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度你成佛,你卻累我成魔【完結】

1)


我永遠記得,那日的風沙,迷了眼睛,幾乎掩埋了整個皇城。無數諸侯揮舞著雪白森寒的兵器,臉上滿是征服的欲望,千軍萬馬破城而入,摧枯拉竭之勢侵占了這千年帝都,贏氏終亡。

半空之中,甚至也可以感覺到那些凡人們滾燙的血液噴到我身上,驚醒了我,我忽然想流淚。于這慘烈景象之中,我想起了嬴天明,想起那日他拖著他皇祖母打算來救我的場景,不知,他如何了?

國破家亡,不知人在何方,也許他知道如今的我是這樣,不會再理會我了吧?恨死我了吧?罷了,原本他就喜愛青巧,今后的事便也與我無關了。

逆反者還在以勝利的姿態叫囂著慶賀著,他們以為自己滅了嬴氏,便是這天下尊主了。黑袍魔尊沖著半空微微一招手,鋪天蓋地的黑影憑空冒出,手起手落,如同在進行生命收割,血氣沖天,凄慘之聲沖破天際,這些凡俗之人,皆如螻蟻一般,無力反抗,便陷入黑暗和沉寂。

那是人間大劫,而這場大劫,因我而起。我呆愣的立于半空,微微低頭看著自己雪白的掌心,白玉無瑕,未曾有半分骯臟,可我知曉,其實侵染了鮮血。

我遠遠的看見一道不染塵埃的身影在皇宮殿頂之上,看著我,目光平靜,一身白袍籠罩著光華,長身玉立,氣質脫俗,風度翩翩。無妄還是那樣的無妄,即使我如此,他還是這般清傲,這般沉得住氣,我緩緩笑開,眸中滿是譏諷。

他極度平靜的看著這方,未做太久停留,揮袖離去,翩若驚鴻。

魔尊走過來時,我惡狠狠的對他說:“助我殺入敬安寺。”

黑袍男子眼角上挑,唇色艷麗,笑意盈盈的撫摸著我的臉頰,“本座萬死不辭,陪帝姬踏平厭惡之地。”

臉上的手指溫熱,磨砂著我的皮膚,一陣惡寒,我蹙眉推開他,不想多看一眼。其實,我偶爾也會思緒清明,我知曉魔尊這般助我所為何事,為了這天地六道,唯他獨尊,為了滅佛殺神,為了看盡這所謂高等仙人的笑話。

其實我并沒有這般心思,我不是千年前的那個真正的帝姬青卿,或者說正如無妄他們所言,我只是一抹執念,只是青卿的心魔。

2)


在九天云霄之上,司命天君的密殿之內,一面偌大的鏡子前,站著幾位氣質非凡的仙人,殿外是數不盡的神兵天將。

眉目威嚴身著黃金龍袍的男人目不轉睛的注視著鏡中之事,他身旁的司命天君撫著長長的白須額頭冒汗,一邊急切的翻著手中仙書卷宗,一邊訕訕的打量著黃金龍袍的男人,生怕他一個怒火中燒,就滅了他這一把老骨頭。

“帝……帝君,是老頭兒不對,本是擬定了,帝姬的仙靈歸位,世間太平,可,可這,鏡中突現異象,命格盤,也……也亂了走向,老頭一看,惶恐傷及帝姬,不知如何是好。”司命天君聲淚俱下。

鏡中出現了萬琨山的景象,一襲青衫的女子正扶著一身血衣的男子靠著大樹坐下,急切的問:“天明,你有沒有事。”

男子痛苦的搖頭,不遠處,是那人間貴為太后的女子的尸身,一身傲骨,卻落得被敵軍殺害的凄然收場,慘不忍睹。

九天之上的黃金龍袍男子一揮手,鏡中之象一變,是無數黑袍人趁著黑氣,以肉眼難辨的速度,穿梭于世間,朝著萬琨山的方向而去。

為首的黑袍魔尊身旁,是另一襲青衫的女子,眉眼冷厲,與方才出現的那個女子長得一模一樣。

看到這兒,黃金龍袍的男子忽而開口詢問:“傳話去西天了嗎?”

“回稟帝君,仙童已歸,佛陀只傳了一句‘命由天定‘,便沒了動靜,可這世間命格都是老頭兒寫的,怎的就是天定了?帝君您英明神武,您看,老頭兒需不需要再改一下……”司命天君一臉討好的看著這個天地之間最尊貴的男人。

天帝揮手止住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看著鏡中的女子,眸光溫和,包容萬象:“吾兒定有辦法安然渡劫,吾信她。”

說罷,他再一揮手,那面偌大的鏡子變化為掌中之物,被他收入袖中,轉身即走。

司命天君見此,忙拎著袍角追上去:“哎,帝君,帝君,您拿走老頭兒的往生鏡作何?”

尊貴的男子沒有說話,乘風而去。

待到他再次駐足之時,已是在茂密山林之內,身旁人影一閃,卻是那老住持出現了。

兩人迎風而立,正對著的方向,正是鏡中出現的林中之象,那個青衫女子正在給受傷的男子包扎傷口,不時蹙眉輕柔的問:“痛嗎?”

住持合掌對著天帝行了一禮:“貧僧見過帝君。”

“嗯,她求你了。”天帝悠然開口,似在詢問,似在嘆息。他掌管天地之事,卻難以掌管愛女的命運。許多事,即便是神仙天尊,那也得聽從上蒼號令。

牽一發而動全身,實屬無奈。

想到那晚磕頭磕得滿臉是血的女子,老住持嘆息著點點頭,也不多話。

天帝靜靜的站在高處看了那個眉眼清澈的女子許久,終于從袖中慢騰騰的拿出了那面小巧的往生鏡,手一揮,那鏡子便落在住持掌心。

住持握緊鏡子,終是大驚,他自己雖不忍,可是眼前這個男人竟不顧天理倫常的出手了,難以置信!天帝看著那個女子的眸中,是絲絲溫情。

那是他的女兒,可是正因為是他的女兒,所以需要承擔起本可以不必承受的一切。一千年前,他因為大義,舍棄了自己的女兒,如今,他不想再來一次。

住持忽而頓悟,合掌念念有詞”阿彌陀佛”,對啊,萬般皆是空,唯有情常在!

可是這個選擇,當真就是正確的嗎?

男人已經不見。握緊了手中小鏡,老住持恢復了往日那派仙風道骨,拈著這塊即將改變世間眾生命運的鏡子,朝著女子緩緩走去。

往生鏡,司命輪回,向死而生。


3)


北風凌冽,裹挾著枯枝亂葉漫天飛舞,天色陰沉,黑云壓頂,從遠處奔涌齊聚而來。叢林之中出現無數條黑線,將整個山巒以摧枯拉竭之勢占據。

頂峰之上,熟悉的廟宇森然立于那處,安靜祥和,隱約有佛語梵音自那處傳來,回響在山林之間。有人用熟悉的嗓音唱起歌,隨著沉重的鐘聲,婉轉動聽,經久不息,給這山雨欲來的氛圍,平添了幾許蒼茫無措。

我就在這樣的時刻,站在了敬安寺的千級臺階之巔。而在我身后的臺階之上,全是魔界眾徒,密密麻麻,從山上一直到山下,半空之中亦是被黑煙包裹著,看不到光亮。

廟宇門口,站著老住持和一眾小和尚,還有無妄,他們所有人皆是長身玉立,不露聲色,倒顯得我這方以多欺少了。奇怪的是,沒有看見青巧,她不是被保護得嚴嚴實實的嗎?不是與無妄形影不離的嗎?

無妄的眼神久久的停留在我身上,許久之后,終于嘆息,聲音之中帶著一絲蒼茫:“青婷,不過一番愛恨,你貴為帝姬,何須執著至此呢?”

“千年前,我舍棄了一切不要,淪落至此,你卻不能舍棄尊位,隨我歸隱,你告訴我,為何?你將我拒于西天關外,一個解釋也不肯給我,你告訴我,為何?寧可眼睜睜的看著我去死,神魂俱滅,也不肯在九天刑臺之上見我最后一面,你告訴我,為何?”每每想到那些事,我便恨得痛徹心扉。

“帝姬,天道輪回,無妄說過多次,嬴遙安只是蓮梵天尊下凡渡劫的化身,并非本尊,所以……”他依舊極其有耐心的解釋著。

“你住口!”我怒火中燒的打斷了他的話,“那如今呢?逼我把這世間變為人間煉獄的不是你嗎?同為帝姬,為何偏偏舍棄我?為何?!”

“你與青巧同為帝姬,沒有舍棄之說,你們本就是同一個人。不過是一念善,一念惡罷了!你又何須多心。”

“我不甘心!”


4)


狂風大作,黑袍魔尊不耐的揮手打斷我們,目光森冷的盯著廟宇門前的一行人,提氣之間,掌心蘊涵了致命的法術,朝著他們擊過去。那方白光一閃,無妄已化為一道霧影,朝著魔尊襲來,魔尊化為黑影,躍上半空,只見兩道光糾纏于半空,無法用肉眼辨識誰是誰。

我從未見過無妄施展法術,不過帝姬青卿在天界時,聽聞過蓮梵天尊的事,天地六道,有三位年輕一輩的英杰齊名:黑袍魔尊,蓮梵天尊,戰神御天。

可想而知,無妄究竟是何種境界。

他們在那邊打得難解難分,我在這邊看紅了眼,抬掌之間,無數的魔從地底鉆出,或撕裂時間冒出,加入了與眾多和尚的混戰。我冷下赤紅的眼眸,朝著那老僧入定的住持走了過去,掌心蘊著氣,如果他不反抗,舉手即可讓他斃命。

我緩緩舉起了手,老住持亦沒有躲,兩道糾纏的身影之中傳來一聲驚呼:“師兄!”

所有人都以為一切即成定局,可是就在這關鍵時刻,自那廟宇之內飛出一物,金光閃耀,在我們頭頂這片天空之上高懸,響徹著來自遠古時期的梵語。

魔界眾徒的動作遲緩下來,小和尚們也變得行動艱難,被那蒼茫的聲音制住了動作。

就連在半空之中殊死搏斗的兩道光影也忽然落地,雙雙捂著胸口停下,所有人的目光皆數被那小物吸引,那究竟是何物,竟然有這么大的力量?

唯獨老住持坐在原地入定,口中念念有詞,表情哀戚。

我忽然有些許不安,頭要裂開了一般,在這強大的力量之下,法術運不得半分,全身無力的癱倒在地。

片刻,自那廟宇之內掠出兩道人影,在半空之中,圍著那小物件,催動著力量。竟然是一直沒有出現的青巧,還有……嬴天明!

他們的表情滿是慎重,我驚訝的看見青巧身上的修為,化為一道白線,被那小物件在半空之中緩緩吸取著……

而嬴天明,全身血管變得一場透明,一道血線蔓延至那小物件,被它一點點的吸取,他的臉色,以可見的速度,緩緩蒼白。

那一剎那,我的頭皮發麻,目光驚駭,他們在干嘛?

“青巧!天明!”一向淡然,不把世間放在眼里的無妄似乎比我還驚駭,平靜的表情被撕裂,似乎想沖過去,可卻無力的癱軟在地,千百年來,第一次見他如此模樣。

魔尊殷紅的唇色微微蒼白了幾分,眼神里滿是震驚,呢喃出口:“往生鏡……她瘋了。”

瘋了,竟然催動上古神器——往生鏡。

逆轉時空,必須有那個打算做此事的上古神靈以周身法力催動,有佛之子以生血為引灌注,催動往生鏡之后,被鏡光照射到的所有人,據說亦會消亡殆盡。

代價慘重,所以往生鏡從未現世,而此時,竟被青巧拿了出來。

位于高位的幾人很快明白,上古神靈如今只有天帝一脈,青巧,是帝姬青卿的元靈,只有她可以催動這往生鏡。而嬴天明,是嬴遙安的后代,嬴遙安是佛,所以,嬴天明的血,即是佛之子的生血。

他們要做的事是什么,很清楚。

帝姬青卿,元靈和執念各位一身,世間劫難因她而起,如若要眾生歸位,天下太平,只有讓一切回到原點,讓青卿歸來,所以,元靈和執念必須合二為一,兩具身體只能成為一個,多余的那一個,意識和肉身,都必須消失。

一切,皆是命數。

——姐姐,如果只能活一個,我希望是你。


5)


魔尊看著眼前這一幕,思維微微有些混亂,可他還記得,其實他最開始想要合作的人,是青巧,可怎料,那青巧直接拒絕了他的想法。所以他才能退而求其次,選擇與帝姬的心魔青婷合作。

四海八荒,天地蒼生,殺一留一,你去問誰,誰都會說:選青巧啊!她才是真正的帝姬,可是,如今,這個真正的帝姬,一向溫文爾雅純善柔和的青巧,選擇了讓自己死。

這是她苦苦哀求了許久的結局。

我是她的心魔,她的執念,可我也是她唯一的姐姐,我是青婷。她比任何人都愛我,我是她,她亦是我。

可我呢?與我同根同源的妹妹在拯救我之時,我在做什么?

我低頭無力的看著自己掌心的血跡,如今這算什么?

“姐姐,好好活下去。”她的氣息越來越微弱,那鏡中奪目的金光忽而大作,她的身形漸漸變得透明。

我的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大顆大顆濺在青石板上。

嬴天明就在青巧的身邊,昔日的少年終于身形頎長,棱角分明,他一直看著我。即使身上的血一點一點被吸干耗盡,即使身形漸漸隱匿于世間,他的臉上依然是那副懵懂純良的模樣,他看著癱倒在地的我,不遠不近的距離,仿佛隔著千年,眸色幽深,淚光點點,我看著他的唇畔開合之間,無聲的吐出了三個字:“我愛你。”

——初見時,被青巧的柔情吸引,而后,被你的古靈精怪打動。你是誰并不重要,帝姬也好,心魔也罷,執念也行,重要的是,我愛你,我不懂太多人情世故,亦不知該如何幫助你走出痛苦。可是如今,我終能為你盡到綿薄之力,即使成為一塊默默無聞的墊腳石,我亦無悔。青婷,好好活著。

那亦是初見,他以前從未踏入過那個院子。山水蒼茫之間,禪院深深,那株蓮花搖曳生姿,白衣男子捧起她放入往生池,身后的小沙彌清澈的眸子里印入深深的好奇,只一眼,那一花,誤一生。

我嚎啕大哭,心里的痛幾乎要把自己撕裂開來,邊往伸手往那半空之中抓去,聲嘶力竭:“青巧!妹妹,不要,不要……嬴天明……求你們,住手……不要……求你們……”

老住持忽然睜眼,他想起那晚那個女子也是這樣磕頭跪拜在院子里,求著他。看著空中被往生鏡吸進去的兩道身影,他沉痛的閉眼:“阿彌陀佛,善哉。”隨即,再無聲息。泄露天機者,死。他心軟了,助了青巧。

魔界眾徒皆數癡癡的看著那往生鏡,他們看見了自己曾經生而為人的模樣,炊煙裊裊,鳥語花香,一派和睦。

黑袍魔尊膝蓋一軟跪倒在地,腦中閃過許多片段,卻沒有一絲溫情時刻。驀然閃過一道青衣,彼時,她是九天神女,自云霄而下,用束仙甕抓了九百九十九個凡人,救了生命枯竭的他,和他的臣民。

雖然他知曉,她不是為了他,可他還是在她躍下九天刑臺之后,與天界做出了“一千年永不出魔界”的約定,因為她在跳下去之前,其實有去魔界見了他最后一面,只有一個請求:不要與天界大戰、不要傷及無辜。

原來,無情嗜血如他魔尊,還是有一道身影,淺薄的刻在了骨髓之上。

無妄看見碧波蕩漾,船舫輕泛,少女的笑容明朗,那,似乎是最深刻的記憶。不是佛嗎?不是度了這場情劫嗎?怎么,還是心痛了。開始是久違的絲絲痛,最后是撕心裂肺的痛。

“吾兒,歸來罷!”云霄之巔,洪音一響,天地之間云煙四起,眾生不見。

往生鏡猛然震裂,化為無數碎影,朝著我這邊急速而來,隱匿于我的身體里面。

我陷入了無盡的混沌之中,再無任何意識。


6)


九天之上的司命天君殿內,白須老頭兒坐在地上,捋著胡須,拿著一本破舊的小冊子,陷入百思不得其解的謎團之內。

“上古有蓮,為雙身,一意癡,二意佛。后求而未得,墜魔。永世不可往生,無肉身無神知,永受雷霆之苦。”

沒錯啊,這上面記載的就是這樣!他好不容易翻出上古司命神留下的另外半本小冊子,為何現狀跟記載的不一樣?可他每次想去找天帝求證此事時,便被他呵斥回來。

也罷也罷,可能是往生鏡的神力太大,改了這萬年定數。

可是如今,那個小丫頭,仗著自己是帝姬,老愛揪他胡子!這不,外面又傳來了她清亮的聲音:“司命爺爺,司命爺爺,您開門啊,您這里有沒有什么好玩兒的?我都無聊死了!司命爺爺!”

司命天君苦著一張菊花臉,垂頭喪氣的跑去開門,殿門一開,便是那樂顛顛的丫頭沖了進來,腰間掛著一塊通透晶瑩的玉佩,上刻一只浴火鳳凰,乃為鳳玉。她的一張俏臉笑意盈盈,拉過他一把老骨頭就往外面跑去。

“哎,哎,你慢點,拖著老頭兒干嘛去呀?老頭兒還有要緊事!”

“司命爺爺,我聽小仙子們說,云宵北邊時常有異象,可能是有妖魔!我堂堂帝君之女,怎可坐視不理!”小丫頭昂著下巴,氣勢十足,一身青衫靈動無比。

司命天君一聽北邊,神色一凌,急忙抽身回轉。那北邊是九天刑臺,是她曾躍下之地,是神仙天尊皆不可去的地段,戰神御天把守,涉足者,死。

帝姬訕訕的看著司命天君離去的身影,百無聊賴的看著云下的世界,聽說,那里是凡間,不知道好不好玩?不如……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拉過一個下凡收貢品的小仙童,死乞白賴好說歹說的,終于偷偷換了他的衣服……

九霄云巔,天帝看著人間,笑道:“天地總算太平。”

他的腦中驀然閃過一個出塵絕世的白衣男子。在那日的金光之中,看著滿地凄慘,匍匐于地,緩緩對著姍姍來遲的佛陀開口:“祖師,蓮梵有錯,愿以血肉償還。”

佛陀祖師問:“何錯之有。”

“錯在動情。”

動情,情因何起,情動于誰?

一代天驕,蓮梵天尊,化為九天刑臺之上的嗜血彎刀,每次給罪仙行刑之前都要受雷霆之擊,以便更為鋒利。斬神仙天尊們的高人一等,斬九天之上的不公,斬六道眾生的情絲,斬世間一切。

此事,只有天帝與佛陀知曉。

“上古有蓮,為雙身,一意癡,二意佛。后求而未得,墜魔。永世不可往生,無肉身無神知,永受雷霆之苦。”天道有輪回,從來不是不報,而是有人愿意一力承擔,免去本該承受之人的永生永世之苦。

也許,是愛過的吧?

神也隕落,仙也動容,尊也難逃,魔也歷經,也罷,也罷,說來,不過情之一字啊!

而這處,換上了小仙童衣服溜去人間的小丫頭,從天而降之時不慎失去重心,一腳踩空,撲騰落盡樹林深處,正好砸在閉目小憩于枝間的黑袍少年身上。少年警醒拔劍,披頭要斬,忽聽砸下來的這人開口,聲音清脆:“對不起,對不起,兄臺,你沒事吧?”

他看著那雙清澈的眼睛,忽然就下不了手了。

樹下傳來一片喧囂聲,原來竟有這么多人!眾人匆忙拔出兵器,對著樹上的小丫頭。鬼鬼祟祟,一個小姑娘非要扮成一個小童子,一看就別有所圖!嗯,一定是這樣!

“住手!”忽然從樹下的侍衛中間走出一個人影,侍衛們一聽忙收起武器,只見走出來的少年長身玉立,眉眼溫和,他對著樹上的黑袍少年道:“黑英,別嚇著姑娘。帶姑娘下來罷!”

黑袍少年殷紅的唇角一勾,眸子有了一抹難得的暖意,收起長劍,攬著小丫頭的腰身便飛下。

“姑娘,在下秦天明,這位是在下的貼身隨從黑英,驚擾姑娘了。”俊俏的少年躬身拱手,謙和有禮。

小丫頭看著眼前兩人,有種莫名似曾相識的感覺,司命爺爺說過,天道輪回,一切皆是注定,好吧,第一日下凡便結識了這兩位少年,也是有緣。

隨即她眉眼一彎,皓齒微露,眸中清明,笑得明媚如春:“我是巧婷。”

山中有風,風中有香,似是蓮。

曾艾妮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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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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