹妹爽快啊，周越你有福氣啊，都說好吃不如餃子，好玩……嘿嘿……”
他擠到前頭來，也想與我喝個交杯酒。
“你都跟明浩喝了，可不能把我也落下。”
露露已經跟他喝了一杯，他又來找我。
我的酒杯又被倒上，滿滿的一大杯。
那大嬸還說：“滿過，才有福氣啊，就那么一小小口，養魚都不夠啊，周家媳婦，你妹妹不會那么小氣吧。”
“怎么會，我妹妹和我關系最好了，她肯定會喝的。” 表姐絲毫沒想我喝下這么多酒會不會醉倒，會不會難受。
大家起哄，“小姑娘害羞了，不然讓他娶了你咯，明浩會不會吃醋啊。”
明浩靦腆地笑了笑，“別開玩笑，周越，快帶著嫂子往前敬酒吧。”
他也幫忙擋著另一個伴郎，搶過我的酒杯，幾口喝完了。
大嬸眼神曖昧地看過來，“說不定，很快要有好消息了。”
表姐看出我的不高興，就拉著我往前走，“你平日也沒這么不能喝啊，怎么還慢吞吞的，多虧明浩幫你解圍。”
我這一天，飯沒吃上幾口，忙前忙后的，真是凈受氣了。
等最后一桌敬完，大家擁著新郎新娘往屋里去，連帶著我和露露，也被擠進去。
小孩子拍著手，喊著：“鬧洞房咯！”
我不知道被誰擠到床上，正想站起來，有人起哄道：“這伴娘怎么迫不及待了，哈哈哈。”
“周越，你抱著你老婆，和小姑子照一張，也享受一下齊人之福啊。”
4
他們太過分了！！！
倒是那個明浩，他扯著嗓子喊：“別擠了，別嚇到人家新娘和伴娘。”
“哎呀，人多熱鬧啊，這就是本地風俗。”一個大小伙子從門里擠進來，到了露露身邊，還說：“美女別怕，我保護你。”
露露不知道被誰摸了一下胳膊，屋里進來了好多人，她感覺有點害怕，“娜娜，你在哪里啊，有人好像摸了我一下。”
表姐說：“可能是哪個大姐不小心摸了你一下，別大驚小怪啦。”
進來的人里，也的確有幾個大姐，但她們都在門口附近，并不在露露身邊。
周越也跟著來勁兒了，“悠悠也好久沒回來了吧，娜娜和你都沒幾張照片，正好咱們一起照一張。”
周越攬著林娜坐下，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把我摟過去。
那拍照的人還說：“再近一點，小姑子別害羞啊，就是拍個照而已。”
表姐夫還要往我腰間來摟，我拍開他的爪子，覺得不解氣，站起來，又給了他一巴掌。
“你爪子往哪里放呢！”
“鬧也要有個度，好吧！”
“還齊人之福，就憑你也配。”
表姐不可置信地看著我，“錢悠悠，你干什么啊，就是照個相而已，你至于嗎？”
露露死命地拽著裙子上的衣領，生怕被誰拽下去，似乎是看出我的反抗，她擠到我身邊來。
她雙眼通紅，小聲說：“娜娜，剛才有人想脫我衣裳，你……洞房也鬧了，我還是走吧。”
“別啊，走什么，你也和她似的，不讓我痛快啊。”
露露看了我一眼，感覺周圍不懷好意的目光漸漸多了，她吼道：
“你原本就沒找另一個伴娘，根本不是臨時找悠悠頂替，你是特意給她換這身衣裳的。”
露露不干了，她繼續說：“那個蕾絲邊，還是你故意買的。我哪里知道，這里頭還有我的事情啊。”
這次，換我不可置信地看著表姐了。
“她這是什么意思？”我質問表姐，“她說的是真的？這都是你安排的？”
表姐給了周越一個眼神，周越起身，讓大家都出去。
屋里只剩我和表姐。
她看著我，眼神逐漸轉化為嫉妒。
“打小你就和我搶我媽，她就喂了你一陣兒，你又不是沒媽，憑什么搶我媽。”
她說的是小時候，大人逗趣，說我有兩個媽媽，我就喊了姨媽一聲媽。
相對應的，我媽自然也是表姐的媽。
她也這么喊過我媽，甚至比我還黏糊，我也沒覺得有什么。
我媽對表姐，也從來不比我差的。
我從未想到，表姐會因為這件事嫉妒。
“你不管做什么，都那么優秀，我只能在找對象這件事上超越你，比你先結婚，比你先有孩子，做一個賢妻良母。”
“為什么，你還要破壞我的婚姻。這不過是個惡作劇而已，我也不會真的讓他們怎么樣。”
“人家明浩，也是年薪百萬，有車有房，人也溫柔，配你怎么了，綽綽有余。”
“另一個伴郎家里拆遷，能分三套房，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你媽一直希望你能有個對象，有人疼你照顧你，你一心撲在工作上，我這也是替你操心啊。”
我很想說，學習成績的話，是她自己不努力，和我有什么關系。
她放學就和人出去玩，姨媽不喊是不會回去的。而我，不是寫作業，就是在寫作業的路上。
她大學談戀愛，我勸過她，要以學業為重。她說學不會，我還特意抽出時間教她。她卻一臉不耐煩，還給我甩臉子。
“錢悠悠，你媽嫁得好，隨隨便便就能在對門買套房，她要是我親媽，我也能輕輕松松，毫無負擔地學習。”
5
“我實在是和你沒什么話說。”我想要離開，走出門把衣服換好，到村口去打車。
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人接單。一輛車停在跟前，車頭還裝飾著結婚的紅花。
明浩搖下車窗，“我送你們回去吧，這里的確不好打車。”
我看到他的副駕駛還坐著露露，露露略帶愧疚地和我說：“抱歉，我以為只是惡作劇，沒想到會是這樣。”
露露又替明浩解釋道：“林娜和我商量的時候，他不在場。”
雖然他幫過我，但我可沒忘記他迎親小游戲時，想占我便宜。
明浩顯然看出我的顧慮，“那個時候，是我考慮不周了，林娜和我說，你是個能開得起玩笑的，我就……唐突了。”
我想著也不能穿著高跟鞋走回市區，這地方我也人生地不熟，表姐和我大吵過一架，肯定也不會找人幫我。
“麻煩你了。”我坐到后面，等入市區，就讓他隨便找個地方停下來。
我爸正坐在沙發上看足球，看我這么晚回來，還有些意外，我媽本是睡下了，又被我吵醒，我將和表姐之間的事情告訴他們。
原本以為他們會站在我這邊，但我媽卻說：“親戚之間，就是要多包容的。”
“你表姐大喜的日子，你跟她吵什么，又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你這樣的話，她在婆家怎么做人啊。”
我媽還想拿手機給表姐打電話，但想著時間太晚了，讓我明天一早給她發微信賠不是。
“媽，你的女兒被人非禮啊。”我倒是覺得我媽對表姐更好一點。
我這人在外地，都不見她操心什么，反而是表姐出個門，她都要惦記。
去年，表姐和表姐夫去臨市玩，我媽記得我曾經去過，還讓我給我表姐出攻略。
在家族群問我表姐到地方沒有，玩得怎么樣，還給她轉了五千紅包。
現在，她的親生女兒，都被人欺負了，她還想著讓我去和表姐道歉。
我媽好像比我更瘋一點。
我看向我爸，我爸低下頭，沉默不語。
我媽是他大學追了三個學期，快要畢業才追到手的，打從那以后，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口中怕化了。
我曾經一直為我有如此恩愛的爸媽，而感到驕傲，至于結婚，我倒不是恐懼，反而是照著我爸的標準，要找一個不吱聲。
現在，我沒想到，明顯是表姐的錯誤之下，他們還要讓我去道歉。
甚至，當天晚上就把我趕出家，還把我鑰匙沒收了。
我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怕吵到對門的姨媽他們，畢竟是表姐嫉妒我，又不是姨媽家的錯。
“媽，你好歹讓我在家待上一晚啊。”
“你連娜娜的婚禮都攪和，她不原諒你，你就別回來了。”
我垂頭喪氣又疑惑不解地站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最終敲響了對面的門。
姨媽看到我很是意外。
“娜娜不是說，讓你住在那邊嗎？”
姨媽趕緊把我請進去。
我不好意思地說：“吵到你了，姨媽。”
姨媽搖了搖頭，“她爸不在家，你……你要不睡在娜娜的房間吧，反正她也出嫁了，也要等三天后回門，我才能瞧見她。”
我想到表姐的怨恨，搖了搖頭，“既然姨父不在，那我還是睡在客廳吧。”
我記得客廳放著的是沙發床，正好能放下我，夏天又不冷，我睡在客廳也不生病的。
姨媽忙把沙發床打開，拿了小被子和枕頭來，“是和你爸媽吵架了？還是娜娜哪里沒做好。”
姨媽這樣說，我反而不太想讓她擔心。
“沒事的，是我在那邊睡不慣，想著表姐嫁人了，姨媽你在家冷清嘛。”
我好幾年不在家了，也不知道姨媽和姨父的感情怎么樣。
只記得以前，他們也是會吵架的。
我媽常說，夫妻有些磕碰，也正常。
所以我才萬萬沒想到，姨媽會和姨父離婚，而這件事，是半個月后，姨父退家族群，表姐艾特我，我才知道的。
“錢悠悠，都是因為你，我爸媽要離婚，我媽還打了我，你高興了吧。”
我滿臉蒙圈地看著群消息，回復表姐，“你在胡說什么，姨媽怎么會因為我離婚。”
我私下給姨媽打電話，她很快接通了，姨媽說：“別聽你表姐瞎說，和她沒關系，我們本就打算等她結婚后，再去離婚的。”
6
姨媽和姨父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了。
只是為了表姐，想著她有了自己的家庭，他們再去離婚。
這件事，就被表姐按在了我的頭上。
而我媽，也在群里艾特我，“是不是你大鬧娜娜婚禮，你姨父最重面子的，你這么鬧，你姨媽也不能不向著外甥女，肯定是鬧矛盾了。”
我真的很懷疑，我是不是我媽的親女兒。
正當我要回復的時候，姨媽先說話了。
“和悠悠沒關系，那件事的確是娜娜過分了。娜娜，我和你爸本來也過不下去了。”
眼看著群里大戰一觸即發，姥爺發話，讓兩家明天過去吃飯。
每個人都回復收到。
我這個打工人，還得請假回去。
“這都什么事啊，和我有什么關系。”我無奈地和領導請假，當天買了火車票回去。
好在我媽讓我進門了，看到她買了一堆東西，我還以為是補償我的。
“我就說我是無辜的，你還不信，還是姨媽明察秋毫。”
我伸手把袋子拿過來，看里面都是表姐喜歡的零食。
“媽，你這怎么……都是表姐喜歡的啊。”
我媽拍掉我的手，把袋子拿到手里，“別亂動，這都是給娜娜的。”
“為什么啊，我不是你親生女兒嗎？”表姐讓那些人戲弄我，對我極其不尊重，怎么在我媽眼里，卻全是我的錯了。
“明天去姥爺家，給你表姐道個歉。到底是你鬧了人家的婚禮，讓她下不來臺。回門那天，她老公都沒去。”
我媽說，回門那天，表姐是哭著回去的。
她就是見我找不到對象，想撮合一下，她老公很愛她，怎么會對我動手腳。
只有敬酒那，才是她的整蠱。知道我能喝，肯定不會醉的。
再說，還有她在旁邊看著，哪里會讓我出事。
原本還想介紹明浩給我認識，人家帥氣多金，是配得上我的。
那個面對面傳氣球的結婚小游戲，也是圖個喜慶，開玩笑而已。
表姐還特意把婚禮錄像拿出來，給我媽和姨媽看。
我也讓我媽去拿過來，她的錄像全是斷章取義。
熊孩子掀我裙子的畫面沒有，我抬手要打人的動作，差點給個特寫。
我媽在旁邊說：“你也是被我慣壞了，她給你選的伴娘服，你不喜歡，何至于拿孩子撒氣。”
“你和人家有矛盾，娜娜特意和婆家說，給你調換了一位堂姐過去。”
灌我喝酒的地方，沒有了交杯酒那一塊，反而是我表姐拉著我到最后一桌去。
我媽又說：“你都不曉得幫你表姐擋個酒，你也不是不能喝的。”
至于后面婚鬧，只看到我給了表姐夫一巴掌，然后我表姐夫清場，錄像就斷了。
“你說，就你鬧得這樣，你姨媽家還能有臉面。”
我啞口無言。
我沒證據。
7
我私聊問表姐，發現她已經把我刪除了。
而我媽給我轉了一萬塊，我媽說：“這是你隨禮的吧，你表姐退回來了，說惹你不高興，給你賠不是。”
用我給出去的錢賠不是，表姐還真是會省啊。
我把刪除頁面給我媽看，她說：“她也是在氣頭上啊，她那天結婚，后來，想著加你的，怕又惹你生氣，就和我說了。”
她給我看聊天記錄，表姐還說那伴娘服是特意給我的驚喜，沒想到會讓我不開心。
“什么啊，她那衣裳短得很，還……”我實在是難以啟齒。
我媽卻覺得是慣壞我了，打小表姐就是家里的乖乖女，她談戀愛是我幫忙瞞著的，出去玩是我幫著遮掩的。
我實在是沒辦法和我媽解釋，回到房間，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然后，我就想到姨媽的話。
她為什么會信我啊。
我親媽竟然不信我，只看那個什么錄像的證據。
晚上的時候，表姐和表姐夫回來了，他們還來對門，給我媽送了好些東西。
而我一直將自己關在屋里，我媽把好吃的都給了她，看我不出去，也懶得搭理我。
他們倒像是一家三口。
我爸在公司，他忙著公司的事情，明天上午會來接我和我媽去姥爺家。
表姐也沒待太長時間，晚上我媽只做了她自己的，原本應該是我爸做，但他在加班，我只好點了一份外賣。
我媽見到，又說：“你和你表姐學學，她都是在家自己做。”
我敷衍地點點頭，她也是常叫外賣的，唯一我媽嘗到的那一份，還是我打掩護，給她取回來的外賣。
第二天，我下去給我媽買回來早飯，等我爸來接，發現他開的七人座車。
我坐在副駕駛，表姐和我媽有說有笑地坐在后頭，姨媽和表姐夫坐在中間。
到姥爺家，表姐殷勤地想要去幫忙。
她打小嘴甜，我一向學習好，在姥爺家，也沒厚此薄彼過。
兩家都生的丫頭，我姥爺姥姥的疼愛，多數放在我小舅家孩子上。
舅媽生了兩個兒子，看到表姐過去，舅媽就揮手讓她去休息，反而把我叫過去幫忙。
“女孩子，還是要會做一些家務的，連個盤子都不會洗，嫁到婆家，是要招笑話的。”
“你也該學著做點飯了，以后嫁出去，難道要把老公孩子餓死嗎？”
我在旁邊幫忙，她就在我邊上絮叨。
“我有錢，我買洗碗機，不傷手，還有空余時間。”
“餓不死，現在外賣行業處處達，什么東西都能點到。”
“實在不行，我請個保姆，又不是請不起。”
老公又不是殘廢了，我爸還在家給我媽做飯呢。
我又不是不結婚，其實我也沒有多大年紀啊。
舅媽還想說點什么，表姐走進來，“還是我來弄吧，悠悠哪里會這些，她是白領呀，每個月掙得夠我花一年呢。”
舅媽看向我，眼中帶著點驚喜，“真的嗎？”然后她又看向表姐，“你那個婚禮錄像，好了沒呀？我還等著看呢，你們姐妹，肯定好看。”
這話沒錯，表姐和我都很漂亮。
表姐說：“還在修，再過幾天，應該就好了。”
舅媽又看向我，“你也該找個對象了，像你表姐這樣，結婚生子，找個人照顧你啊。”
我和她們在這里掰扯了兩句，回頭看我媽和姨媽都不在客廳。
小侄子走進來，我問他，“看到你兩個姑母沒？”
他說：“和爺爺奶奶去書房啦。”
我點頭，“舅媽，我去看看他們在聊什么。”
舅媽揮手，“你倆出去吧，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再炒兩個菜就好。”
我和表姐走到書房門口，誰也不跟誰說話，正要敲門時，里頭爺爺的聲音傳出來。
“你們真的要把這件事，告訴兩個孩子嗎？”
8
我和表姐對視一眼，難道我倆是撿回來的？
只聽到我媽說：“娜娜肯定是受不了的，她喊了妹妹這么多年媽，知道我是她親媽，說不定會受不了。”
姨媽又說：“我都行，沒意見。”
我和表姐大吃一驚，難道我才是我姨媽的女兒，她是我媽的女兒。
我記得，當時姨媽和我媽是在同一家醫院生出來的，我們倆就差兩個小時。
表姐比我心理承受能力更差，她直接推開門，質問我的姨媽：“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來我們倆的確是抱錯了。
兩家就想著一起養，反正就在對門，又是親姐妹，誰會不盡心啊。
結果，到底還是從自己肚子里出來的，會更心疼一點。
姨媽養了我表姐這么多年，早就看出她是什么性子。
那錄像，她不用看，就知道表姐說謊了。
表姐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后，立刻撲進我媽的懷抱，和她激情相認。
我走到姨媽跟前，想著還是給個擁抱吧。
姨媽看出我有些手足無措，笑著搖了搖頭，“沒事的，你不習慣的話，就還叫我姨媽。”
我點點頭，的確是沒表姐的適應能力強。
打斷骨頭，連著筋。
經過這段抱錯孩子的故事后，我和表姐算是握手言和了。
她重新加上我，我第一句話就是：“表姐，你老公那天真的想摟我腰。”
我想建議她好好看看錄像，然后她又把我拉黑了。
我倆換了屋，我從對門搬到姨媽家。
稱呼沒有改，表姐倒是兩頭喊媽，不分大小。
我媽想著既然換回去了，就對我沒那么多關心了，最多逢年過節發個紅包。
姨媽離婚，這套房子歸她，家里還剩二十萬，給了姨父。
兩個人中間，也沒有誰出軌，就是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吵了這么多年，都累了。
兩年后，我升職加薪。
表姐生了一個女兒，而我依舊單身。
她中間有想給我介紹明浩，但我拒絕了。
我始終覺得，當一個玩笑，其中一方覺得惡心的時候，那就不叫開玩笑。
9
表姐在家帶娃，做家庭主婦，我在外頭打工忙成狗。
有她親爸媽的支持，連帶著表姐夫都能偷個懶，這幾年，一直斷斷續續地啃老。
我偶爾會帶著我親媽去旅游，至于我那個爸媽，一心都撲在表姐身上。
我三十二歲那年，已經是一家公司的副總，而表姐夫在我爸的安排上，在我爸的公司做銷售經理。
他出軌了同公司的女同事，在我爸眼皮子底下玩曖昧。
最后，被我表姐心血來潮去給他送飯的時候，發現他真不是個東西。
但我表姐還是沒離婚。
我回家看我親媽的時候，表姐坐在沙發上，整個人很憔悴，她絮絮叨叨地說：
“媽，我……我真的沒想到，他竟然這么不是個東西。”
“他早就跟人好上了，拿我的錢去養小三，現在這個，是小四。”
表姐一直想生個二胎，但怎么都懷不上。
為此也吃了不少藥，還看過醫生，找過老中醫，都沒什么療效。
表姐夫就用這個做借口，說就想給周家留個種。
表姐不想離婚，怕街坊鄰居，親戚朋友看笑話。
我親媽勸她，“你爸媽有錢，養你和孩子不成問題。我和你爸，你……姨父離婚的時候，也有人說閑話，我現在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她一個勁兒地哭，看到我后，竟然難得說了一句對不起。
“悠悠，當初是我鬼迷心竅，是我對不起你。”
她有心改了錄像，而我那位表姐夫，也把底片收起來了幾張，錄像本就被他請人剪輯過一次了。
就是他摸我腰那回。
表姐回我親媽的話道:“孩子還小，也需要爸爸，媽，你不就是和我爸等我結婚才離的。”
我親媽知道她舍不得那個渣男，也不好再勸什么。
我就更沒辦法勸她了，當初就不聽，只能哄著她回對門。
從前的爸媽已經搬走了，房子過戶到了她的名下，要是跟表姐夫離婚，還要分他一半。
她又開始哭起來。
我說：“他出軌，你讓他凈身出戶啊。”
她膩膩歪歪，想著到底夫妻一場，是孩子的爸，這樣太殘忍了。
我無語。
我干脆讓親媽把房賣了，另外買了一套房和她一起住。
這糟心的表姐，誰愛管誰管去吧。
后來，我也無心打聽她發生了什么。
但我也學著她，管兩邊都喊爸媽，逢年過節，給兩邊送禮。
主要還是陪我親媽過日子，偶爾見一見親爸，他租了個房子，有退休金，加上我偶爾給的，過得也不錯，畢竟整個人沒我親媽管著，人更自由了。
至于我養父母，總是有表姐孝順的。
他們也不會眼睜睜看著表姐被推入火坑中。
他們給了我最好的教育，細膩的愛，卻全部給了表姐。
其實，她從來都是幸福的。
只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罷了。
而我的人生，始終掌握在自己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